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好时光》北宫翎

16、恶毒

　　柳倩倩跟一桌子陌生人吃早饭，她略有些局促不安，愣是不敢去夹碗里的菜和肉。

　　昨天进城时，陈国梁特地给柳倩倩买了补身子的肉鸽，据说特别补身子。

　　肉鸽小小一只，炖烂了上桌没几块，柳倩倩再不清楚现状，她也知道这时候吃口肉不容易，再加上她的身体很虚，影响到了胃口没什么食欲。

　　“倩倩，你别光顾着吃粥，这肉鸽是特地给你买来补身子的。”

　　陈国梁说着话，往柳倩倩的碗里夹了一块，而后往小墩子的碗里夹了块肉：“来，墩子，吃肉肉。”

　　小墩子被教导得很好，哪怕他再馋肉，大人没说让他吃，他也不闹腾，只眼巴巴地瞅上两眼，吞吞口水。

　　黄桂芳笑眯眯地说道：“国梁媳妇啊，这肉鸽是特地给你炖的，你快吃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柳倩倩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阿姨，阿姨辛苦了。”

　　看向一个劲往柳倩倩碗里夹鸽肉的傻儿子，再看向面带娇羞的柳倩倩，黄桂芳的眼神在这小两口之间逡巡，很快让她发现柳倩倩的变化。

　　黄桂芳多吃了几十年的米，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柳倩倩眼里的感激和震惊不掺杂一丝虚假，没了先前的嫌恶和隐忍。她心头一喜，这是好的变化啊。

　　黄桂芳很早之前就发现柳倩倩这城里姑娘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别听她嘴里亲亲热热地跟你说话，实际上她打从心底里瞧不上乡下的泥腿子。

　　现在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柳倩倩伤了脑袋，没了以往的记忆，反而变得更好了。

　　黄桂芳心情颇好，说出来的话很中听：“国梁媳妇，你跟我客气啥？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别害羞，想吃啥就让国梁给你夹。”

　　柳倩倩诚惶诚恐地点头，一再地道谢：“谢谢，谢谢阿姨。”

　　黄桂芳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彪悍婆婆，可以站在门口骂上半个多小时不带喘口气的那种。

　　这彪悍婆婆突然变得这么和蔼可亲，真把柳倩倩给整懵圈了，反而越发小心翼翼了。

　　“妈，你也吃肉。”

　　听到亲妈说这么暖心的话，陈国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夹了块肉鸽往黄桂芳的碗里送，半道上被拦截了。

　　“你这浑小子干啥呢？”黄桂芳横眉竖眼地端起碗，她训斥道：“国梁，你媳妇和墩子吃两口就没了，给我干啥？我吃这么好的肉干啥？”

　　陈国梁的筷子被挡住了，场面有些尴尬，张小婷适时地出声给他台阶下：“国梁啊，等你买上十只八只肉鸽回来，妈和我们都能沾光啦。现在就一只小小的肉鸽，你就别到处夹了，给你媳妇吃着补身子要紧。”

　　“嘿嘿。”

　　陈国梁起身拿了只小碗，往里头倒了汤给墩子喝，余下的汤全都是留给柳倩倩的。

　　张小婷跟黄桂芳是相同的心态，柳倩倩伤了脑子需要补身子，这肉鸽没什么分量，特别炖给她喝的。

　　墩子小嘛，正是馋嘴的时候，张小婷觉得陈国梁能给墩子一口汤水喝就很好了。

　　张小婷正寻思着回娘家跟兄嫂买只鸡回来，专门炖汤给柳倩倩，快些养好身子，好给国梁生下一儿半女。

　　即便柳倩倩哪天恢复记忆了，要是有了儿女做牵绊，国梁媳妇应该不会再闹着回城。

　　张小婷正想得入神呢，门口传来她最厌恶的王丽春的声音，她的脸当即耷拉下来，再听到那臭娘们话里的显摆，她越发不高兴了。

　　黄桂芳心头不爽快，虎着脸嘲讽道：“破落户王家能有啥好东西？就算是有，那也是从我们家搬过去的！”

　　自打王丽春闹腾说不乐意给陈国梁娶媳妇花一分钱，她非常不待见这老三媳妇，恨不得把她赶回王家屯去，别再回来了！

　　家中的两位女性长辈明摆着不高兴了，小小的厨房里气氛从温情满满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有种要爆发世界大战的预兆。

　　柳倩倩不禁有些紧张地看向陈国梁，眼里全都是疑惑不解，她不明白黄桂芳和张小婷为何会如此生气。

　　陈国梁注意到了她的紧张和不安，在饭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朝她笑了笑。

　　柳倩倩本能地反手握住男人干燥粗糙的大掌，下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羞得小脸红彤彤的。

　　她试图将小手从男人的大掌中抽出来，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她很不习惯，男人大掌上的老茧子不少，娇嫩的肌肤被这些老茧子刮得有点刺痛。

　　柳倩倩抬眸看向含笑望着她的男人，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陈国梁松开了她柔软的小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点喝掉肉鸽汤。

　　柳倩倩乖乖地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肉鸽汤，味道算不上有多好，但这肉鸽汤中有陈家人对她的关心，很珍贵。

　　当柳倩倩乖乖地喝着肉鸽汤时，人未到声先到的王丽春来到了厨房，她的视线首先落在餐桌上，最终定格在墩子跟前的那小碗肉鸽汤上。

　　王丽春脸上堆出来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凝滞了，好啊！竟然趁着他们不在吃独食！太过分了！

　　但她很快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扬了扬她手中的纸包：“妈，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啦！你看，这是我那三妹夫从首都带回来的点心，这么小小的一包要花上几块钱咧！”

　　瞧着她那架势，仿佛这从首都带回来的点心是龙肝凤髓，珍贵得不得了，她带回来，黄桂芳就得对她感恩戴德。

　　黄桂芳瞧不上王丽春的做派，她更不稀罕什么点心，她不冷不热地回道：“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吃，我可吃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王丽春心里恨极偏心眼的婆婆，努力地挤出笑容，“妈，你咋这么说呢？这是我爸妈专门让我带回来孝敬你的。这点心是从首都带回来，好几块钱买回来的啊。”

　　黄桂芳冷冷地瞅了眼极力讨好她的王丽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少跟我来这套虚的，你到底有啥事？”

　　“妈，瞧你这话说得，我是特地拿好东西回来孝敬你的，没啥事儿。”

　　王丽春的讨好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再怎么赔笑脸赔小心，黄桂芳连个眼角都不屑给她。

　　“有事说事，没事儿就准备去上工！“

　　黄桂芳看都没看王丽春，再度拿起筷子继续吃早饭，一堆事儿等着她去做，没闲工夫跟个混不吝的儿媳妇瞎掰扯。

　　王丽春没再黄桂芳这儿讨到任何好处，她的视线落在墩子跟前的小碗上，妒火熊熊燃烧。

　　王丽春三两步走到餐桌旁，指着那小碗忿忿不平地说道：“哟呵，大嫂，趁着我和国栋领孩子回娘家，你就给墩子炖肉汤喝啊？你这家当得真是公平！”

　　张小婷原本懒得搭理王丽春，有婆婆给她没脸就差不多了，但没想到王丽春把矛头指向她的宝贝儿子。

　　啪——

　　张小婷愤怒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愤而站起说道：“王丽春，你再胡咧咧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王丽春没能讨好婆婆，反而让张小婷看了笑话。

　　王丽春心头不爽，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当家你厉害，家里的钱和粮都是你掌管，你想给你老来子买啥就买啥！花着别人的血汗钱，就不怕给你这老来子造下孽根吗？”

　　“臭娘们，你竟敢诅咒我儿子！”

　　张小婷听到王丽春恶毒的诅咒，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冲过去狠狠地揪住王丽春的头发，扬手连抽了王丽春几巴掌。

　　暴怒而起的张小婷战斗力爆表，像极了护犊子的母老虎：“我让你再胡说八道！让你再诅咒我儿子！臭娘们，你娘生的时候吃SHI了？不然怎么一张嘴就一股大粪味儿？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把你嘴抽烂！”

　　王丽春没料到张小婷会动手抽她，一时间没了防备，厨房里的其他人冷眼旁观着，不说话也不阻拦，就这么看着。

　　直到陈国栋听到动静冲进来，他看到自己的媳妇被张小婷左右开弓地抽巴掌，气得目眦欲裂，“住手！”

　　陈国栋的怒吼声，张小婷置若罔闻，王丽春的诅咒太过恶毒，让她连带着陈国栋一起恨上了。

　　“臭娘们，敢不敢再骂一句？”

　　陈国栋吼了一声没啥用，他只得向两兄弟求助：“大哥，国梁，你们快过来帮忙把她们俩拉开啊。”

　　陈国梁和陈国华一道将暴怒状态的张小婷控制住，陈国华为了让张小婷能冷静下来更是从身后抱住她，“媳妇，你别打了，墩子被你吓坏了。”

　　在张小婷暴起揍人时，墩子被陈国梁抱到了柳倩倩的身边，让她捂住小家伙的眼睛和耳朵，省得吓到小家伙。

　　张小婷听到这话，立刻转头去看被柳倩倩抱在怀里的儿子，她气喘吁吁地死死瞪着诅咒她儿子的王丽春，眼中的恨意浓烈如火。

　　王丽春被抽得鼻青脸肿，看起来特别可怜，“国栋啊，大嫂把我打成这样，你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啊。”

　　陈国栋对着张小婷怒目而视，怒声质问：“大嫂，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干啥要打我媳妇？”

　　下一秒对上陈国华冷若冰霜的视线，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哭哭啼啼的王丽春，陈国栋的底气又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