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好时光》北宫翎

15、闹心

　　柳倩倩垂着眼没敢去看他，“没有，我睡醒了。”

　　这男人的眼睛里装着一颗小太阳，与他对视久了会有种要烧起来的错觉。

　　陈国梁站在那里不动，他知道自己应该出去了，可他的双腿像是被人灌注了铁水，沉甸甸地让他迈不动。

　　高大健壮的男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床边，目光痴痴地望着柳倩倩，透着几分傻气。

　　柳倩倩实在扛不住男人热烈如火的目光，低声说道：“你，你先出去，我要起了。”

　　陈国梁回过神来，往柜子那边走去把柳倩倩的东西拿下来，看她缩在被子里不出来，轻咳一声：“那我，我出去了。”

　　等陈国梁把门一关上，柳倩倩一把将毯子拉过头顶，盖住了她羞红的脸。

　　陈国梁出了房间就被他陈国华叫走了，“国梁，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哪怕从亲妈和媳妇那儿得知幺弟找到了个好工作，亦兄亦父的陈国华仍旧是不同意分家。

　　他觉得陈国梁有工作，有能力养活妻儿，那就更没必要分家了。

　　陈国华开门见山问道：“国梁，你跟大哥说实话，你为啥突然想着要分家啊？我跟你大嫂是不同意分家的。是不是你三哥还是你三嫂跟你说了啥不中听的话？”

　　今早上第二次被问及这件事，陈国梁摸了摸鼻子，又一次解释：“大哥，你误会了。真没人跟我提分家的事，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陈国华很纳闷：“国梁，我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能去县城厂子里开大卡车，有钱和票可以拿，你媳妇不下地干活照样能过日子。你为啥非要坚持分家呢？”

　　陈国梁没想过欺骗最亲近的家人，选择把他的真实想法一一道出：“大哥，树大分枝是必然的。三嫂那性子，算了，我不想说她的不是。但她真不是个好相处的，我怕我媳妇对上她会吃亏。

　　况且，三嫂因为酒席的事情，她对我和倩倩有不小的意见。我算是看明白了，三嫂总觉得我占了哥嫂们的便宜，连办喜事这么大的事情她都能那么闹腾。大哥，我不想让我媳妇过这种闹心的日子。

　　大哥，我知道你和大嫂还有妈都会替我照顾我媳妇，但你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家里，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再加上，我媳妇她啥也不记得了，我真的怕她吃亏。

　　咱们分家了，钱和粮全都是我们兄弟各自掌管的。我媳妇下不下地，吃啥喝啥都是我自己养着，不怕三嫂在背后说三道四。”

　　陈国华知道这是幺弟的真实想法，他是很想成全陈国梁却又顾忌着当年老爷子过世时，他们哥几个在病床前承诺过的事情。

　　“国梁，你还记得我们以前跟爸保证过，我们不会分家的。”

　　陈国梁知道他大哥的顾忌：“大哥，如果爸知道咱们家现如今的光景，想来是会谅解我们的。咱们只是分家而已，各自掌管自己的工分和钱粮，又不是断了兄弟关系。要不，等下工了，我跟你去给爸烧几柱香？”

　　“你，你再让我想想。”

　　陈国华犹豫不决，他是真心不想分家，但他看得出来陈国梁主意已定，又不忍心让幺弟失望。

　　陈国梁没忍心逼迫亲大哥立刻做决定，转而说起他要办手续的事情：“大哥，中午下工了，我得让你帮我办点手续，咱们先去办完手续再回家吃饭，你看成不成？”

　　说起幺弟去县城上班的事情，陈国华脸上浮现了自豪的笑容：“成啊，待会儿记得跟妈和你大嫂说一声，省得她们等咱们吃饭。”

　　“诶！”

　　陈国梁忙不迭地跑去厨房跟两位长辈说了这事儿，转头又跑回房间门口守着柳倩倩。

　　“倩倩，你好了吗？”

　　陈国梁像个门神守在门口，趁着没上工，他打算领着柳倩倩认认家里人，然后再把家逛一圈让她熟悉熟悉。

　　“好了。”

　　柳倩倩穿着一身的确良白裙子拉开门，从略显昏暗的小屋里走出来，莹白色的脸颊被朝阳镀上了一层金黄色。

　　一阵微风吹过，乌黑的长发，和白色的裙角随风飞扬。

　　陈国梁听到动静立刻转头，入目的是青春又靓丽的柳倩倩，惊艳得看直了眼。

　　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他的小媳妇有多漂亮，但这会儿仍旧是被穿着白裙子的柳倩倩给惊艳到了。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莹白如玉的肌肤，清纯的白裙子，婀娜多姿的仪态，柳倩倩的形象完全符合陈国梁的直男审美，勾动了他的心弦。

　　柳倩倩被男人炙热如火的目光看得羞红了脸，白里透红的脸蛋多了两朵红晕，让她更加美丽动人。

　　“咳咳！”

　　柳倩倩实在扛不住男人热烈过头的视线，脸皮很薄的她轻咳几声，唤回了陈国梁丢失的魂魄。

　　陈国梁不想让除他以外的人看到柳倩倩穿白裙子的模样，她长得太招人了，再穿得这么好看，只怕会招来不少狂蜂浪蝶。

　　为了让柳倩倩换掉身上的白裙子，陈国梁故意说出的确良布料的缺点：“倩倩，天太热了，要不你回屋去换件衣服？这的确良料子的透气性太差了，而且不吸汗，一出汗，就粘在身上。”

　　“诶？是这样吗？”

　　柳倩倩有些迟疑，她摸了摸崭新的白裙子，她很喜欢这条裙子，不太想换掉。

　　陈国梁一本正经地点头，他看出了柳倩倩的犹豫和不舍，添油加醋地说道：“你这么穿的确很好看，但这裙子一旦沾水很容易走光。”

　　“那我去换另外一身。”

　　柳倩倩被陈国梁说怕了，她回屋去换了身很普通的蓝色衬衫和一条半身裙，比之前那装扮少了俏丽，多了几分成熟，看起来没之前那么招人了。

　　陈国梁很满意地点点头，先把柳倩倩领去厨房跟黄桂芳、张小婷打了招呼，出来见到陈国华又介绍了一番，而后领着她四处看看。

　　张小婷偷偷跟在小两口后头看了几眼，眉眼间皆是带着笑。

　　陈国华拉着他媳妇到屋里，小声说道：“媳妇，我刚刚问过国梁为啥分家。他说是他自己想的，但我总觉得是老三和老三家的闹出来的破事儿，把国梁给惹得不高兴了。”

　　想起王丽春干的那些混账事儿，张小婷的脸色非常难看：“墩子他爸，老三不是说昨天回来吗？”

　　陈国华点了下头：“哎，媳妇，你说这老三是不是心里憋着火啊？不然，他昨天咋不把他媳妇和孩子带回来啊？”

　　陈国栋领着他的妻儿去王家屯之前，原本说好是昨天下午回来的，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张小婷气鼓鼓地骂道：“我管他憋不憋火！当初我和妈给他挑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他不听，非要娶个搅事精回来！活该！

　　王丽春那臭娘们说啥不公平，啊呸！啥叫公平？

　　他俩结婚那会儿，家里啥都没有，给他俩办一桌酒席，家里都背了债！现在日子好过了，王丽春那臭娘们居然眼红国梁娶媳妇办了十桌酒席！啊呸！那臭娘们脸忒大！

　　咱们就乐意给国梁办十桌酒席，又没用她的钱和粮！那臭娘们再敢胡咧咧，看我不撕烂她那张臭嘴！”

　　说起给陈国梁办酒席这事儿，想到陈国栋和王丽春办的事儿，陈国华心里十分不舒坦。

　　当初陈国华跟其他两兄弟说过了要给幺弟陈国梁办十桌酒席，老二陈国贵没任何意见，当场就拿了钱和票出来。

　　老三陈国栋当时没反对，到了真正办事的时候，他媳妇王丽春跳出来喊不公平。

　　最让他觉得寒心的是，王丽春跳出来闹腾，非说她跟陈国栋办喜酒时只办了一桌，她不乐意出钱。

　　老三在旁边就干看着，不作为。

　　在陈国华眼中，陈国栋不吭声就是默许了。

　　明明是仨兄弟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王丽春这一闹，陈国华这个做大哥的，反而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张小婷被突然闹腾起来的王丽春气得不行，当场就放话说给陈国梁办酒席不用王丽春出一分钱！

　　陈国梁和柳倩倩办酒席缺的钱，大不了她回娘家借钱来补上窟窿！

　　王丽春闹了这么一出见目的得逞，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说：她不出，她男人陈国栋也不出。

　　这话一出口，不单是张小婷和黄桂芳气炸了，饶是一向好脾气的陈国华都气得不轻。

　　黄桂芳站起身扬手就抽向王丽春的脸，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出钱就滚蛋！收拾东西滚回王家屯去！老陈家不稀罕你这媳妇！”

　　王丽春被暴怒的婆婆吓得不敢吭声，黄桂芳收拾了闹腾的儿媳妇，厉声质问陈国栋：“老三，这是你媳妇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闹到这份上，陈国栋还能说什么呢？

　　他自然是不承认是他的意思，当着黄桂芳的面给了王丽春几巴掌，但他先前的不作为已然说明了一切。

　　张小婷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冷冷一笑：“枕头风吹多了呗。”

　　没等陈国华开口，张小婷单方面结束了这话题，不想再说这些闹心的事儿，“管他们心里咋想呢。他们爱回不回，不回家吃饭，还给咱们省粮食了呢。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早饭，待会儿还得赶着去上工呢。”

　　陈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吃早饭，门口传来了动静。

　　下一刻，王丽春特有的大嗓门响起：“妈，我和国栋带好东西回来孝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