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 倚木》扎坦诺斯

12、第十一章

　　这几日一直吃了睡睡了吃，没事时或是木空一起去林间转一转，或是刨一刨庄园后面的菜地，或是闲聊论道，过得好不自在。孙悟空觉得这日子再过些，他怕是都没心思去取经了。但，神佛又怎么会任他闲着？
　　第四日正午，孙悟空正找了棵顺眼些的桃树准备小憩一会儿，木空却忽然说：“你师弟来了。”
　　“啥？”孙悟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急急地翻下树去，问道：“他怎么找到这的？肯定是师父出什么事了。”
　　木空却似早就预料到一般，甚是平淡地按下早想窜出去的孙悟空，说道：“你师父这几日本应有皮肉之苦。这次怕是有些麻烦，你前去无论遇上什么都不用担忧，一切有我。”
　　木空最后几句说得极其郑重，显然把孙悟空之前提过的别管西天取经的事当耳旁风了。孙悟空在感动之余也有些不服气，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解决不了这些事。然而等他见到沙僧和木空道别离开之后，他发觉这事他真的摆不平。
　　花果山，出现了一个假扮成他模样的妖怪！长得像也就罢了，可这妖精和他神态举动一模一样，连修为也和现在的他一般，真假难辨。上了天宫下了地府，孙悟空觉得有些不对了，但他这会儿是真的打到上火，被那妖精引着去了西天。一到地方，孙悟空就察觉这地方的气氛不太对。不止是守门的罗汉在他们来之前就被放倒了，里面的菩萨佛陀一个个见了他们跟见了鬼一样。孙悟空直觉这里发生了什么，却又想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次如来居然没耍半点手段，很快点出了妖精的名号，将他镇压住。孙悟空二话不说，轮着金箍棒便将那妖精打死了，然而如来居然也没说什么，只表面上说了两句，还差遣观音带他去与唐僧和解。
　　如来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而且这只六耳猕猴他以前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冒出来呢？这群神佛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猴哥，你是不知道，自从妖王把你带走了，师父一直怪怪的。”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征途，嘴巴总是闲不住的八戒又趁着歇息的时候跑来和他咬耳朵。
　　“去，师父不就是满脑子想着取经么。”孙悟空虽是嘴上这么说，但也确实觉得不太对劲。往日唐僧在马上不是念经就是念经，还老是向他们宣讲佛经，而且他这一路上一直胆小怕事，一副慈悲心肠没完没了。但是这几日，他仿佛哑了一般，一直沉默不语，只在必要的时候说几句。但是他人却不像平日那般有风吹草动就被吓着了，有时候甚至驱马走着走着就到最前面去了。
　　“你是晕过去了没看见，那天妖王发了老大的火，把师父骂了一顿。”八戒有些夸张地打了个哆嗦说道：“这妖王就是不同凡响，发个火杀气冲天，连四值功曹都给吓回天宫去报信了。”
　　“呆子，你胡诌的吧。木空怎么可能会逞口舌之快。”孙悟空十二万分的不信。他信木空杀气冲天，但是木空怎么可能会骂人呢？那画面，想都不敢想。
　　八戒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虽然在他那一脸横肉的猪脸上看着还是狰狞，他道：“猴哥，你不能有了美人忘了兄弟啊。妖王漂亮是漂亮，但是人家可是从无间里出来的恶鬼，你不能看他什么都好啊。”
　　“你才是恶鬼！木空一不小心掉下去的好吗！”孙悟空怒目圆睁，就差一巴掌呼过去了。
　　“行行，就算他是一不小心掉下去的，你小点声。”八戒摆摆手，瞥了一眼边上没注意这边的师父和沙僧，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唉，本来这是天庭的机密，但你这越陷越深，兄弟我看着着急。”
　　“……什么机密，搞得神神秘秘的。”孙悟空虽然漫不经心，心下却揪了起来。
　　“无间地狱里，真的关了个魔神。”
　　孙悟空愣了片刻，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八戒身上。“你说什么？”
　　“唉。”八戒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你以为无间为什么只进不出，那是因为无间上有一个老祖留下的封印，为了封住魔神的。但是魔神的邪气太重了，封印无法长久，只能用极恶之人的鬼魂献祭，才能维持。当年木空走出封印也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封印撕了口子又封了回去。原以为他平日里虽然脾气古怪，手段血腥些，也是在无间里留下的习惯。但是上次他……”八戒顿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感觉到，他身上有魔气。说不准他身上有魔神的残魂，他迟早会被夺了心智，为祸众生。”
　　“不可能……不可能！”孙悟空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下子引得木讷的沙僧和近日奇奇怪怪的唐僧也侧目望了过来。
　　“大师兄，什么不可能啊？”沙僧疑惑地问道。
　　“没事。”孙悟空草草应了一声，回过头来，手疾眼快地揪住了八戒的耳朵。他手里用了些暗劲，惹得八戒龇牙咧嘴，直喊求饶。
　　孙悟空压低声音威胁道：“我告诉你呆子，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木空也绝不可能被魔神夺了心智，你少在这乱吹风听到没！”
　　“是是！俺老猪再也不敢说了！”
　　猪八戒再三求饶才让孙悟空松了手，虽说他心里相信木空的心智强悍，但是这魔神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要老祖出手封印的魔，怕是真的不好对付。孙悟空心里不知为何想起了木空幻化成猫时那双血色的瞳，不详的感觉顿时弥漫全身。
　　“悟空，木空施主你能找到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僧忽然开口了，这一开口却让孙悟空觉得不可思议。
　　“师父？”
　　“哦，为师想起了一些事，想问问他。”唐僧居然笑了一下，举手投足间都多了一丝仙气，“找不到便算了，反正我们再往前走，一定会遇上的。”
　　唐僧一甩袖，轻松地翻身上马说道：“休息好了，出发吧。”
　　孙悟空满脸不可置信歪歪头，慢慢转头望向八戒。八戒一脸见怪不怪地一耸肩膀，扛起行李跟了上去，沙僧依旧木讷地跟上去，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异样。
　　他师父……怕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四人越走越热，连玄奘也披不住袈裟了。孙悟空抬眼一望，顿时满脸茫然。前方连绵一片的山脉，竟然着火了！这是什么地方？木空怎么都不给点提示。
　　再走没多久，这地方的土地便亲自出了迎接他们，一问才知道，这火焰山居然和他很有渊源。当年他大闹天宫时一脚踹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这才造就了这连绵八百里的火焰山。他们走过去是不难，但是凡身的唐僧走过去非熟了不可。
　　但此地也并非颗粒无收，不生寸草，一问才晓得此地往来一千多里的地方住着一个铁扇仙，有一柄宝扇，三扇便可以熄火落雨。孙悟空才问好路准备出发，却瞧见一抹熟悉的桃色立在屋外。
　　木空果然来了。
　　往日里瞧见木空，孙悟空必然欣然迎上去，也不会想些别的什么，但经了八戒的那番话，他难免会心生疑虑。
　　见孙悟空未动，木空自己迎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只伸手递出了一把芭蕉扇。
　　“这是？”孙悟空心里已经明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木空简直是这西行路上唯一贴心的存在，却也是让他最难以放心的。
　　木空道：“铁扇仙是牛魔王的发妻，这扇子想借便借来了。你对着火焰山连扇四十九扇便可断绝火根，用完记得还回去就行。”
　　“啊？你呢？”孙悟空有些茫然地接过芭蕉扇。
　　木空望着他顿了顿，这才微躬下身子，温声说道：“我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说不定三年五载都不会出现了。”
　　孙悟空一怔，心中竟有一瞬间的空白。
　　“当然，说不定我过几天就出来了。”木空笑了笑，直起身来似乎打算走了。
　　“等等！”孙悟空猛地抓住了木空的左手，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地行动了。木空又不用取经，他完全没理由拦着人家闭关啊。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要小心。”
　　木空笑得愈发灿烂，他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