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倚木》扎坦诺斯

16、第十四章

　　西行仍在继续，但是孙悟空却觉得越来越不爽了。因为接下来的几年里，木空出现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这也不能怪木空，毕竟他还真没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根本没他出来的必要。只是，每见木空一次，他总觉得木空变得越发没精神了，虽然八戒沙僧并没有这种感觉。
　　据路上的妖怪说，冥界似乎出了些问题，最近的孤魂野鬼也变得越来越多，不知道木空是不是去处理这些事了。
　　“为什么连玉帝那么好面子的家伙都这么给你面子，说下雨就下雨了？”望着四海龙王在云端施法布雨，孙悟空这么精明的人，自然看得出来仙佛两界并不是不管木空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的上纵容。当然木空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事赏赏花，逛逛街，杀杀妖，简直是历来最安静的妖王了。
　　木空斜倚在云头上，半垂眼睑，理所当然地道：“他们怕我翻脸呗。”
　　孙悟空笑了笑，想象了一下木空翻脸不认人，打上天庭的模样。那风采，绝不会逊于他大闹天宫，而且木空还无牵无挂，没有能牵制他的东西。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天庭的利益太重，和木空对峙，绝讨不得好处。
　　“这离灵山越来越近了，木空，等老孙到了灵山，请你去花果山住上一段时间吧。”孙悟空老早就想这么说了，反正木空又没洞府，除了……五行山下那个……反正，能把他请到花果山常住自然最好了！
　　“嗯。”木空应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他终于站直了身子，直望向孙悟空。
　　二人就这样在云端相顾，木的空眸中温柔又深邃，看得孙悟空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知所措。只觉自己心跳得飞快，坐立难安，有些不敢接触木空的凝望。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孙悟空忍不住问了出来，还向身后看了看，确认木空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
　　木空忽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露出了一个明艳的微笑，将下意识要躲过去的孙悟空给惊艳了一瞬，结果又被他多揉了两把。
　　“你这是干嘛。”孙悟空躲过木空的手，结果紧箍一不小心擦过了木空的手背，只听得“嗞嗞”一声，他顿时给吓了一跳，飞快抓住了木空的左手。果然给侵蚀掉了一块皮肉，虽是不会流血，却仍然骇人。
　　“你看看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孙悟空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抬头却发觉木空根本就像没感觉一样，依然笑着望着他，愈发气愤了。未经细思，便道：“你就是不痛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这一句喊出来，本就安静的云端顿时更加寂静了。孙悟空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烧，直想在云上挖个洞钻进去。他在说什么啊！意思就是木空受伤他会难过吗？不不，木空你可千万别想多，这是正经的兄弟情谊！
　　“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越是想说些什么，孙悟空发觉自己越发的语无伦次，然而人却还是抓着木空的左手不放。
　　“好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木空适时拯救了他，他终于收住了笑容，变得正经起来。他道：“再往后的路上没什么麻烦的妖精了，你自己注意一点就好，不用担心你师父会怎么样。”
　　这几句说得虽是寻常语气，却让孙悟空觉得有些不妥。
　　好像，木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一般。
　　“老孙铜头铁骨，自然不会有事的。你……又有事？”孙悟空问得小心翼翼。
　　“算是吧。”木空说道，他微微向孙悟空的方向迈了半步，却终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道：“我走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孙悟空觉得，木空很想拥抱他的，这可能是他的幻觉。他目送着木空远去，这一次他飞得似乎格外的慢，有好几次他想要回头，却也可能是他的幻觉。
　　强烈的不安感忽然涌了上来，却又被孙悟空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木空不会出事的，绝对不会的。
　　木空刚说没什么厉害的妖精，孙悟空就遇上了一只长着九个头的狮子。本是没直接对上那个妖精的，奈何他的徒子徒孙实在没眼力，盗走了孙悟空和他两个师弟的武器，又理直气壮的招兵要战，最后被不小心打死了。
　　小的死了，老的便出来报仇，这只九灵元圣很有些本事，摄走他师父国王和三个王子之外，还把他也抓住了。
　　老魔心里不快，命小妖拿藤条抽打他，那妖魔难道不知道他根本不会感觉到痛吗？是才折了一根藤条，孙悟空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具压迫性的气息忽然从洞口处传来，瞬间笼罩了全洞。
　　九灵元圣也感觉到了，还未待他做出反映，却听得洞口一阵骚动，又很快安静了。
　　“怎么回事？”九灵元圣对着通往洞门的甬道大声喊道。主洞离洞口还有些距离，那边什么情况，还要等小妖来通报。然而甬道内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哒。哒。哒。哒……”一阵缓慢却又平稳的脚步声从甬道内传来，似乎有一个人正在向主洞走来，只是这悠然的步伐，带来的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众人的心上。
　　孙悟空在这威压之中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但是这一次，这气息却冰冷而有些陌生。是木空吗？他暗念咒法，从绳索间挣脱出来，同样警惕着甬道里的情况。
　　终于，那声音来到了甬道的尽头。众人首先瞧见的便是一身血色红衣，九灵元圣脸色剧变，竟然吓得退了半步。
　　那确实是妖王木空，只是，他本就妖艳的面容之上，睁着一双血色的竖瞳。
　　孙悟空瞧见木空微抬起左手，捏了个法诀，认出那是什么术法的他，慌忙喊道：“别！”
　　这一声实在太晚了。
　　藤蔓枝条忽然从洞中的地面、内壁甚至天顶上窜出来，可怜那些小怪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全死在了木枝之上，大些的枝条上甚至还生出了几朵粉色的桃花，然而终是被妖血染得通红。全洞之内，唯有他和他的师父师兄没有出事，就连被抓来当人质的国王和三个王子都没逃过死劫，唯有那个九灵元圣，很有些道行，在被木枝穿透之前震碎了它们。
　　太反常了！木空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杀人！
　　“啧。”木空望着躲过一死的九灵元圣，又一挥手，那把归无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一个闪身便到了九灵元圣面前，一剑劈了过去。这一剑劈得太过迅猛，老魔根本躲闪不及，眼看要身首异处之时，一根铁棍忽然从侧边伸来，拦住了这一剑。
　　“木空！不要杀他。”这老魔虽然恼人，但也没伤人害命，只是把他们都收押准备交换自己的徒子徒孙而已，没有必须杀死的必要。而且九个头的狮子，他只听说过元始天尊养了一只，万一就是这只呢？他是不怕得罪人的，但是他不想木空为了他把天庭的一众元老都得罪了。
　　一剑被截，木空侧过头来望向他，眸子仍是那种诡异的血红，竟让他心里发颤。木空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却只闻到一阵异香从木空那边传过来。
　　“大圣小心！”九灵元圣忽然吼了一声，将孙悟空一惊，却发觉本在他身前两丈远的木空已经到了他面前，微俯下身正望着他。只是木空面上的笑容却不似平时那般柔和，而带着一丝隐秘的恶意。
　　“嗯？这么快就醒了。”面前的木空挑了挑眉，一阵风忽然从孙悟空的脑后刮过，擦着他的侧脸掠向九灵元圣的方向。
　　这一次，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九灵元圣的眉心便被归无贯穿了。
　　“大师兄！他想杀你！”以往不会多说半句话的沙僧此时却顶着木空的气势喊了出来。
　　孙悟空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猛地向后退了一丈，将金箍棒横在胸前。他冷声道：“你不是木空！你是谁。”
　　“我不是木空还能是谁？”木空的面上带着轻浮的假笑，整个人都笼罩在血气之中。
　　“木空用的是左手剑。而且，他不会这么杀气腾腾的，起码，在我面前不会！”孙悟空心中有些怒火，却又不敢确认，面前的红衣妖王和木空一模一样，唯有那双血色的瞳……
　　“悟空快跑，他……唔唔”玄奘开口想说什么，不想他身后的洞壁里忽然生出几根藤蔓，将他的嘴给封实。
　　“师父！……你！”孙悟空被这么一激，立刻提棒打了过去。“木空”又岂会站在原地让他打？不过几个回合，他的金箍棒便被“木空”一把抓住，猛地一推，将他抵在了洞壁上。孙悟空本是想要脱身，但却被木空扣住了脉门，使不出术法。
　　“果然不行。”木空微眯起眼睛，又说了句孙悟空听不太懂的话。
　　那血色的双瞳看得孙悟空愈发恼火，开口想骂过去，却又闻到了一阵异香。这一次要比上次更加强烈，他顿时开始脑袋发晕，视线模糊，手脚也愈发无力。
　　不，不！他不能在这里倒下，谁知道这个假扮木空的家伙会对师父做什么！一想到还被绑着的师父，孙悟空的意识澄明了几分，假装不支，趁着“木空”分神之时，又猛地发力，总算挣脱出去，不过他的金箍棒却是落在了“木空”手里。
　　“啧。小猴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木空危险地眯起了血瞳，身上的气势陡然提了起来。
　　“想将我迷晕也算是敬酒？你算哪根葱，敢这么叫我。”孙悟空自知他现在不是对手，暗自寻着逃跑的机会，但是气势却不能输。
　　“我嘛……算起来这个家伙也活了三千八百多年了，叫你一声小猴子还不行么？”“木空”随手将金箍棒竖在一边，用十二万分的笃定语气缓声道：“左右你都要被我带走，乖一点，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个家伙？”孙悟空心中一惊，顿时落入谷底。
　　“木空”歪头一笑，血瞳之中玩味的意思更加明显了。他又一挥手，一群拿着奇怪武器的黑衣人出现在了洞中，那些人穿戴着漆黑的铠甲，以头盔掩面，浑身都透着阴森的气息。
　　“你觉得他们能对付我？”孙悟空嗤笑一声。
　　“他们当然不能。”不想“木空”用眼神往玄奘他们那边一撇，道：“带走。”
　　孙悟空暗骂一声，但情况根本不容他多想，因为“木空”再次冲着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