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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叁章 ...

  •   思诗轩下,竹林中央,几个帮工的小伙计蹲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孟瑶那小子活过来了?”

      “怎么可能,我记得他当初都要断气了!你听错了吧...”

      “你当我像你一样耳朵不好吗?!他是真活过来了,他母亲,那个妓子,孟诗,早上才端了一碗粥进去,我还看见那小子了,就活生生地坐在那儿,还冲我笑!”

      “天!”

      “我记得当初满地都是血啊!”

      “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就是啊...”

      “莫不是鬼附身了...”

      众人一个哆嗦,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他们正准备站起原地跺跺脚,却不料背后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是在说我吗?”

      ————————————————

      众人猛地回头,一个小小的孩子立在他们身后,无声无息地仿佛站了好久,幽灵一般苍白的小脸上挂着乖巧伶俐的笑颜,罩着一件白色的布衫,端着盖着白布的托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你...你是人是鬼?!”一个稍微大胆些的伙计哆嗦着手指大喊道,似乎在为自己以及身后的众人壮胆量。

      “是人是鬼?你说呢大哥哥。”孩童笑了笑,不以为然地端着手里的托盘向他们一步步走近,乖巧伶俐的笑颜一直挂在脸上,叫人心里打鼓发憷。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过,托盘上的白布被吹开一条缝,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汤羹来。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不久,虽然有‘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修养期限,但也许是体内的神奇红光在作用,又可能是幼童的恢复能力极佳。孟瑶的伤势好的很快,虽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跑动,但是下地行走,帮他孟诗做点儿简单的小事儿,却是没问题的。

      孟诗自那次之后就不想让他再出门,几乎想要把孟瑶‘囚禁’在那所小小的木屋,孟瑶可以理解母亲的爱子心切,但这并不能是说服他不出门的理由,于是他就向常来照顾他的思思姨揽了差事,路过母亲的‘雅间’被唠叨了许久端了碗肉羹才肯被放走。

      “你...你给我滚!你个娼妓之子,死就死了吧还来吓唬我们!快...快走!走!”谁知这人竟口吐污秽言语,只是嘴上一直说着‘滚’,身体却动得比谁都快。

      在他们眼里,孟瑶脸上乖巧伶俐的笑颜并不能使人宽慰安心,反倒像是那索命的冤魂一般令人憎恶恐惧,他苍白的脸蛋仿佛就能证实这一点。在他们眼里,孟瑶手中托盘上的汤羹并不能使人暖心快慰,反倒像是那奈何桥旁孟婆的汤羹,人肉熬出来的美味甜汁!

      这种恐惧在孟瑶注意到他们的目光,笑眯眯地掀开白布露出肉羹,询问他们是否想喝时达到巅峰。
      一群人急急忙忙站稳身子,忙不迭地逃远了。

      只剩下五岁的孩童伫立在原地,他将托盘换单手支撑,手指轻轻划过额间,眉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我...”

      “就这么让人恶心吗?”
      —————————————————————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孟瑶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无人回应的生活。

      他附身,把之前偷听时散落在脚边的竹枝拾起,雨后的竹林散发着好闻的清香雅淡气息,他索性也不回去了,端起肉汤稳稳地喝掉,虽是被白粥咸菜填得无甚胃口却也一干二净,但总归是娘亲的心意,那就必须得喝。

      琢磨着娘亲今天上午许是没空了,他便将小碗随手搁在地上,翻转着手里的竹枝,思考着该给阿娇那个小丫头刻成什么形状的该好。

      ‘凤凰于飞的鸟类形状?不好,别说我没有那样的手艺,竹的雅致配上凤凰的贵气,太不搭了...’

      ‘花鸟的?不行不行太普通常见了,阿娇看见了又得气得直嚷嚷了...’

      ‘小动物的?要不刻只狐狸吧!这个少见,刻一只狐狸头,竹簪的清雅想必也能压得住狐狸的媚气...’

      “就小狐狸吧!”孟瑶转了转手里的小刻刀,这是他拿一盘糕点从一个小流氓哪里换来的,刀子很是锋利,小孩子手劲轻,刀子使得虚浮些,他也不敢再见血惹得娘亲担心,一刀一刀轻轻地划着,削去多余的支棱,磨去多余的棱角。确保不会刮到蹭到某个红衣服的小姑娘。

      ......

      薛洋来的时候正瞧见这样一幅场景,小矮子穿着一身丧服似的白衣,脸色苍白的像是抹了白墙灰,手里捏这个竹枝条子,身边放着个小碗儿,活像是个小要饭的~

      这样想着,皮小子薛洋扒着墙头呲着虎牙探着脑袋,也就这样快活地喊出来了,

      “小矮子!!你这是要改行做小要饭的了嘛!!!”

      孟瑶猛地直起身瞪他一眼,小流氓的嘲笑声气得他想打人,然而伤口尚未痊愈导致的低血压整得他脑门发疼,他索性拾起一根较粗的竹枝子掷了过去,正中红心!

      “哇——!”那小流氓捂着脑门跌下去,孟瑶这才满意地‘哼唧’一声,把小碗藏进附近的小草丛里,把未完成的竹簪子收进怀里,爬起来去给那个小流氓‘收尸’。

      在‘思诗轩’不高的墙围子边有一个‘狗洞’,不知道是那个见色起意的家伙掏开的,这倒方便了孟瑶与薛洋两个!俩人在年后悠闲时期往狗洞里塞了串鞭炮,趁着那个老流氓松懈时悄悄点燃,砰地一声炸得那家伙魂飞魄散,再也没敢来!从此那狗洞子就归这俩人所有了。

      毕竟薛洋脸皮再厚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五六岁矮叽叽的小不点儿往妓院走,就算想耍流氓暂时也没那个功能不是?!

      反观孟瑶,他更是不行啦!孟诗一贯看他看得紧,有时间就带回房里教他习文论诗,给他讲神话故事,告诉他要努力学习:客人来的时候便把孟瑶托付给值得信任的姐妹思思,实在没空就把他锁在房间里,门窗都关得紧紧的,生怕哪个喝醉酒的客人闹事牵连上她唯一的孩子。

      但就算是这样,孟瑶也依旧出了事,那天过生日,难得可以四处跑着玩耍,看灯会,却不想被人殴打,踩在脚底狠狠侮辱,断了骨头脱了层皮,差点儿把小命儿也搭上。

      至此,孟诗几乎是不想让他离开那小木屋一次,这次要不是出门来拿汤膳,怕是要在屋子里养到身体大好为止。

      ——————————————
      “靠!砸死你薛爷爷我了,疼啊~~”若有若无的痛呼在围墙角落响起,孟瑶面色不变,不动声色地弯腰靠近那个狗洞,想要给那个小流氓来个恐怖袭击!

      喉咙微动,轻微地吞咽口水,距离在一点点缩短,耳边传来窸窣的声响......

      “哈!”

      “呀!”

      “疼,疼呀!”

      两个愚蠢的孩子显然是想到了一块,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在孟瑶弯下腰准备给小流氓来个恐怖袭击时,皮小子薛洋也想要吓小矮子个魂飞魄散。他自打记事就被人打到大,怎么会因为被竹枝子打到脑袋栽下墙头就‘哼哼唧唧’娘们儿似的起不来,一早就爬了起来,准备等小矮子头一伸进来就让他知道知道薛爷爷的厉害。

      然后两个小脑袋就顺利在狗洞子里回合了,发出了‘嘭!’的一声脆响,两个小孩疼得不约而同下意识往后仰,又撞上了头顶的石头墙壁。“唉哟唉哟”地跪了一地。

      “哈...小矮子,是不是被薛爷爷我征服了?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呵...小流氓,你还不是给本公子磕头嘛,怎么,把公子我当做观音菩萨拜呀...

      “你撞了我!你得请客补偿我!”

      “明明是你撞了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

      ————————————————

      良久,思诗轩高墙外的街道,一家小店铺。

      两个小屁孩对面相望,一碗豆腐脑儿安安静静的放在桌面中央,雪白的豆腐脑儿里没有盛任何汤汁,两人的眼神却越来越凶恶可怕,‘噼里啪啦’路过的伙计浑身一个哆嗦,急忙地小跑离开了。

      薛洋没沉住气首先发难,他信手推来一个罐子,眼神凶恶动作凌厉,轻启唇:

      “来点儿白的?”

      “呵~”孟瑶双手交叠,气势沉稳后发制人,目光沉静如渊却又仿佛有狱火燃烧。他手一转,白瓷的小物件便摆在两人面前,“薛公子忘性真大,你看着深秋枫叶红似火,怎么能不...”

      “来点儿红的呢?”

      “......”

      “......”

      两人各自手持一物,互不相让势同水火!

      还好在酿成惨剧之前,一道黑影迅速移到两人之间,“啪、啪!”两声,两个木质小碗磕在桌子上,接着,体态丰腴的老板娘一拳砸在两人面前!

      “要吃就吃,豆腐脑儿一共两种口味争什么争!有本事买了两碗别两个人吃一份啊!”

      老板娘穷凶恶煞般地把小木碗往桌子上一甩,转身骂骂咧咧地就走了人。

      边走还边能听到她十分之不雅的骂声,“多大点儿孩子就知道红的白的了,果然没个人教就是不行,活像是个街头的叫花子.....”

      薛洋与孟瑶:“......”

      这次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孟瑶,他脸色颇为难堪地捡起摔在泥地上的小木碗,一点一点吹抹干净尘土,又重新放回小桌子上。

      “真是...”他俩都不是个什么富裕出身,手头自然没多少零花钱,连买一碗普普通通的豆腐脑儿都需要拼钱凑合才行,但至少不欠那老婆娘什么的,却也要任他人肆意轻视欺辱。

      对面小板凳上的薛洋也是一般的难看脸色,拾起小木碗连吹都懒得吹就往里面倒豆腐脑儿,僵直着胳膊往里面倒砂糖。

      他和孟瑶自幼相识,自然是懂得对方的言外之意,然而以他现在的能力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恶狠狠地搅碎豆腐脑儿,又往上面狠狠挖了一勺白糖,仿佛在亲手搅烂那臭婆娘的脑浆。

      他咬牙切齿地喝着豆腐脑儿,从齿缝里溢出咒骂:“等我长大了打得过她儿子,我就来掀了她家的摊子...”

      孟瑶扫了一眼周围飞快地拿勺子堵住他的嘴,“快小点儿声吧!不记得上次是怎么被那个大块头打得不省人事了吗?!吃你的豆腐脑儿去!”

      薛洋不情不愿地咽下同伴塞得满嘴食物,忽然,整个人一抽,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

      “你...你往里面加了什么?!这种味道...!”薛洋被刺激地缩成一团,死死地卡住自己的咽喉,又咸又辣的可怕口感席卷了他的大脑,他无知觉地睁大猫儿眼,两颗小虎牙无意识地呲着,仿佛在瞬间就要口吐白沫飞升而去。

      “只是一点儿辣椒和食盐啊,又没下毒你装什么死?”孟瑶疑惑地捧着自己的豆腐脑儿,打算去挖薛洋的一点儿尝尝。

      薛洋死咸鱼一般瘫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完全空瓶的辣椒油与食盐。

      “...呵呵”

      这特么也叫一点儿?!

      谁知对面孟瑶也遭遇了同样的痛苦,当加厚百倍的甜味从他舌尖传来时,他的内心是后悔的,他的大脑更是当机的。

      随即他痛苦地咬牙咽下这可怕的‘杀人利器’,捧着属于自己的小碗一顿牛饮!

      “......”

      “......”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为了报复竟然倒空了所有的白糖...”

      薛·假可怕的男人·真毛都没长齐小屁孩·洋:“...”对着你那已经全空了的辣椒食盐罐子我不想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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