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请保佑我的爱情》十一月*暖

5、我看到你，就很快乐。

　　钟秋黎站在外婆的老房子前，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两个星期前，外婆还住在这里面逗家里的小猫小狗小鸡小鸭玩，她们还通过电话，她说过一个月就能排假去看外婆了。外婆笑着说我们阿秋真孝顺。
　　怎么才没几天，这天就变了呢？
　　钟秋黎蹲在别墅门口，泣不成声。
　　“是小阿秋吗？”熟悉的声音从钟秋黎身边不远处传来，她顾不得擦眼泪就抬头去看。
　　“阿梅婆！”钟秋黎站起身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来人，霎时又觉哽咽。
　　“好了好了小阿秋，不哭了不哭了。”妇人也年纪不小了，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眼里也不禁浮现出泪花，轻轻地拍着钟秋黎的后背，“我们小阿秋最乖了，不哭不哭哦。”
　　钟秋黎抱着阿梅婆哭了一阵子，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擦干了眼泪。
　　“阿梅婆，你们现在住在哪里？”这几栋老房子，是当年外婆从上海跑到云吉村时盖的，本来只想盖间小屋子，却因为看到云吉村的村民住的房子不是茅草盖的就是用砖头木头乱搭一通，又不防风又要漏水临时决定干脆多盖些楼好让村民一道住进去。现在房子给了钟去仇，那么云吉村的村民等于又没了家。
　　阿梅婆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几间土坯房，“放心吧小阿秋，我们都有地方住的。”
　　钟秋黎看着那几间不怎么牢固的小房子，又忍不住鼻子发酸，都是自己没用，没有保护好外婆，让这些村民都跟着吃亏受苦。听说当年他们也不比外婆早搬来多久，因为打仗被抄了家或者妻离子散被逼无奈逃到了这里，都是苦命的老实人，大家聚到一起给小村子取了“云吉村”这个名字，满以为到了这没有人烟的地方就不再有乱世，谁晓得好不容易有了活过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然还被人从房子里赶了出来。
　　“阿梅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这屋子要回来的！”钟秋黎暗自发誓，就冲着钟去仇这么罔顾人性地将这些老人驱逐出来，她就要他付出代价！
　　阿梅婆伸手抹去了钟秋黎脸上的眼泪，粗糙的手掌同外婆的一点都不像，却叫钟秋黎心口一紧，好像又看到了外婆的样子。
　　“阿梅婆知道小阿秋有这个心就好了，一路上累了吧？先去阿梅婆家休息休息，晚上就住在阿梅婆家里吧？我叫老头子给你去腾间屋子出来。”阿梅婆牵着钟秋黎的手慢慢往方才看到的土坯房走，钟秋黎脚踩着阿梅婆踩过的土地，顿时觉得无比安心。
　　外婆以前说，只有跑累了才知道停下来的开心。以前的钟秋黎不懂，现在的她——她想是懂了。
　　在阿梅婆家吃了晚饭，钟秋黎独自跑到外婆的老房子里，认真地擦着外婆房间里的每一样家具。
　　这个柜子上原来有个花瓶，被自己不小心敲碎了。因为怕外婆骂，所以躲到衣柜里不肯出来。外婆把她从衣柜里抱了出来，告诉她做错了事情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想着去负责任。
　　这个书桌上原本放着文房四宝，是外婆天天教她写书法用的。她那个时候调皮捣蛋，老是把墨泼的到处都是。外婆也不骂她，只是每次在她写的字边上写一个一模一样的字。她看着自己丑得不行不字，再看看外婆漂亮的字就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乖乖坐下来一笔一画的写，等到了上学的年纪，老师同学都夸她有一手好字。
　　这个梳妆台是外婆千里迢迢命人从上海带来的，外婆说要给钟秋黎做嫁妆。那时候小小的她就吵着闹着要结婚，外婆一边给她编好看的小辫子跟她说，要是嫁出去就不能跟外婆住在一起了，结果她想了一夜，第二天告诉外婆她不要梳妆台了，她要跟外婆一起住。外婆笑得开心得不得了，还亲了她两口。结果外婆到最后都没有能见到她出嫁，没有机会把梳妆台当作嫁妆送给她。
　　钟秋黎拿着抹布忍不住就开始掉眼泪。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惊魂未定的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杨鑫海的电话。不想让对方听出来自己的狼狈，于是打算当作没有听到，谁知道手机铃声锲而不舍经久不息。钟秋黎终于敌不过这样的狂轰乱炸接了起来。
　　“喂？”
　　“钟小姐，我现在在云吉村呢，到了这里才知道没有住的地方，不晓得你能不能出来给我带个路？”杨鑫海原来还怕钟秋黎没有把手机带上，一直到她接了起来才隐约想到她可能是不想接自己的电话，心情没由来地有些郁闷。然而钟秋黎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刚哭过一样，杨鑫海紧张她情况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不是讨厌他，只不过是没有接电话的心情。不过他还是不识相地约了她，这怨不得他，他说的是实话，谁能料到云吉村竟然真的像一个原始村落一样，除了几间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矮土房之外就是他面前一看就知道是钟秋黎外婆的遗产的别墅，连个旅店都没有。
　　钟秋黎不可置信的提高音量，“你说你在哪里？”
　　杨鑫海几乎可以想象钟秋黎现在的表情，忍不住溢出一些笑意，“云吉村。”
　　钟秋黎的脑子“哄”的就乱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律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听到他在云吉村的消息后觉得分外窝心。
　　“你看得到我外婆的房子吗？就是红顶的……”
　　“秋黎，我想我应该就是在你外婆的房子的门口。”秋黎这两个字，他早就想叫叫看了，早上听陈景宏叫得那么顺口更是刺激到了他。现在他喊了她秋黎，感觉真的好的不得了。他偷偷笑了一下。
　　钟秋黎直接摁了挂断键。
　　杨鑫海盯着自己的手机，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还把它放到耳朵边上去听。终于确信自己是被钟秋黎挂了电话。这个……不过就是叫个名字，有这么严重吗？她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
　　钟秋黎胡乱擦了擦脸，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跑到房子门口去开门，看到的就是杨鑫海盯着手机莫名其妙的表情。她只是停了不到一秒钟，就向杨鑫海快速走了过去。
　　杨鑫海早在她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被挂电话的原因。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钟秋黎，真的有说不出的高兴。自然的迈开步子迎了上去。
　　直到都站在了对方面前，才发现情况有些尴尬。
　　他们不是什么情侣，当然不适合拥抱亲吻。不过他这么跑来云吉村找她，她总不好伸出手去说一句，“杨律师，欢迎来云吉村。”吧？
　　“我是不是太唐突了？”杨鑫海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是有点。”
　　钟秋黎这样的回答让杨鑫海啼笑皆非，他只是客套而已，她不用这样坦诚的，弄得他更加不好意思。聪明人就不应该继续这种对自己没有帮助的话题。杨鑫海自认不算太笨，“这里附近有旅店吗？来之前不知道云吉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没有带帐篷……”
　　钟秋黎闻言就笑了起来，这一笑让杨鑫海觉得有时候自娱自乐一把也不算太愚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住我以前的房间怎么样？不过因为原来没有打算住在这里，所以还没有收拾，你要是要住的话还得等上一会儿……”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扫的。”杨鑫海笑得眉眼弯弯，“没想到我的运气这么好，可以住到钟小姐的闺房里。”杨鑫海见钟秋黎转眼就要翻脸让他住大街的样子，赶紧继续换话题，“刚才是在收拾房间？”
　　钟秋黎看着手上的抹布，“恩，在收拾外婆的房间，一个多星期没住人了，里头积了不少灰。”
　　杨鑫海觉得，钟秋黎面上虽然还是笑着，心里面却已经流泪了。他有些动容，几乎是直觉地就肯定了钟秋黎不是那种编造谎言骗取信任的委托人，就冲着她现在拿着抹布满脸是灰的样子，哪里像是会为了那么些钱就跟自己的父亲和堂兄翻脸的姑娘？
　　杨鑫海抓起行李，径直往老屋走去，钟秋黎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钟秋黎道：“第一次上门竟然忘记带礼物，外婆会不会不喜欢我？”
　　钟秋黎瞪了他一眼，明白他是故意在逗自己的开心，不过那些话听起来感觉倒也不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