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剑道]高冷师父攻略手册》里斜

5、忘言（一）

　　阮鸣鹤离开后，贺兰影思及阮鸣鹤方才的话，决定趁着天色尚早，还是先回居处布置一下，于是拎起徒弟，运转轻功直接往山莲花峰的方向飞去。
　　华山上飘着大雪，与山下的春意盎然相比，宛如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坐忘经虽然抵御了大部分寒意，冷风却还是止不住地往衣服里钻，叶东岚忍不住收紧双臂紧紧地搂着贺兰影，眯起眼睛看向满天飞舞的雪花以及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心中有些期待地想着——这里，以后就是我和师父一起生活的地方吗？
　　他的目光向下掠去，不经意间瞥到霜林间蹿过一抹银白色的影子，忍不住惊呼道：“师父，下面好像有东西！”
　　贺兰影习以为常道：“那应该是雪狐，这片林子叫作霜华林，里面还有霜狼和一些凶猛的野兽出没，你往后不可随意靠近。”
　　叶东岚点了点头，视线仍旧有些恋恋不舍地在林间穿梭，想要寻找那抹一闪即逝的银白色身影。
　　“到了。”贺兰影将徒弟放下来，带他来到一座房子前。
　　房子位于莲花峰顶，前面是一片平坦的地面，旁边有一条覆满雪的小路蜿蜒向下，悬崖的边缘拦了几根铁索，房子前后种了几棵松树，树下堆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站在门前，能够看见对面隐在云气缭绕中的陡峭山峰，华山上的风呼啸着从耳旁掠过，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空旷和寂静。
　　叶东岚紧紧挨着贺兰影，小心肝止不住一颤一颤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倒滚下悬崖。
　　师父住的地方，也太危险了吧……
　　贺兰影并没有看出徒弟的担忧，领着他去看屋子。居处一共有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厨房，还有一间是贺兰影用来放书和堆一些杂物的地方，面积都不怎么大。
　　贺兰影推开卧室的门，里面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想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常过来打扫，只是毕竟有些日子没人住了，空气里透着一股毫无人气的冰冷。
　　贺兰影把包袱放到桌上，将熏炉里的香料点燃，感到空气中的寒意终于被氤氲的暖烟驱散一些，转身对叶东岚道：“今天你就在这间屋子里睡，明天为师再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住。”
　　叶东岚问：“那师父呢？师父睡哪儿？”
　　贺兰影不以为意道：“为师打坐便可。”
　　叶东岚看了眼被褥叠放整齐的床铺，摇头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师父不累吗？床这么宽敞，足够睡我们两个人。何况华山这么冷，纵然师父有修为护体，寒夜漫长，也很难熬。”
　　贺兰影自小在华山长大，怕冷倒是不至于，打坐既可以休息也可以练功，其实并没有叶东岚说的那般难熬。只是他转念想了想，华山夜寒，今日炭火准备不足，徒弟久居气候温暖的江南可能会受不住，于是点头道：“也好，我去厨房煮些粥，你要是嫌冷就去床上躺着。”
　　这段日子，叶东岚不知不觉间已经养成了爱粘着贺兰影的习惯，见贺兰影要出去，下意识也想跟着。
　　贺兰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跟着我做什么，待在屋里不要乱跑。”
　　叶东岚只好打消跟师父一起去厨房的念头，乖乖地待在房间里。
　　熏炉静静地燃着，袅袅的轻烟升到高处，又逐渐消散，外面寒风哐哐地拍打着窗户，屋里一时显得格外安静。
　　叶东岚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几乎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正对着窗户的那面墙上，那里挂着一把十分陈旧的木剑。
　　当他看到那把木剑时，心中忽然有个莫名的念头，驱使着他很想把木剑拿下来一看究竟。
　　于是叶东岚搬了张椅子，爬上去将木剑取了下来。
　　这把木剑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剑柄已经腐朽，剑身上满是划痕，剑刃上有一处很显眼的豁口。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将这样一把破旧的木剑挂在屋子里，他将剑翻过来，发现剑身的另一侧还刻着几个小字。
　　“谢忘言……”仔细辨认之后，发现那刻着的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叶东岚喃喃道：“原来不是师父的剑。”
　　他刚要把木剑放回去，剑身忽然轻颤了一下，同一时间，窗外似乎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叶东岚心中一惊，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走过去打开窗户。冷风迎面扑来，窗外只有一棵松树屹立在寒风中摇晃着枯瘦的枝桠，雪面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一时间仿佛就连之前剑身轻颤也是他的错觉一般。
　　从小到大见惯了诡异的事物，又联想到在山门前遇到的那位师伯曾说起的最近纯阳宫周围有野鬼出没之事，此时叶东岚一个人待在安静的房间里，想到此处不由寒毛直竖，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紧手中的木剑，有些僵硬地转身……
　　视野中还是那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一张床几件家具，摆设简单，并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叶东岚松了口气，正要把木剑再挂回去时，猛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因为那把本该被他取下的木剑，此时，正好端端地挂在对面的墙上，只是看起来要新一些，剑柄也未曾腐朽。而他的手中，却是空无一物。
　　他愣愣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木剑，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动静。叶东岚下意识地转身，看见一名穿着白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推开门走进来。道士身形清瘦，清俊的眉眼带着几分憔悴，道袍穿在身上也有些宽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单薄。
　　他仿佛没有发现旁边多出来的人，径直越过叶东岚朝屋里走去，取下了那把挂在墙上的木剑。
　　道士拿起木剑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好像是每天必做之事一般。擦完剑后，道士并没有马上把剑放回去，他抬起头望向窗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剑身，目光落在窗前的雪松上，怔怔地发起呆来。
　　过了一会，天渐渐黑了，道士将木剑放下，点了一盏灯，走到柜子前，翻出几件衣物和一个布袋。他将衣服折叠整齐，连着布袋一起用一块灰蓝色的布包好，又找来一块白色的长布条将木剑仔仔细细地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道士在桌前坐下，借着昏黄的烛火开始埋头在写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写满字的纸折起来压在烛台下面，然后拿起桌上的包裹和木剑，又取过自己随身的佩剑，熄灭蜡烛，离开了房间。
　　叶东岚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士这么晚要去哪里，正想跟上去看看，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他转过头，发现师父正站在自己身后，皱眉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