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过三》麟葑_Yuzuru

16、丰宁钟塔

　　“苦衷？苦衷、苦衷……”他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字，声音越来越低沉，头越来越低，额前的刘海完全挡住了眼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无比。
　　看他如此，舒羽泽脸上的笑逐渐僵硬了，然后嘴角沉了下来。他也低头，接着又仰头，嘴角上咧：“小一，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他低着头说，“你我之间何曾还有信任？”
　　听到这话，舒羽泽也只得苦笑。
　　“没有了，全没了。”他又笑道。
　　我为什么要笑？为什么？
　　“噌——”他拔剑了。
　　舒羽泽淡定地看着，“还想再重演一次吗？”
　　舒羽泽接着道，“断剑。”
　　“不，我不会再做那种傻事了。”他把剑指向舒羽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风，居然会在这白茫茫的荒原肆起。舒羽泽那未束的长发乱起，右耳上的一颗红珠子隐隐欲现。
　　他想伸手拉下头发挡住它，可那肆虐的狂风似故意想要撩动那镶嵌红翡的耳坠。
　　那人或许也瞧见了舒羽泽耳上的红翡，与他剑上那颗出于同一母料。他抚摸着剑柄上的红翡。
　　他道：“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天，我一定不会断剑离去……我会像这样，把剑指向你，然后……”
　　“杀了我。”舒羽泽轻声道，听不出他的语气究竟是强求还是疑问。
　　“杀了你？呵呵呵……”那人抬头笑了起来，“你想的太轻松了吧……”
　　“小一……”舒羽泽喃呢着，“你是小一吗？”他突然惊道，“你是谁！”小一他少言笑，更何况这样的疯笑。
　　世上哪有如此纯白的境界？这才是幻境啊，小一他不会用剑指着我，永远不会。
　　暂且这么坚信着。
　　时间的海洋里总会停留着人心中最痛苦的心绪。
　　这幻境是我心中痛苦的反照吗？
　　眼中的晶莹落下，可脸上还是那副笑容。
　　我恨自己，恨自己的心如一滩死水，风吹不起，雷打不动，甚至在那时也没法挽留他。
　　世人说我没心没肺，可不是吗？
　　那人继续狂笑，“我不是他，谁是呢？”
　　舒羽泽抽出长鞭就向他挥去，他脸上的狂笑逐渐凝聚，变成了惊异，满脸写着“你竟然如此对我”。
　　舒羽泽心中颤抖着，提醒着自己“这不是他”。
　　那人的身影逐渐在一片纯白烟末中消失殆尽。
　　纯白的荒原终还是出现了裂缝，那无瞳的金佛又出现在眼前。
　　“没事吧。”身边有人唤道，那声音如同一沽清泉灌入舒羽泽的心。
　　向一抚上他的脸，为他擦去泪痕。
　　“你入了幻境。”他轻言道。
　　“嗯。”我知道。舒羽泽推开他转过身去。
　　周围的景象有了变化，正位金墙上放的灵牌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乌黑的旧门。
　　沈庭凑过来道：“我们一进来就中了幻术，方才我已经截了幻阵，可惜的是不知何人下阵，此阵有些玄乎。”
　　“大家小心点。”这话本该是似景来说，少年竟先提出。
　　舒羽泽转头看向似景，似景双目无神，倚着剑，呆呆地站着。
　　少年眼中突起戾气，站在似景面前，踮脚拉住似景的衣服，似景微微弯腰，少年猛地扇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声音在这座钟塔内响起，其余几人全都呆住了。
　　似景瞬间回过神来，瞳孔紧缩。
　　“少、少主。”他有些震惊。
　　“醒了吗？”少年冷冷地道。
　　“醒了。属下知错。”
　　“蠢货。”
　　“……”似景微低下头看着少年。少年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还不打算去开门吗？”少年问他。
　　“是。”
　　如果说大门口是一层护，迷阵是二层护，那这门可能就是三层护了。
　　按照以前的常规，一打开这门必有机关，但无非就是些横飞箭矢。
　　但必须要以防万一。
　　似景侧推开门，以防有箭矢飞来。乌门“吱嘎”响起，里面只是一道乌黑的楼梯，全然漆黑，看不到尽头。
　　少年从怀中摸出一颗五岁孩童拳头般大小的白珠子，在漆黑里发出耀眼的光芒。
　　“夜明珠啊，有钱人就是好。”舒羽泽感叹道。
　　“进吗？”沈庭问到。
　　“我先进。”似景道。
　　话落，他便抄上繁花上前一步。
　　刚踏入乌门，几根箭矢便飞来，几人早有预料，似景矮身轻闪便轻松地避开，门外的几人则早已机智地站在箭矢飞行轨迹的两道外。
　　箭矢飞速射出却什么也没有射中，抵上南墙落在地上。
　　似景又向前走些许步，确认无多余机关便转身向几人道：“安全。”
　　少年微点头便昂首走入，其他三人也跟上来。
　　仿佛又是同样的套路。
　　几人迈上前一步，很小的一更声音一声“嘣”，一条丝线断裂了。
　　四人还没来得及往地下看，“咔”地一声，青石地板分裂成两半，四人措不及防地掉落下去。似景察觉不对，回头看，只见之前几人站的地方只剩一个凹槽。
　　他走近看，原来是一个地井，他们触发机关掉了下去。
　　这熟悉的套路。
　　洞里阴暗潮湿，积有到脚踝处深的水。舒羽泽靠着井壁踮起脚，沈庭在他的旁边，被他倚靠着，似乎很嫌弃的样子。向一则是漠然地看着两人。
　　而少年，可以说已经发怒了。他甩了甩被污水浸湿的长袖，咬着牙齿，紧握双拳，昂头盯着站在上面的似景。
　　怒道：“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似景微感到抱歉，单膝跪下，低头看着少年，“少主，是属下的错。我立刻想办法拉你们上来。
　　“舒公子，可否将长鞭挥上来。”他又对舒羽泽道。
　　舒羽泽抽出长鞭，往上甩了几次。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长鞭没有井壁长，何况向上直甩，再加上井底活动区域不大，更加限制了舒羽泽的行动。
　　他摇摇头：“我的鞭法再厉害，也无法甩上来啊。”
　　上面突然没了人声回答。
　　“喂！”舒羽泽冲上面喊道。
　　“……”依旧无人回答。
　　井下四人一阵沉默，心中促地慌起来。
　　“似景！”少年低声吼道。
　　“是……”上面终于传来声音，但听起来如此微弱。
　　“怎么了。”
　　“有人偷袭，属下……受伤了。”似景又站回井边，井下的几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否受伤，只见他有些站不稳。
　　他突然半跪下来：“少主，属下无能。”
　　为什么要跪下来？
　　少年不再冷静，“你干什么！站起来！”他似乎有冲上去的打算，沈庭赶紧上前拦住他。
　　“似景！给我站起来！我不准你跪下。”少年大喊道。
　　他说过，成了我的下属就不允许再受伤，你的身体包括你的一切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受伤。
　　他还说，以后你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了，我以后就叫你，似景，似景繁花那个似景。
　　我说，似锦繁华的似锦不是那个景。
　　他立刻扇了我一巴掌，然后扭过头说，我不管，不准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