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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真相大白 ...

  •   展昭到了开封府先叫范宗华一家回小院去侍奉李妃,得知郭槐受了刑仍不肯招供,心知郭槐和刘氏这一对儿主仆最怕鬼神之说,便心生一计,变回猫身溜进牢房里。
      郭槐受了重刑,又被灌了带料的止痛药酒,似醉非醉,前仰后合,心里一会儿骂包拯手段阴毒,动用私刑,一会儿担忧官家既然诓他到此,肯定不会轻饶,一会儿又祈祷太后早日传来懿旨,放他出去。正在胡思乱想,觉得一阵阵凉风吹过,尘沙骤然飞起,窗棂簌簌作响,猛见前面似有一黑影,两点绿光似鬼火一样忽明忽暗,又听喵呜喵呜的猫叫声,郭槐不由的心中胆怯起来,才要唤人,那黑影已经到了近前,说道:“喵呜……郭槐你不认得我了么?”
      郭槐听又是猫叫声又是人声,顿时毛骨悚然,抬头一看,那黑影却是一只浑身黑色虎斑纹的黑猫,冷清的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那黑猫身上,地上却没有影子,郭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未回话,就听那虎斑纹黑猫口吐人言:“也是,我这模样儿你不记得了,那这样你总该认得出我了吧!”他尚不明白此话意思,就见那黑猫用前爪从腹部划开一道口子,然后钻出一个光溜溜血淋淋的猫儿,那猫儿跳到窗户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郭槐道:“郭槐,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活生生的将我剥皮,岂不知万物有灵,这些年我一直在地府游荡,就是因你当初剥了我的皮,叫我冤屈致死,又尸骨不全,无法超生,只能做个游魂野鬼。”
      郭槐见黑猫脱皮就已经被吓得三魂六魄飞出去了大半,听闻此言,已经知道这是当初李妃那个被自己剥皮的猫儿子显魂,想起提牢刚才说太后被寇宫人冤魂惊扰,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由得答道:“猫殿下,真是对不住你,原本我与尤婆定计叫李娘娘难产,生下个死胎,谁知叫你撞破,我知道你一向聪明伶俐,虽是只猫,却比人还精明难缠,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展昭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和刘氏利欲熏心,定下毒计,如今还要倒打一耙,当真可恨,即你不肯交代清楚,我也不与你废话,咱们直接去阎罗殿对质,到时一切前因后果便都清楚了。”
      郭槐见他看过来,一双眼闪着森森绿光,被吓得连连后退,连忙道:“猫殿下,小人也是受太后指使,逼不得已,倘若能饶得小人性命,小人出狱后,定会竭尽全力寻回您的尸骨,请僧道来念经超度您。”
      展昭心想:“好你个狡诈的郭槐,若叫僧道来超度,焉有我的活路?”不由得竖起尾巴朝他怒目而视,道:“喵呜……郭槐休要狡辩,昨日寇承御与太后己在森罗殿证明,太后说此事皆是你主裁,故此放太后回宫,今日特来与你辩明当初之事,便得超生,何用僧道超度,若你忏悔不至诚,反生罪孽,我无法超脱,便只能日夜跟着害我之人。”刚言至此,忽听鬼语啾啾,展昭跳下窗来,穿上那身黑色虎斑皮毛,冷笑道:“鬼差来了,你且随着到森罗殿走一遭。”话刚说完就出来了两个小鬼,手执追命索牌,说:“阎罗天子升殿,立召郭槐的生魂,随屈死的冤鬼前往质对。”说罢,拉了郭槐就走。
      郭槐早被展昭吓得魂不附体,到了此时,恍恍忽忽,任由两个小鬼架着去了,少时来到一座黑凄凄阴惨惨的大殿,不由仓惶的四下张望,忽听小鬼说道:“跪下!”郭槐闻言惊得连忙跪倒,便听小鬼叫道:“郭槐,你与刘后所作之事,册籍早已注明,理应堕入轮回;奈你阳寿未终,必当回生阳世。惟有寇珠冤魂,地府不便收此游□□鬼。你须将当初之事诉说明白,她便从此超生。事已如此,不可隐瞒了。”
      郭槐扭头一瞧,不知何时身边跪下一名披头散发血污满面的女鬼,声气柔细的诉说着冤屈,看形容正是金华宫承御寇珠,吓得郭槐连忙朝上叩头,便将当初刘后图谋正宫,用剥皮狸猫抵换太子,陷害了李妃的情由,述说一遍,末了还道:“小人已经交代,还请猫殿下和寇承御高抬贵手,放过小人。”
      忽见灯光明亮,上面坐着的正是包拯,朝一旁侍立的书吏吩咐道:“拿下去,叫他画供。”郭槐此时才知落在圈套,正要反口,忽听一声猫叫,他抬头望去,正是刚才那只虎斑黑猫,黑猫叫声似哭似笑,爪子不停的在台阶上来回摩擦,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响声,郭槐立时又被那诡异黑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心想:“虽然阎王是假,但这黑斑狸猫魂却是真,我若不认,它便要日夜纠缠与我,若是认了,虽是重罪,但有太后保我,能留下性命也未可知。”于是,不得不画押认罪,道:“猫殿下,小人俱已认罪,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倘若小人能脱罪,一定为你立祠,供奉你的牌位,还叫你享受人间香火。”
      包拯也看到那阶前蹲坐的黑斑狸猫,见郭槐被他吓破胆子,不知情由,还以为郭槐做恶心虚,心想:“没想到公孙先生倒懂如何衬托气氛,本来寇珠冤魂显灵已叫人心魂不宁,再配合这诡异的猫叫声,越发阴森可怖,郭槐这恶贼本就用剥皮狸猫抵换太子,现在见了狸猫冤魂,更是不得不信了。”而公孙策则认为这黑狸猫是下面那个机灵的衙役找来的,衙役们则认为这猫是大人和先生安排的,众人都自认知道了真相,都见怪不怪,越发叫人看不出破绽,郭槐也不由得相信包拯夜审阴日审阳的传闻是真的,心里再无侥幸。
      郭槐招供认罪后仍收监在狱中,包拯派人好生看守,等次日上朝,将案情并郭槐的供词一起呈上御览,赵祯看罢,明了前因后果,却是不住的唉声叹气,包拯不由得问道:“如今此案已真相大白,陛下为何反而面带忧愁?陛下母子团聚,再续天伦,实乃人间幸事,陛下理应着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册封李后娘娘,如此才是名正言顺。”
      赵祯却面带忧色道:“是朕糊涂,叫刘氏误导,一时误会皇娘是冒认的皇亲,包卿昨日提审郭槐,朕便派人去捉拿,谁知皇娘叫一只黑虎带走了,如今皇娘下落不明,朕心焦如焚,却不知那里去寻。”
      包拯一听皇帝这话,吃了一惊,他回想自己前几次觐见从未提过李妃便是当今天子的生母,竟生出这种波折,连忙请罪道:“臣知情未报,让陛下娘娘生了嫌隙,实在是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赵祯手下能交托信任的臣子不多,未免寒了臣子的心,自然知道不能过河拆桥的道理,遂开口道:“卿家请起,卿家和皇娘认识日久,可知她有何去处?”
      包拯细细思量起来,忽然他一捋胡须,笑道:“陛下,臣想起一地来。”
      赵祯急忙问道:“哦?是何地?包卿快快道来。”
      包拯笑道:“娘娘初来京城时,娘娘义子展昭曾在丽景门那里买了一处宅子,若是娘娘尚未离京,应在那里栖身。”
      赵祯闻说,立刻起身道:“朕这便叫人准备銮驾迎皇娘入宫。”
      包拯阻拦道:“陛下,娘娘心系陛下,非是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娘娘也曾是先帝宠妃,身份权势都曾有过,她唯一挂念的便是陛下。而陛下却叫人捉拿她,实在伤透娘娘一片慈母之心。”
      赵祯闻言更是惭愧,道:“是朕愧对皇娘。包卿以为朕该如何,但能求得皇娘谅解,朕愿为之。”
      包拯道:“臣听闻民谚说母子没有隔夜仇,大概天下间的母亲都不忍太过苛责儿女,陛下不如放下天子之尊,以人子身份前往,承认悔过,娘娘心中记挂陛下,定会原谅陛下先前过错。”
      赵祯听闻不由赞同道:“包卿此言不差。朕这便换服出宫去求皇娘原谅。”说着便袖了郭槐供状往仁寿宫而来,见刘后昏沉之间手脚乱动,不停乱叫着寇珠等人的名字。
      刘后猛然醒来,见赵祯立在面前,道:“皇儿,如何在此?”赵祯冷笑一声也不开口回她,从袖中将郭槐的供词向刘后前一掷,刘后拿起一看,登时胆裂魂飞,气堵咽喉,张大嘴巴不停喘着,却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赵祯见她喘息艰难,到底是做了十多年的母子,心有不忍,上前替她轻拍后背顺气,良久,刘后才略缓了缓气,细声弱气问道:“皇儿,打算如何处置哀家?”
      赵祯道:“您这病拖得这么久也不见好,可能是宫里有什么克着您了,不如去上清宫暂居祈福。”
      刘后刚平复下去的气息又急促起来,捶着床大怒道:“你这是要让哀家出家?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先帝不会同意的。”
      赵祯讽刺一笑,道:“父皇他会同意的。”
      刘后冷笑质问道:“你真当哀家病得连前朝都顾不得了,真当我刘家没人了?”
      赵祯道:“若是您指的是刘美父子的话,恐怕您已指望不上了,他们已经被朕流放到岭南去了。”
      刘后一听这话顿时喷出一口血来,指着赵祯恨声道:“好!好得很!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当真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刘美原名龚美,是她入宫以前的丈夫,两人生有一子,名叫刘胜,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此时听他出事,怎能不心神震动。
      赵祯道:“朕非太后亲生,又如何与□□有亲,又如何谈得上六亲不认?”
      刘后被气得回不上话来,只能不停喘着粗气,而赵祯却没有再次上前替她抚背,只冷冷道:“朕已让人在上清宫准备好静室,太后这便动身吧!”
      刘后忽而仰天大笑,良久方止,恨声怒道:“哀家是太后,就永远是太后!”说完就仰面倒下,赵祯本欲离开,听见声响连忙回身一看,刘后双眼圆睁,瞳孔涣散,面色青白,嘴唇下颌微有血渍,赵祯忙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已然没有了气息,一代铁腕太后竟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赵祯心里有些酸楚,刘氏再作恶多端,终究做了他十几年的嫡母,幼年登基为帝,朝中老臣个个不服,又有几位皇叔虎视眈眈,也赖刘氏护持才能保全性命,虽然刘氏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毕竟自己做皇帝她才是太后,若是换了哪位皇叔,她又如何继续临朝称制。但到底也曾共患难过,若刘氏权欲私心能轻一些,该归政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放手,自己便是认回亲母,也要保全她,即便如此,他也看在往日情分上,留下她的性命封号,并不打算赶尽杀绝,谁知她竟把权势看到如此重,得知要被遣送到上清宫竟被活活气死了。
      但是赵祯心里又有一丝轻松,到底是被刘氏压制太久,骤然间去了一座山,心里多少也亮堂了,替她合上双眼,又用丝帕擦净她唇角血迹,将她遗容收拾整齐,便叫人将刘后抬入偏殿,按后礼殡殓了。
      刘后一死,赵祯也无法立刻亲自请李妃回宫,只能传旨八贤王代劳,八贤王几次相请,李妃都不肯应,只叫展昭传话道:“哀家乡野粗鄙之人,不堪国母之位,情愿守着陋室寒舍过活一世。”
      八贤王知她被官家作为伤了心,又不忍叫赵祯失望,便主动承担道:“娘娘恕罪,这其中误会,一切皆因臣起,是臣对陛下言道娘娘在冷宫遇难,叫陛下误会娘娘假冒皇亲,是臣罪该万死,娘娘如何处置,臣绝无半点怨言,但陛下一片孝心,请娘娘宽宥。”
      李妃叹道:“八弟,你何必为他开脱?”赵元俨素来有贤名,李妃可不信他昏聩至此。
      八贤王这时候有些后悔自己名声了,他说什么都被认为是替赵祯遮掩,心里恨不得摇着李妃肩膀吼道:“皇嫂,你信我,我说得是真的。”真是有种无力感。
      赵祯祭拜过刘后,立刻赶到,在门外跪求李妃回宫,道:“是朕愚昧,叫刘氏愚弄误导,要打要罚,但凭母后处置。”李妃不应,赵祯再请,如此三请三辞,李妃才开门应道:“既然官家诚心悔过,哀家也不为难与你。”如此母子总算尽释前嫌,又请太后暂居南清宫,待册封后,亲迎回宫。
      次日早朝,包拯将此案前因后果涉案人员一一详述,赵祯听罢,传旨将一干涉案人员处置,又宣召:“今太后归朝,着包卿代朕草诏颁行天下,匡正国典。”让钦天监算了黄道吉日,斋戒沐浴,告祭各庙,安排了太后仪仗,带领合朝文武,亲往南清宫恭迎太后还宫。
      众臣及内外命妇朝贺完毕,赵祯思及在此案中立下大功的忠义之士,在仁寿宫寿山福海敕建了寇珠、秦凤、余忠的祠堂,加封包拯为参知政事,封公孙策为主簿,四勇士俱赏六品校尉,仍在开封府供职,陈琳为都堂,赐宅邸在京养老,因不知白玉堂的踪迹,便让人去白玉堂老家金华府,叫当地给他补授了一个员外郎的闲职。又奉太后懿旨,封展昭为御弟,赐爵忠信侯,封范宗华为承信郎,将太后在陈州的居所改为庙宇,任命范宗华为庙官,这是展昭问过范宗华之后告诉李后的主意。
      范宗华得了圣旨喜不自胜,他虽按照父亲遗嘱对李后多有照应,但后来有展昭在李后身边,他倒没太能帮得上的,后来得知李后身份,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能沾多大的光,反而担心往日是不是有失恭敬,患得患失,此时圣旨下来,自是一颗心落回肚里,又得了官职,连忙谢恩,收拾东西辞别展昭要回陈州,他们也不眷恋京中繁华,到底出身贫苦,看着东京的繁华羡慕有之,却有种置身事外的孤独,倒不如衣锦还乡来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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