《七零好时光》北宫翎

9、我媳妇我自己养

　　柳倩倩接过毛巾，低声应了：“嗯。”

　　她全程都是垂着头不敢去看陈国梁，她的面皮子薄得很，她不习惯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说洗澡这么私、密的话题，感到非常不自在。

　　好在这屋子光线很暗，陈国梁没发现柳倩倩的脸红得很不像样，倒是被漂亮小媳妇那软糯甜美的嗓音，勾得心弦乱颤。

　　为了压住某些不健康的想法，陈国梁不敢再久留，轻咳一声：“我就在门外，你洗好了叫我，我拿水出去倒。”

　　“嗯。”

　　等陈国梁把门一关上，柳倩倩拍了拍红得发烫的脸，蹲下来试了试水温，不冷也不烫，水温刚刚好。

　　柳倩倩眉眼间尽是笑意，陈国梁真是个很体贴的男人，如果，如果她真的回不去，跟陈国梁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行。

　　柳倩倩正准备脱掉衣服，突然想起个事儿，她那些换洗的衣服放哪了？

　　换下的衣服，打死她都不会再上身。

　　煤油灯的光线很暗，柳倩倩找了会儿都找不到，她干脆喊陈国梁进来。

　　“陈国梁，你进来一下。”

　　陈国梁哪儿都没去，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给他小媳妇当门神，守着她。

　　他站在门外，小媳妇在门内。

　　他们之间只隔着薄薄的门板，几乎没有隔音。

　　陈国梁不可抑止地脑补出不少黄色废料，脑补过头，他的脸颊都是红彤彤的。

　　听到柳倩倩唤他，陈国梁赶忙进来：“倩倩，你叫我做什么？”

　　某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暗戳戳地想着：小媳妇是不是需要我帮她洗澡？

　　哪怕是光线昏暗的小黑屋，陈国梁那过于灼热的目光让柳倩倩很不自在，孤男寡女同待一屋，的确很容易擦枪走火。

　　柳倩倩是不担心陈国梁会化身为狼，但她仍旧紧张得搅着衣角，小小声说道：“我找不到我的衣服。”

　　陈国梁脑子里那点旖旎的想法全都没了，他咋忘了他这小媳妇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知道她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放在哪里。

　　“我这就给你拿。”陈国梁熟门熟路地开柜子，拿出一个布袋，里头装的是柳倩倩的衣服：“呐，你的衣服都在这里头。”

　　柳倩倩客气地跟他表达谢意：“谢谢。”

　　陈国梁听到小媳妇这客气又疏离的“谢谢”，他脑中的马瞬间停止奔腾，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转身出门去了。

　　刚一出门，陈国梁就被他亲妈黄桂芳叫走了。

　　这小两口回来到现在，黄桂芳一直没找到机会跟陈国梁说话，她很担心柳倩倩的身体状况，生怕柳倩倩的傻病会传染给小娃娃咧。

　　陈国梁一出门就被亲妈给拽走了，眼看着他妈越走越快，他很是无奈：“妈，你这火急火燎地拽着我上哪去啊？”

　　黄桂芳一心惦记着柳倩倩会不会生出个傻娃娃，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陈国梁以为他妈担心柳倩倩明天回城的事情，赶忙说道：“妈，倩倩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暂时不回城了。”

　　“不回城是对的。你媳妇连她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回城连自己家的门往哪里开都不晓得。”

　　黄桂芳得知柳倩倩伤到了脑袋，失忆之后，她就被大儿媳妇张小婷给点醒了。

　　这话是张小婷对她说的，黄桂芳一个字不改地说给陈国梁听。

　　陈国梁疑惑不解地问她：“妈，那你是要跟我说什么啊？”

　　黄桂芳拽着小儿子出了家门，如是告诫陈国梁：“你媳妇那病咋治？医生怎么说的？你媳妇的傻病会不会传染啊？要是传染的话，那你们暂时别要孩子，等你媳妇病好了，你们再好。”

　　听着亲妈连珠炮似的嘱咐，陈国梁由“生孩子”倒退回去联想到床上那点事儿，他的脸红得可疑。

　　陈国梁避重就轻地回答：“妈，你别瞎操心了。医生说倩倩的病没啥大问题，就是身体虚弱，得好好养着。”

　　黄桂芳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没跟她说实话，抬手就是一下，狠狠打在陈国梁的手臂上。

　　陈国梁冷不丁地被亲妈狠狠地拍了下，疼得他直皱眉。

　　黄桂芳没注意到小儿子的表情，气哼哼地训道：“你少糊弄我，你快跟我说，医生是怎么说的？你媳妇那傻病会不会传染啊？”

　　一再地听到“傻病”、“傻病”这个词，陈国梁特别严肃地跟他妈说：“妈，倩倩是头被砸了，失去了以前的记忆。那不是傻病，更不会传染，你就心放回肚子里去。”

　　小儿媳妇连自己是谁，家住哪里都不记得了，那不是傻病是什么？

　　她转念又想，小儿媳妇回来的时候还跟她打了招呼呢，看起来还挺正常的，的确不像是傻子。

　　黄桂芳不放心地追问：“这话是医生说的？真不是傻病？真不会传染给娃娃？”

　　陈国梁坚定地摇头否认：“医生说了，倩倩失忆了，具体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他也不好说。医生还说，倩倩伤到的脑子，这段时间最好是躺床上休息，啥活都不能干，还得想法子给她补充营养。”

　　黄桂芳听得出来她这小儿子的话外之音，小儿子是想让柳倩倩待在家里，啥事也不让她干，让她好好休养。

　　柳倩倩伤到了脑子，的确是应该好好休养。

　　问题是，老陈家没分家，黄桂芳生的四个儿子都是住在一块儿的。

　　老大陈国华是生产队大队长，官职不高，但话语权不小。

　　县官不如现管嘛。

　　老二陈国贵娶了城里的媳妇，结婚没多久，岳家拉拔他和他媳妇进了县城的工厂上班。

　　老三陈国栋在家务农，昨儿个跟他媳妇一道回娘家，今儿个也没见回来。

　　老四就是陈国梁了，正所谓，奶奶的大孙子，妈妈的幺儿子。

　　陈国梁最受黄桂芳的宠爱，偏疼幺儿子是必须的。

　　话虽如此，但这家里不只是小儿子一家，大家伙一起努力拼搏挣工分，凭借着辛勤的汗水过日子。

　　要是柳倩倩啥事也不干，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她那几个嫂子能心里舒坦？

　　老实说，黄桂芳真没指望柳倩倩能跟她大儿媳妇似的，天天下地挣九工分，比村里很多个壮实汉子都能干。

　　但柳倩倩也不能啥也不干呀，这不是得闹得家宅不宁吗？

　　黄桂芳犹豫着说道：“国梁，不是妈不心疼你媳妇，而是咱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你媳妇要是啥事儿不干，不说别人，只说你三嫂就能闹得我们都不得安宁。”

　　陈国栋的媳妇王丽春是跟他们陈家村隔了几十里地的王家屯人，她同样是陈家村出了名的厉害人，跟她大嫂张小婷泼辣程度不相上下。

　　当初这王丽春刚进门那会儿，没跟大嫂张小婷呛声，直到陈国华当上了生产队大队长，这王丽春才消停了下来。

　　陈国梁是知道他那三嫂爱掐架又爱折腾的性子，若是他那漂亮小媳妇啥事也不干，王丽春指定不会消停。

　　思来想去，陈国梁想出个应对的法子来：“妈，你看我也娶媳妇了，要不咱们就分家吧。我的媳妇，我自己养着。”

　　黄桂芳动了动嘴唇，她很想拒绝，但她又很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四个儿子都成家了，分家势在必行。

　　若是强行将儿子们拘在跟前，只怕不单是儿子儿媳妇们不高兴，她这当妈的天天看着儿子儿媳妇们针锋相对，她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黄桂芳没一口答应下来：“儿大不由娘啊。这是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陈国梁没忍心逼着黄桂芳立刻答应，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妈，要是分家了，你跟我和倩倩住吧。我给你养老。”

　　黄桂芳听到小儿子这暖心的话，心里好受了不少，没白费她偏疼他。

　　但本地的习俗是让老大给老两口养老。

　　黄桂芳嗔怒地瞪着她最心疼的小儿子：“你想得倒美，你当你大哥乐意啊？”

　　“妈，你最疼我了，我给你养老是应该的。”陈国梁顿了顿，又说：“我回头跟大哥好好说道说道，他会同意的。”

　　想得这么周到，只怕她这小儿子想着分家这事儿，想了好些时日了吧。

　　黄桂芳想到这里，心里酸酸的，不由得瞪了眼这心急的幺儿子，“分家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你着急也没用。”

　　陈国梁说了两大箩筐的甜言蜜语，直把黄桂芳给哄得眉开眼笑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国梁以外头风大为由，把黄桂芳送进屋。

　　黄桂芳强忍着笑，没戳破这小儿子的小心思，等小儿子一走，想到分家的事情，心事重重。

　　得亏老头子不在了，不然的话，他要是听到幺儿子说要分家，只怕要操起烧火棍揍老幺吧？

　　不分家吧，以她三儿媳妇的性子，只怕他们家永无安宁的日子过。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