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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喂,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是小受?很伤自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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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秋黎醒得很早,以往在云吉村她总是早睡早起,今天却是被吵醒的。她不由得怨恨起高科技时代人类的必需品之一—手机。一大早就接到钟去仇的来电,感觉非常的不爽。而更不爽的是对方竟然要求她30分钟之内出现在外婆的屋子前。
然而让她更为难的事情并不止于此。当钟秋黎准时出现在老屋前才忽然发现一件被她遗忘了的事情——杨鑫海还睡在她的房间里——当然,仅止于钟去仇上门之前。
“嗨。”杨鑫海冲有些呆滞的钟秋黎打了个招呼,丝毫不在意他此刻有多狼狈。
他应该也是突然从睡梦中被拉起来的吧?看样子还被不礼貌地对待了,钟秋黎有点内疚,不自然的回了声“嗨”,秋末冬初的季节,他于清晨六点披了张毯子站在大门口,一定冷得要死。
钟去仇不耐烦地对着杨鑫海喊道:“快点进去把你的东西都搬出来,早就叫你们搬走了,你们晓不晓得耽误了工程要损失多少?算了算了,跟你讲这个你也听不懂,不要愣着,收拾了东西快点走人。”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杨鑫海,又转过头对钟秋黎抱怨,“我说你这个设计师怎么当的?竟然比屋主来得还完?工作不想做就说,锦都少了你一个设计师也不会倒,你……”钟去仇话说了一半,抬眼仔细一看惊觉不对头,吃惊的几乎说不出话,结结巴巴地又“你”了半天才道,“你怎么是钟秋黎?”
钟秋黎闻言不觉好笑,“堂兄你这是什么话,我本来就是钟秋黎。”
杨鑫海见钟去仇这个表情,心下了然,看来他并不是为了找钟秋黎的麻烦才找上锦都,只不过是凑巧遇上罢了。
“你真的是钟秋黎?”钟去仇的话在钟秋黎和杨鑫海听来分外好笑,他是傻了还是瞎了?这么大个活人站在面前还不信吗?
钟去仇见钟秋黎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顿觉自己是被消遣了,有些气急败坏的把怒气撒在站在一边的杨鑫海身上,“你聋了啊?叫你快点搬走没听到啊?”
钟秋黎走到杨鑫海身边站定,含笑对钟去仇道:“不好意思堂兄,他是我的……朋友,昨天才到这里,因为没有地方住才会住到老屋里去的,你要是一定要他搬……”她赌钟去仇心里对他有愧,必然不会多加为难她。
钟秋黎没有要透露杨鑫海作为律师的身份,这点让杨鑫海非常赞赏,当然,她说他是朋友让他更加高兴。只见钟去仇立马就换了一个表情,满脸歉意,“哎呀,不好意思,你们也不早说,我也不晓得,真是的,要不然——先生贵姓?”
“我姓杨,钟先生可以叫我杨鑫海。”杨鑫海基本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随即伸出手跟钟去仇握了握。钟秋黎在边上咋舌,这下可真看出来了,整一事业有成的大律师。
“哦,杨先生啊,你要不然先进屋里去睡一会儿?或者穿件衣服?”
在场的其实不只他们三人,大约还有五六个人,看上去应该是钟去仇带来的朋友,大家因为钟去仇的话,不由自主的把视线定到了杨鑫海身上,又不约而同的暗自赞叹了一声——够正!虽然被毛毯遮去了泰半春光,光是露出来的那一点就够引人遐想了,再加上那张一看就很正经——没错,的确是正经,听说长得正经的男人最闷骚——的脸蛋,在场的女士无不吞了一口口水——包括站得离杨鑫海最近的钟秋黎,其实照理说她应该还是忍得住的,不过不巧的是,因为她站得离他太近,以至于看到了众人看不到的,呃,更多。
自然而然的回忆起昨天他拉着她的手问她要睡在哪里,那句话在昨天听来只觉得好笑,搭配上今天的样子,就顿觉香艳,钟秋黎的脸慢慢开始变红,一分一分的,止都止不住,杨鑫海把每一个人的反应都收入眼中,自然也包括了钟秋黎的,他忽然就明白过来,身边的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在——意淫他。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发现让他神清气爽,同钟去仇客套了几句,转身进屋的时候心情万分愉悦。他甚至想,这个钟去仇,出现地也不是太不是时候。
杨鑫海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过是十几分钟之后。他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行李,稍微收拾一下再穿个衣服也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钟去仇看他拉着行李箱,又是一番客套,说是不急着搬走云云,杨鑫海也是好耐性,婉拒了他的“好意”还能再说笑两句,弄得钟去仇身边的那些个朋友莫名其妙都跟他熟了起来。最后还是钟秋黎饿的不行说是要去吃早餐,他俩才和一干人等告了别。
小村子再小,也还是个村子,所以两个人倒不至于落得没地方吃早饭的下场。
钟秋黎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杨鑫海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觉得没话找话实在没意思,所以也就没有开口,等到了早餐铺子,两个人点了些简单的东西落了坐,再不说话未免有些尴尬,钟秋黎好歹也算是半个主人,免不了俗地要充当那个热场子的角色。
“钟去仇他忌讳我,所以……”
“所以他心里有鬼,其实我之前想他是不是故意找上锦都,目的就是为了引你过来,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杨鑫海接口。
钟秋黎“恩”了一声,于是又陷入尴尬冷场。钟秋黎未免有些埋怨杨鑫海,他刚刚抢了她要说的话,现在好了,她没辙了,更准确的说,她没话了。
想来好笑,他千里迢迢跟着她到了这里,她竟然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杨……先生,请问你几岁?”既然他不是女人,问个年龄应该不算是什么忌讳吧?
“30岁,未婚。”杨鑫海不问自答地加了一句。惹得钟秋黎在心底白了他一眼。
“没有要好的女朋友?”好吧,钟秋黎,其实你也不比人家高级到哪里去是不是?
杨鑫海冲钟秋黎一笑,刚想开口,只见两人的早饭一样样被端上了桌,因为钟秋黎实在太饿,而杨鑫海自从昨天下午上了火车吃了一碗泡面之后就基本没有进食,所以秉承着民以食为天的原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先吃再说。
“我没有要好的女朋友,倒是有个不错的男朋友。”
钟秋黎正在喝豆浆,听杨鑫海这么飞来的一句,差点没有呛到。她惊讶地瞪着一脸惬意的杨鑫海,半天都没有把豆浆咽下去。
“说起来那个人你也认得,陈景宏。”那个“宏”字还没完全说出口,钟秋黎就被自己嘴里的那口豆浆呛到了。
咳得早餐铺子的老板娘都急急忙忙送来了餐巾纸,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自己,钟秋黎连气息都还没有调匀就问道:“你说景宏是同志?你们是同志?”
杨鑫海一边帮钟秋黎拍着背一边道:“景宏是好同志,我也是好同志,我们都是好同志。”
钟秋黎呼吸一顿,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个姓杨的原来是在逗她玩!一气之下就想不理他,想想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就这么被消遣了?于是做出幽怨状,“原来景宏是因为你……他竟然是因为才离开我的,你们、你们在生活上很契合吧?他本来就是个强势的人,你不要怕他,他有时候下手重一点不是不爱你,只是太爱你,想把你揉进骨血里头去……”
杨鑫海开始还觉得茫然,想着原来陈景宏跟钟秋黎真的关系匪浅,心里不禁泛酸,听着听着就明白了,于是越听越不服气——怎么到了哪里他都是0号的命?难道他真的如此“受弱”?
见杨鑫海脸色越来越差,钟秋黎才笑了出来,丝毫没有了方才幽怨的样子,轻快地说道:“好啦杨律师,做人不要那么严肃嘛,告诉你啊,脸皮越是厚,别人越是没有兴趣调侃你,所以从今天开始学着练习厚脸皮功吧。”
“厚脸皮功”?杨鑫海看着钟秋黎,忽然觉得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26岁的小女人而已,那些个家族恩怨好像没有把她变得太过世故,也没让她对生活太过绝望,想来前几次见面时她的冷静严肃和不苟言笑,十有八九是被外婆的过世和遗产的纠纷逼出来的吧?
“我有没有说过,你可以叫我杨鑫海或者鑫海?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听到你叫我杨律师,总有一种我根本不是在放假而是在出差的感觉。”
钟秋黎点了点头,“杨律师放心,我一定会叫景宏付你加班费。”
杨鑫海欣然同意,“那钟小姐是不是相应地需要支付我一些律师费?”
钟秋黎装出苦恼的样子,皱眉道:“上一个案子因为要到云吉村所以还没有做好,暂时结不到款,至于现在这个案子嘛……我想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能结到款,所以……”钟秋黎无辜的看着杨鑫海叹了口气道,“杨律师还是回事务所吧,我租不起你。”
杨鑫海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个钟秋黎真是太好玩了,她竟然说她租不起他?弄得他跟牛郎似的,好在她没有说她买不起他。
“既然你跟景宏那么熟,为什么不叫他来接这个案子?”杨鑫海咬着包子好奇的问道。其实他真的想问的是“你同陈景宏那厮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碍于面子,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得这么直白。
钟秋黎喝了一口豆浆润喉,“他不方便接这个案子。”
杨鑫海挑眉等着听下文,他不大能理解什么叫做不方便。
“他是我的……姐夫。”钟秋黎在说出姐夫这个称呼前,还是稍稍斟酌了一下,其实她同陈景宏的关系,又哪里是用姐夫两个字可以一笔带过的?当年还在读大二的她,跑到学姐的设计公司去做实习生,意外的认识了28岁的陈景宏,那时他正好搬新居,而她的设计风格颇合他胃口,于是他不顾她还只是实习生的身份指名要她为他设计新居。这是她接的第一个案子。钟秋黎想起这段过往的时候,心里仍然是开心的,那时候的她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比她大了很多的陈景宏,因为他的成熟,他的乐观,他的包容,后来他们真的谈起了恋爱,那两年对她来说就像做梦一般,在陈景宏身边她是那么快乐,直到有一天陈景宏告诉她,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没有办法继续同她在一起。她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是茶饭不思,她始终不晓得陈景宏所谓的对不起她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后来她明白了,在姐姐钟慕琉的婚礼上,她见到了他,当他挽着新娘走到她的面前,她逃走了。那不过是在他们分手后的3个月啊,叫她怎么能笑着祝福他们?
“你还有姐姐?”杨鑫海对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地并不太多,能够了解到的亲属关系也仅限于同遗嘱有关的人。
“准确的说是我爸还有个女儿。”钟秋黎喝着豆浆说得不紧不慢,悄悄埋藏那段过往。
杨鑫海立刻就明白了钟秋黎的意思,“那么就是说……同父异母?”
钟秋黎点头,“她们母女两个在我妈在世的时候就来过我家,不过因为我爸妈感情本来就不是太好,所以我妈也没有因为这个寻死觅活,后来我妈走了我就被送到了外婆家,听说她们之后就搬进了我爸那里,不过因为见面次数有限,所以我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杨鑫海闻言一惊,这么说来她的父亲在同她母亲结婚之前就有一个女儿了?天啊,她到底是在怎么样一个家庭里长大的?杨鑫海顿时有些为钟秋黎心疼了起来,这个姑娘现在能说的这么无所谓,并不代表她心里也是这么不在意啊,杨鑫海伸手拍了拍钟秋黎的头顶,钟秋黎冲杨鑫海笑了笑,“喂,你不要做出这副表情啦,其实我也没多悲惨嘛,什么家族纠葛什么后妈欺负都是没有的事情,你不要乱想象了,外婆对我很好的。”说到外婆的时候钟秋黎的眼神黯了黯,随又打起精神道,“所以快点吃好早饭回去帮钟去仇做房屋评估吧,我想他应该快要等不及了。”
杨鑫海哑然,她的那个“所以”接的根本就是不伦不类,什么前因都没有忽然就冒出来个后果,想也晓得她是故意不让他担心。杨鑫海心里有点暖又有点痛,这是30年里第一次同时感受到这两种心情,感觉非常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