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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想当你的夜里夫假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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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秋黎拿着抹布,杨鑫海握着扫把,原本蒙着一层灰的房间没多久就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样子了。
“秋黎,这张床……”杨鑫海扫地扫到床前,盯着它研究了起来。
钟秋黎擦着书桌,头也不回,“哦,那是鸦片床。祖传的。”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绘画天赋嘛。”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杨鑫海看着床上画的乱七八糟的“美少女战士”,不禁想象起小小的钟秋黎趴在床上作画的样子。
钟秋黎“哎呀”一声,急急忙忙跑到床前用抹布往“大作”上一遮,“这个是小时候……”
杨鑫海一把掀开抹布,笑意不减地研究着那几幅图画,“怨不得现在当上了设计师,原来是从小打下的基础,你看,头是头手是手的,身材比例很协调,看不出是小孩子画的,就是腿好像短了一点,你要是照着镜子画说不定能画得更好看。”转头看了看红着脸的钟秋黎,“啊,不对,你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现在的好身材,短手短腿的,还没有前凸后翘的S型,不妥不妥。”说完才想起来刚刚说的话好像不太恰当,毕竟他们不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这样子的话说出来到底是唐突了。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无辜的眼神瞟向钟秋黎,就怕她翻脸。
脸红归脸红,钟秋黎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这不是拐着弯儿夸自己漂亮吗?这种无心的口误比刻意的套近乎听起来感觉要好太多了。钟秋黎冲杨鑫海笑笑,指着他手上的抹布道,“既然你这么舍不得这块抹布,那你就慢慢擦吧,反正这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也就是这么一张床,一时半会儿也搬不走。该擦该弄的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杨鑫海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钟秋黎的手臂,顿觉不妥又立刻收了手,开口问道:“那你睡哪里?”话一出口才觉得更加尴尬,“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钟秋黎看着杨鑫海这个样子觉得这栋屋子里就好像外婆在时一样有了人气,虽然她连面前这个男人年纪多大是不是结婚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不过他给她一种安全感,就像以前,那么大一栋屋子里有一个外婆她就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是那么有人情味,特别特别的安全。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边的矮房子?”钟秋黎示意杨鑫海从窗口看出去,“那边是这里的村民新盖的土房,我就住那里。”
“新盖的?”杨鑫海不解。
“本来他们是住在边上那几栋楼里的,钟去仇把他们都捻出来了。”钟秋黎没有办法把这句话说的风轻云淡,她攥着拳头默默地传递着她的愤怒。
“秋黎,你相信我吗?”杨鑫海看着钟秋黎的眼睛,认真的表情让钟秋黎移不开视线,“我会帮你把它们赢回来,”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喜欢,那就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
钟秋黎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杨鑫海的一句话还是他认真的表情,总之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泪水迅速充满了眼眶,她有些慌张的抹去眼泪转开视线,“你是我的律师啊,赢不回来的话岂不是要砸了自己的牌子?”说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浴室就在隔壁,应该还能开出热水,如果不行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抬腿走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道,“我原来只是想要把这栋记录了我同外婆一道度过的日子的老房子要回来,不过钟去仇他太过分,所以如果你有这个自信,请帮助我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都赢回来。还有,”钟秋黎挥了挥手,又觉得似乎这个动作有点幼稚,连忙收了手,“晚安。”
杨鑫海看着钟秋黎一溜烟跑走的背影苦笑一声,她连让他把“晚安”两个字说出来的时间都没留就这么消失无踪了。是他太着急了吗?好像吓到她了。说起来,她的自我保护意识是不是太强了一些?
想起她把抹布盖到床上时的动作,她明明红着脸却假装镇定的样子,她因为钟去仇怠慢了村民而萌生的恨意,杨鑫海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不经意地触及,这个姑娘分明不够坚强,却因为生活的逼迫而去学着独立。叫他怎么能放任不管?
刚才那番话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就出了口,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就是了。做了几年的律师,本以为当初的热情早已经消耗殆尽,如今遇到了她才晓得,这几年里他不过是没有遇到对的案子对的人,社会太复杂,磨得他差点就没了棱角,幸而有她,让他找到了当年的激情——无论是对案子,还是对人。
钟秋黎不傻,严格说来,还算比较聪明。她隐约明白杨鑫海会出现在云吉村,跟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前几日邀请她喝咖啡无果就放弃了的男人,今天见到竟然变得这么的……不暧昧。在上海待了那么久,早就明白了那些只属于都市人的情感。比如冷漠、比如骄傲、又比如——暧昧。这几年邀请她喝咖啡的男人多到让她过眼既忘,起初她还会暗自得意,后来也就明白了,虽然他们对她或许有些意思,却也都是暧昧不明的意思,他们想同她喝咖啡,想同她上酒吧,想同她接吻□□,却不见得想同她交往。当然,想同她交往的人也并不那么少。她偶尔想起大学时代的男友,只觉得荒唐,那个起初信誓旦旦宣称爱死她的单纯清新的男人,因为一次又一次求欢被拒,终于一怒之下离她而去,之后又造谣生事,说她对他不忠,直到同她发生了关系才晓得她老早已经不是处女,更多难听的话她虽然记得,却不想再提,只是经过了那一次,她彻底地明白了男人想要的根本不是她的单纯清新,那不过是托辞而已。
她本来没有把杨鑫海放在心上。他们不过就是律师跟委托人的关系,再多的,如果有那个必要,她想他们或许可以交个朋友,可惜他们都不是好命之人,工作那么忙,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来交朋友?
每次在事务所见到他,她的心情都会好一些,哪个姑娘见到好看的男人不会觉得赏心悦目?何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还是盟友。不过,也仅限于此。
今早他给她打电话,叫她自己小心。她感动,想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喜欢可能比只想邀她一起喝杯咖啡要多上一些。
晚上他居然就到了云吉村,像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一句类似承诺的话语。
钟秋黎觉得,杨鑫海这个男人,跟她的前男友,或者那些暧昧不明的男子都是不一样的。至少今天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坦率的说,她的确是被打动了。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着,今后会怎么样,还是让那个杨鑫海去头疼吧,她现在,只要想办法对付钟去仇就好了。
听着阿梅婆和阿梅公铺床时发出的细微声响,钟秋黎迎来了自从外婆去世后第一个不失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