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烤红薯》大爻林

5、一起睡觉

　　等林小苗他们三个到家时，酒席已经散了，屋里只剩下另一个崔伯伯坐在那喝茶水，估计酒也有点上头（微醉）了，他有点坐不住整个上半身靠在了椅背上，不时的要捏一把眉心。林小苗估计这就是崔建国伯伯的哥哥，当村长的崔建业大伯伯了。
　　林学民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这时正睡在堂屋（客厅）平板床上，整个人仰面躺在在一米宽的单人床摆个“大”字，发出挺大的呼噜声。
　　崔建业看见他们回来了，晃荡一下站起来，和崔志强说：“你娘已经给你铺好床了，今晚让林小苗和你一起睡吧。”又和林小苗说：“你爸爸睡着了，今晚回不了你三叔那了，而且天已经晚了，我估摸你三叔他们也睡觉了，你今天就和你志强哥挤挤，正好明天早上和你志强、志胜哥一起去学校看看，认认教室。”说完让崔志胜和他们告别，爷俩走着回去了。
　　崔志强无所谓的领着林小苗到他的屋里去睡觉，他的床挺大的，崔志胜经常过来蹭床睡，所以现在换林小苗也没有感觉别扭。但是林小苗认生，陌生的环境和刚认识的人，直接睡在一起觉得还挺别扭的。
　　来到崔志强的房间后，看见崔志强的妈妈刚给他们铺好床，崔志强妈妈拉住林小苗的手说：“小苗啊，我是你二伯母，床上给你找了新的枕头和毛毯，今天在这和你志强哥哥一块儿睡吧！”又拿起他的小手揉揉，“哎呀，小苗长的真白啊，摸着肉也软软的，比我你志强哥哥皮糙肉厚那身皮黑的夜里都看不见人的样子好看多了啊！”林小苗低头弯了弯嘴角。
　　崔志强撵走了他那个时不时、找机会就刺激他一把的娘，很利索的脱掉衣服鞋子，只穿一条小裤头就滚上了床。在床上打个滚后趴着看林小苗，往床里头靠墙那摆着的枕头上拍了拍，招呼小苗：“上来睡觉啊！”。
　　林小苗下意识的想退出门去，站稳了也觉得自己心思特别别扭。站在那想，你能退到哪呢？就算自己敢一个人走夜路；就算回到三叔家，三叔没有睡觉给他开门；就算三叔家已经收拾出来给他睡得床和被褥；就算……就算这几个就算都可以实现，可三叔家对自己来说也是个陌生的地方啊，在那呆的时间还没有在崔志强家呆的时间长呢，而且一想起“鬼树”，林小苗坚信自己绝对不敢走夜路的。
　　崔志强看着林小苗后退两步然后又站那不动了，还在想林小苗是不喜欢在别人家睡觉啊还是因为自己在树林吓着了他，他不愿意在自己这睡觉……还想着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眼，自己都背了他一路，腿都麻了，他怎么不记好就记仇呢？他正想张嘴和林小苗念叨呢，就看见林小苗忽然动了，快速的解开小褂子的扣子，又把脱下的下裤子和褂子仔细的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蹬了鞋后从床脚爬上了床，躺在了崔志强的里头，还拿起小毯子盖住了肚子。
　　崔志强觉得林小苗这个小孩儿挺好玩的，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让人看不懂，用他妈的话就是“烦死个人，怎么一出一出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到底要干个啥！”但是，对于林小苗做出了的这“一出一出”的举动，崔志强不仅不烦甚至是好奇的。可看着林小苗闭上了眼睛也不开口说话，就没话找话的说,“我关灯了!”“好！”然后崔志强拉起他床头的灯绳，拽灭了灯。
　　崔志强翻了翻身子，面朝林小苗躺着。
　　“你晚上半夜要上茅房吗？”
　　“不怎么去。”
　　“那你要去的话叫给我吧，我怕你找不着我家的茅房。”
　　“我应该不用去”林小苗收了收肚子，感觉没有什么尿意，又想了想自己晚上也没怎么喝水，认真的回答说。
　　崔志强听见后想这有什么好认真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是没法好好聊天啊，就停了嘴。然后就听见“咕咕”的声音从林小苗那传过来。
　　“你饿了？”崔志强又开了口问。
　　林小苗抱着肚子没吭声，本来想直接睡觉，睡着就不会饿了。然后就看见崔志强又拉亮了灯，踏拉着鞋跑了出去。
　　林小苗饿肚子的经验算是丰富了，姥姥家吃晚饭早，有时吃完饭和小伙伴们玩的太疯了，到了睡觉的时候，林小苗就会觉得肚子饿，但是姥姥的规矩是一天三顿饭，吃饭时就要好好吃饭，不是吃饭的时间不能加餐。那时林小苗睡觉前饿了就会多喝点水，用水填饱肚子，反正屋里是有尿桶的，半夜不用跑院里上茅房。
　　现在他可不敢多喝水，要不半夜还要叫醒崔志强陪着去茅房，林小苗很害怕自己惹人烦，就用手压着肚子闭起眼睛赶紧想让自己睡着。
　　“给你”崔志强把手里的馒头塞到林小苗手里。
　　林小苗看着手里的馒头，中间还夹着一块咸菜，晃了下神，低声说了句“谢谢”，就坐起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他吃饭时就吃了几口豆芽，早就饿了，去树林时被吓着了没顾得上，其实崔志强背他回来时他就饿的受不了了。这时吃下了半个馒头后，肚子没有那么饿了，才顾得上一边吃一边弯了嘴角冲崔志强笑，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嘴角翘起收都收不回来。
　　“你出去玩时桌上还有放上馒头吧？你也不吭声，说一声也就不会饿半天肚子了啊。”崔志强问他。
　　“我姥姥说去别人家做客不能主动要吃的，就是吃不饱也不能失礼的”林小苗小声回答。
　　“那就饿着啊？这是什么规矩啊？我娘说傻子才亏了自己呢，该说就要说，要不别人怎么知道？”林志强不能理解小苗被教的这是什么规矩，就又问他：“你爹和你娘也这么说的？”
　　“不知道，我在姥姥家长大的，每年只有初一初二在我爸妈家过。”
　　“啊？为什么啊？”崔志强很吃惊的咧着嘴。然后看着林小苗几口吃完了馒头，就躺下不说话了，崔志强感觉到林小苗有些难过。
　　“那你姥姥还教了什么啊？”崔志强拽灭了灯泡，换了个话题问林小苗。
　　“恩，就是吃饭不能出声、夹菜时筷子不能在盘里乱翻、不能伸长胳膊还有站起来夹菜、不能在别人没有吃完饭时离席、坐着不能晃腿、不能在大人说话时乱插嘴……”林小苗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给崔志强说。
　　崔志强直接叫了停，因为他觉得林小苗姥姥就是针对他说的，每一样的“不能”他都一直在做啊。然后小心的问林小苗，这么多你是怎么记住的，要是做错了这些怎么办呢。林小苗说“做错了就挨打或者跪着反省啊，每犯一种错时，姥姥就会用拐棍打屁股或者后背，然后就一样一样记住了啊。”林小苗倒是习以为常的语气，但崔志强听着就替他疼，觉得这个回忆一点也不美好，就闭上了嘴，两个人不再说话，准备睡觉。
　　崔志强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心里很少有心事，他娘说他是缺心眼，他爹却夸他这是大气透亮。平时他只要不动躺一会儿就能睡死过去，今天一直没有睡着，很想现在就去找他爹问问林小苗的事，但是他爹今天喝大了，现在估计都睡死过去了，只能忍着准备明天问清楚。
　　借着一点月亮的亮，崔志强看见林小苗朝自己的方向，垂着头身体紧缩着，已经睡熟了。哪像崔志胜在这边睡，自己早上先一步醒来时总是看见他仰着脸，睡得四平八叉的。崔志强笑话崔志胜时，崔志胜说他睡觉时像个土匪，有时摆个“大”字，胳膊、腿都压着自己睡，有时满床转圈睡，挤的他只能贴着墙睡。林小苗好像和他们一点也不一样，为什么呢？
　　崔志强觉得自己今天想的有点多，太耗费他的脑子了，累的都有些迷糊了。等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崔志强忽然感觉到被人保住了，一下子瞌睡虫就全都跑掉了。他清楚的感觉到林小苗在微微颤抖，下面的腿还小幅度的蹬动着，估计是做恶梦了。看来晚上在树林子里吓得不轻，到现在做梦都害怕呢。崔志强想了想就把胳膊伸到林小苗背后，学着林志胜的动作，慢慢的拍着林小苗的后背，怎么觉得都像他姨抱着他小外甥在那哄睡觉呢，心里软软的，也不推开林小苗，拍着拍着自己就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