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倚木》扎坦诺斯

21、第十九章

　　半个时辰之后，魔神十分准时地过来领走了孙悟空，准时的让人觉得她是不是就在屋外守着。
　　孙悟空忍不住问道：“你方才在外面听墙角吗？”
　　“我没你那么无聊。”魔神白了他一眼，又将他丢给了洛雨，“妖界情况不定，牛魔王不能离开太久，他明天就要回去。期间，别给我惹事。”
　　“知道。”孙悟空摆摆手，又似无意一般地提起道：“他走的时候，我能送送他吗？”
　　魔神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回头仔细望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跟他不对付吗？”
　　“牛魔王好歹也是我正儿八经结拜的大哥，送一送怎么了。”孙悟空不甘示弱。
　　“……”魔神微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说道：“行吧。”
　　目送着魔神离开，孙悟空的心里一直打着鼓，根本放松不下来。不过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极乐城里四处转悠，也不避讳什么。和平常一样过了一日，牛魔王似乎和魔神谈的还不错，只是这个不错不是从魔神脸上看出来的，而是从跟着她的几个大臣面上看出来的。
　　孙悟空假装和牛魔王寒暄了几句，魔神连空间都撕开了，准备送他们走了。然而就在牛魔王要走进黑黝黝的空间裂口时，魔神却忽然拦住了他。
　　“陛下？”牛魔王满脸疑惑，然而魔神的气势突然放出来，登时压倒了周边的一片妖魔。诺大的广场，很快只剩下了两个半个还站着的。
　　魔神，牛魔王，和勉强半跪支撑的孙悟空。
　　“……小猴子，我说过别惹事的。”魔神微眯起眼睛，直望着“牛魔王”。
　　“牛魔王”与“孙悟空”交换了一下眼神，两道金光闪过，二人便互换了身形。原来，他们在大殿里谈话时便交换了！
　　“魔神果然不好糊弄，连观音给的救命毫毛也没法瞒过你的眼睛。”牛魔王缓过劲来，缓缓站起来拦在了孙悟空和魔神之间，“看来只能硬闯了。”
　　“老牛你知道她……”虽然孙悟空不怕硬闯，但是魔神的手段有多毒辣，他可是亲眼见过，他总不能拖累了牛魔王，让他死在阿修罗。
　　“贤弟别说了，你有这份心，大哥便知足了。你可别小瞧了老牛我，我说过，这是殿下的委托。”牛魔王雄厚的妖力与魔神的气势针锋相对，竟隐隐有持平之势。
　　魔神的神情几乎凝固，阴恻恻地说道：“我许你妖族出人头地，掌控三界的机会，你竟然要公然背叛我？”
　　“我们的妖王是兆木空而不是你魔神，谈何背叛。”牛魔王打手一挥，喊道：“兄弟们，都别躺着丢人了，抄家伙，报恩的时候到了！”
　　方才被镇住的群妖，路路续续爬了起来。孙悟空发觉，他们眼中并没有恐惧，而是熊熊的战意。难以置信，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来阿修罗界做死士的吗？
　　“贤弟，看准机会跑出去，论逃跑没人比你更顺溜了。”群妖阵型摆好，牛魔王拍了拍孙悟空，将他从惊异之中拉出来。
　　“那你呢？”孙悟空问道。
　　“不用管我，我福大命大，死不了。走！”牛魔王一声怒吼，直冲向了魔神。魔神似乎被气的够呛，脸色都要白上几分，出手也有些混乱。
　　孙悟空心中不忍，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能出阿修罗，在一片混乱之中，趁着空隙飞过了摇摇欲坠的空间裂口。在他被日光晃到眼睛的当口，身后的裂缝，合上了。
　　孙悟空阖上双眸，连终于逃出生天的喜悦都没有，只有疲惫。他知道，老牛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嗯？大师兄？大师兄！”熟悉的声音在云头下响起，孙悟空这才勉强从疲惫中挣扎出来，低头一瞧原来这裂口直接通向了牛魔王的老窝，他的师父和师弟们根本没被绑着，而是站在门口和群妖一起等待。
　　孙悟空有些发怔，随即就想到肯定是牛魔王放了他们，不由地愈发低落。他落下云头，瞧见铁扇公主站在群妖之中满面强忍悲痛的神情，见到师父之后便第一个迎了上去。
　　“嫂嫂，大哥他……”
　　“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他本就没打算回来。”铁扇公主摆了摆手，将背后站着的红孩儿推了出来，说道：“妖王有令，将你救出阿修罗界之后，立刻护送你去天庭。本宫拼尽全力也会阻挡魔神，只求你能将我儿带走，保住他的性命。”
　　“娘！我不走！那个什么魔神还能翻天吗？而且现在爹也不在了……”红孩儿立刻不干了。
　　“胡闹！没了你爹，我就不行了吗？跟你小叔走！”铁扇仙忽然横眉冷眼，将红孩儿往孙悟空怀里一推，便转身走向了整装待发的群妖，“众妖听令！”
　　“在！”数万妖群的呼声震天。
　　“为殿下身死乃我族殊荣。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孙悟空已经完全震惊了，这时玄奘走到了他身边，接过了孙悟空怀里已经开始小声啜泣的红孩儿，叹了口气说道：“悟空，如来佛祖刚才给我传信要我们速去天庭，天宫已经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为什么……”孙悟空有些茫然地问道：“为什么都要救我保我？”
　　玄奘微低下头，说道：“魔神降临，而你是应劫之人。”
　　“……”他不是……他也不想是。但是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天色忽然暗了，在场各位都是五感极强的各路高手，自然知道是天庭的人来了。孙悟空着实没料到天庭竟然让托塔天王领兵，带了十万天兵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剿灭妖族的。李靖按下云头，带着天兵落在了妖山附近，难得妖族和天庭没有兵戎相见，而是互不干扰，整齐地落在山头。
　　李靖是来了，但是常年跟在他身边的哪吒却没来，不知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托塔天王直落在孙悟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圣，请速去天庭，这里我们守着。天庭已施下护阵，只要你入了天庭，单凭现在的魔神是闯不上去的。”
　　孙悟空垂眸，低声应了一句，“有劳天王了。”说罢转身对玄奘说道：“师父，走吧。”
　　“……好。”玄奘从未见过孙悟空如此低迷的气息，有些发怔，却也不敢多言。抱着红孩儿，踏上了筋斗云。
　　强烈的空间波动忽然笼罩了妖山，玄奘一愣，回过头去，便瞧见妖山正门口的虚空之中开了个宽度十丈有余的黝黑洞口，从洞中出来了一群奇奇怪怪的黑甲士兵，为首的正是“木空”。他睁着血瞳，一出来便朝着他们的方向望去。玄奘竟有些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盛怒、狂躁和极强的威压从那双眼睛里透出来，他有些紧张地转过头望向孙悟空，怕他也被那双眼睛影响，却发觉孙悟空根本没有回头。他纵云越飞越快，将身后的一切甩在脑后。
　　他已经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