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情正逢秦宋时》楠山有木

8、二、如期而遇

　　2、
　　桑梓桐的步子不算大，秦宋加快了些脚步就跟了上去。离着桑梓桐不远，秦宋瞧见桑梓桐蹲在一个玉石摊前，认真挑选了好久。桑梓桐这副认真的模样，让秦宋想起以前她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用心和认真。
　　“小姐，您可真有眼光！这块玉是我这最好的了！您这是送给喜欢的人？”玉石摊贩笑得贼眉鼠眼。
　　桑梓桐不说话，只是笑笑地回应。桑梓桐拿起那块翠绿的玉佩，问了价付了钱。
　　秦宋瞧着桑梓桐拿着玉佩，步伐轻快。转眼桑梓桐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秦宋跟了上去，却瞧见桑梓桐将这块玉给了陆天明。秦宋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闷疼。瞧了这二人欢喜低语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烦！秦宋扭头，快步离开。
　　陆天明有些意外，接过玉佩的时候，心底的喜悦满满涌入胸口。
　　“天明，谢谢你。我现在也买不起什么好的东西，我瞧着这块玉不错，就买来送给你了。我记得你喜欢翠玉，这块玉成色算不上顶好，但是倒也还过得去。”
　　“谢谢你，桐桐。我很喜欢。”陆天明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极大，握着玉佩的手也是握得极紧。
　　“对了，天明，我今天遇见黑爷的儿子了。他说……”
　　“我知道，他跟我说过了。”黑泽野一早就找过陆天明表明来意，陆天明也知道黑泽野的野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陆天明也不拒绝，只是说如果桑梓桐同意他便没有意见。只是没想到黑泽野的动作如此快，这么快就找到了桑梓桐。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他可靠吗？”桑梓桐问到。
　　“黑爷的势力倒是对我们很有帮助。黑泽野是黑爷唯一的儿子，黑家的事业最后也会是他来接手，他现在选择和我们合作，也就是表明了，黑爷也是这个意思。有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对我们来说确实很不错。”
　　桑梓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天明，你知道‘百运海航’这个公司吗？他们的负责人你认识吗？我想如果我们可以跟他们搭上线，那我们……”
　　“桐桐。”陆天明摇了摇头，打断了桑梓桐的话，“‘百运海航’是毛家生意，据我所知，秦家也有股份。”
　　桑梓桐听到这些话，立刻就明白了，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毛令和秦宋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怎么可能会和自己合作。桑梓桐有些丧气，陆天明又说了：“黑爷手里也有一个海运的公司，而这个公司就是在黑泽野名下，我想他也是为了这个才会选择和我们合作的吧。”
　　桑梓桐懂了，黑泽野也不过是借着和自己合作，利用自己罢了。算来算去，自己还是一枚棋子，桑梓桐有些苦笑。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陆天明拉过桑梓桐的手，迈步朝大街走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年底。这半年来，桑梓桐和陆天明联手成立了“汇川洋行”，汇川洋行明面上是陆天明掌局，陆天明做东，拒绝白城所有名门望族的入股。多少人瞧着陆天明不可一世的模样，都等着看汇川洋行的笑话。可谁知这汇川洋行生意越做越大，跟租界、军方都有来往。陆天明是汇川洋行的明线，黑泽野就是地下那条暗线。而桑梓桐则像是局外人一般，外人从不知汇川洋行还有一个女股东。桑梓桐一边跟着秦宋学习做生意的门道，另一边桑梓桐也学精了，跟着秦宋去了许多的地方，认识了许多的生意人，这些人脉桑梓桐转眼就拟了出来全都交给陆天明和黑泽野，三个人三方开工，汇川的生意和声望都蒸蒸日上。
　　“阿宋，这个陆天明可以啊！汇川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啊！”厉风和秦宋、毛令闲坐在聊悦楼的包厢里，厉风手里把玩着一把玉扇，挑逗地盯着秦宋。
　　秦宋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模样被光晕投射得越发清晰。“哼，陆天明和黑泽野加起来也不过如此，我们给了他们那么长的时间，汇川的生意也不过如此。看来，陆家和黑家联起手来，也就如此了。我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秦宋的语气轻蔑，缓缓转过头来，眼神犀利地看向厉风。
　　厉风也不反驳，只是笑笑接着说道：“桑家那个丫头呢？你教她的东西都是些皮毛，但是她多机灵啊，你带她见过的那些人，她可都留心着呢。汇川表面上是陆天明做主，黑泽野在暗处也不便出面，桑梓桐看着是个局外人，可汇川这些生意，她可都出了不少力啊。我原以为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现在看来，她若成长起来，怕也是一把好手。”
　　“好了！说这些干什么！”毛令出声制止，嘴角挂起一抹诡异，“又是年底了，今年的商会晚宴又要折腾了。”
　　秦宋和厉风相视一笑，应和着点点头。
　　“对了，阿宋。那个如烟姑娘也不是简单的人，有些事你可要调查清楚了。”毛令出门前转过头来冲着秦宋叮嘱了一句，语重心长。
　　厉风见秦宋一愣，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跟着毛令走了出去。
　　秦宋站在光亮里，偌大的房间里，仅剩一枚孤影。
　　秦宋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半年来，倒是时时去看望柳如烟，有时甚至一天要去三四次，只是每次去的时间都不长，走出来之后，秦宋都会下意识地瞧一眼桑宅的方向。说来奇怪，桑梓桐每天跟着自己，明面上自己是在教她怎么做生意，可秦宋明白，自己哪会教她什么，都是些浅显的皮毛，桑梓桐没有经历生意场上的明争暗斗，自然是不明白，仅是自己教什么她就学什么，可是厉风说的没错，桑梓桐很有天赋，虽然自己教的只是皮毛，但她悟出来的东西却远远不止这些。秦宋记得，桑梓桐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是离得远远的，站在自己身后，也不多话，有问题就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得到回答之后就又安静地退到自己身后去。有时候，自己带着她出去应酬，旁人都看着桑梓桐安安静静地站在秦宋身边，笑着打趣说秦大少爷有艳福，跟着这么一位美人儿。大家也都知道桑梓桐的身份，所以说到这时，也会提点说到桑小姐好福气，秦少爷对桑家不离不弃。秦宋听到这些话时，只当是没听见，暗中观察着桑梓桐的表情。一开始的时候，桑梓桐会明显地表情僵硬，然后就冷着脸站在一边不说话。可是后来，不知是不是听多了这些话，桑梓桐再听到这样类似的话语时，只是笑笑，然后附和道：“是啊，我桑家还要感谢秦少爷，阿桑也自知如若不是秦少爷手下留情，哪里还会今天站在这里的阿桑。”秦宋观察到，桑梓桐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笑也只是冷漠，也不看自己，只是看着说这些话的人，眼神如水，但却空洞。
　　秦宋觉得桑梓桐不一样了，逐渐露出干净利落的果断脾性。她身上的那点可爱天真也被自己裹得牢牢的，丝毫不展示于人前。
　　这日恰巧冬至，秦宋和柳如烟吃过饭之后从屋子里走出来，刘辅仁上前问到：“少爷今日还要去聊悦楼吗？毛少爷和厉少爷在那等着您呢。刚才厉少爷还差人过来，说厉少爷备了上好的酒等着您过去。”
　　秦宋不应答，眼神望向桑宅的方向。稍稍出神了一会儿，回过神对刘辅仁说：“走吧，去聊悦楼。”
　　秦家的车才驶出巷子口，秦宋就瞧见陆天明的车朝桑家的方向驶去，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笑得灿烂的人不就是桑梓桐嘛！
　　“辅仁，你等会送我过去之后，你差人去请陆二少爷和桑小姐也来一趟聊悦楼，就说……就说年底商会晚宴，有要事与陆少爷商量。”
　　“是。”
　　刘辅仁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送秦宋去了聊悦楼之后，就差人去请了陆天明和桑梓桐。二人前后进了聊悦楼，进门时，瞧见二人说话亲热的模样，厉风还不忍打趣到：“哟，陆二少爷莫不是对桑家丫头有心思，想娶回家去？瞧着模样，倒是像恋爱中的小情侣啊。”
　　秦宋坐在一旁不说话，也看不清表情。
　　陆天明闻言，笑着回应到：“厉少爷说笑了，我和桐桐打小就认识，对她照顾些也是理所应当。”说到这，陆天明回头对着桑梓桐温柔一笑。
　　桑梓桐瞧着陆天明的模样，低头莞尔。厉风瞧着秦宋面色冷淡的样子，也不再打趣。
　　“陆少爷的汇川洋行今年以来做得绘声绘色，我想今年年底的商会晚宴，邀请陆少爷一起，共同举办此次晚会。陆少爷意下如何？”毛令举杯，示意陆天明。
　　陆天明眼中略显惊诧，转而举起面前的酒杯，回答到：“陆某的荣幸。”
　　“桑家丫头，你不举杯吗？这样的好事，怎么着你也得替陆少爷庆祝一下吧。这商会晚宴可不是谁都能插得上手的。”厉风把酒杯推倒桑梓桐面前，嘴角噙着笑意。
　　桑梓桐看着面前的这杯酒，浓重的酒香已经飘至鼻尖，桑梓桐从小不沾酒，记得小时候过年，桑梓桐偷偷抿了一口桑父桌上的酒，立马全身过敏起了红疹，那之后，桑梓桐再不敢沾酒。厉风盯着桑梓桐，毛令自顾自喝了一口，附和道：“桑小姐为难？”
　　秦宋不说话，看着陆天明，细细观察他的表情。
　　桑梓桐面露凝色，陆天明从桑梓桐面前拿过那杯酒，举杯道：“桐桐不会喝酒，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她的这杯酒我就代劳了。厉少爷不会那么不怜香惜玉吧？”
　　厉风瞧见陆天明解围的模样，倒也不再为难，呵呵大笑道：“哪里的话，我厉风可最是怜香惜玉之人了。”说罢，厉风与陆天明碰杯，二人一饮而尽。
　　毛令转头悄悄瞥一眼秦宋，只见他面上波澜不惊，从桑梓桐跟着陆天明进来开始，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一眼，但是他面前的酒盅早就换了好几次了。毛令不禁心里嗤笑，这个阿宋，到底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陆天明被厉风灌得有些多了，走路有些飘然。桑梓桐见状，下意识去扶了他的手臂，让他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桑小姐，今天的课程还没完呢。”秦宋在桑梓桐身后缓缓开口。
　　这时的陆天明脑子有些混乱，但也打起了精神，扭过身对秦宋说：“秦少爷，今天已经晚了，我想不急于这一时吧。”
　　“你说呢？桑梓桐。”秦宋也不看陆天明，只是盯着桑梓桐的脸，眼神中气场强大。
　　“我想，今天太晚了，下次吧。”桑梓桐抬眼看着秦宋，回答到。
　　厉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掩都掩不住，过来推了桑梓桐一把，让桑梓桐扶着陆天明走了出去，然后对秦宋说：“阿宋，我们今天还没结束呢，你干嘛为难一个小丫头。让她去吧。”
　　桑梓桐没有听见秦宋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心扶着陆天明往外走。桑梓桐把陆天明扶上了陆家的车，叮嘱司机把陆天明安全地送回去，然后自己叫了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