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情正逢秦宋时》楠山有木

7、二、如期而遇

　　1、
　　秦宋刚出大楼的门，就遇见刘辅仁等在车边，焦急地走过来在秦宋耳边低语：“少爷，老爷和夫人正为了柳小姐的事在家里大发雷霆。”
　　秦宋微微皱眉：“他们……”
　　秦宋停住了要说的话，看了看四周稀疏的人影，哪里还有桑梓桐的影子，秦宋心想，算了，带她过来就是要看她如何解决一些问题，现在她既然自己走不见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还是先回家里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等一下，1个小时之后，如果还不见桑梓桐回来，你就叫李琰派人去找找。”秦宋交代完，驾车离开。
　　桑梓桐在租界里走了好久，桑梓桐也留心观察了一下，从大楼出来，就离租界的警局不远，而且大概走过两个十字路口之后，就可以到达租界的码头了。不得不说，那栋大楼的地理位置还真好，既安全又便捷。走着走着桑梓桐就到了码头，她发现这里有好多的船只都隶属于一家叫“百运海航”的公司，桑梓桐心想，自己一定要找机会结识这家公司的老板。桑梓桐抬头望向远处的海平面，远航的船只已经远去，进港的船只也正在落帆，交替的鸣笛声中，桑梓桐突然觉得很平静。
　　“桑小姐？”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桑梓桐身后传来。
　　桑梓桐回头，瞧见一个陌生男人正盯着自己。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桑梓桐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男人走近，在桑梓桐身边站定，瞧了一眼桑梓桐的脸，微微一笑，继续介绍自己：“桑小姐健忘，想必是想不起来我是谁了。我是黑泽野，我们在去年的商助晚会上见过。”
　　“黑泽野？”桑梓桐仔细回忆着，去年的商助晚会是她央求着父亲带自己去的，为的就是打扮得美美的出现在秦宋面前，那个晚上，桑梓桐记得秦宋走到父亲身边，接过她的手，领着她在舞池里翩然起舞，那个晚上，桑梓桐觉得那个瞬间是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谁知道，六个月后，竟也是因为那个人，让自己家破人亡。
　　桑梓桐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氤氲，弯起低弧度的嘴角，回应：“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现在认识了。”黑泽野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桑梓桐，“只是，桑小姐为何会一个人在这里？”
　　“走丢了。”桑梓桐的话语气极低，不知是不是说给自己听。走丢了，走丢的何止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心。
　　“哦，那需要我把你带回去吗？”黑泽野的语气淡淡的。
　　桑梓桐觉得这个人真奇怪，明明自己也不认识他，语气也是有距离，他却还是一副热情的模样。桑梓桐也不造作，低头说了声谢谢，跟在黑泽野身后离开了码头。
　　“桑小姐家里突遭变故，秦家做得也太不人道了。”黑泽野一边开着车一边说，“不知桑小姐后面有何打算？”
　　桑梓桐疑惑地看了黑泽野一眼，问到：“黑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桑小姐和陆天明陆二少爷打算做些药品生意，鄙人不才，恰好有这么点资源，海运这一路，有些朋友。”黑泽野轻轻点拨。
　　“为什么？”
　　“或许是瞧见秦宋那小子趾高气昂的样子不顺眼，这白城那么大，凭什么他秦宋就能呼风唤雨。”黑泽野眼睛里的狡黠显而易见，“说白了，我和陆少爷认识，也算是为了我自己，想帮你这一把。不知桑小姐赏不赏这个脸？”
　　桑梓桐微微皱眉，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坚定地看向黑泽野：“好！感谢黑先生的支持。”
　　黑泽野伸手以示友好，桑梓桐伸手轻轻与他的手相握表示回应。
　　黑泽野的车一路开到桑宅，桑梓桐临下车，黑泽野说了声：“桑小姐，今日我们可算是盟友了，请桑小姐务必相信，这笔买卖，我们不亏。”
　　说罢，黑泽野扬长而去。
　　桑梓桐盯着车影，缓缓回过神来，这个黑泽野——是白城黑爷的儿子。
　　桑梓桐这会子没工夫多想，秦宋今天的课程也不知道是上了些什么，自己哪里学到什么东西。想来也是，秦宋怎么可能认真教自己，养虎为患的事他从来就不会做！想到这，桑梓桐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骄阳似火。
　　秦家大宅。
　　秦父秦母正襟危坐在大厅里，柳如烟就站在他们面前，委屈地卷着手指，眼泛泪光，也不语，只是肩膀微微有些抖动。
　　秦宋进门就瞧见了这一幕，也不发脾气，只是站到柳如烟身边，抬起她的脸，仔细问：“怎么了？”
　　“阿宋！你给我过来！”秦父在一旁怒气大吼，“成何体统！”
　　“这个家里，哪里有什么体统！”秦宋侧目，盯着秦父，面色凝重，“我想，二十年前的您，不也就是这样吗。”
　　秦母的脸色有些难看，端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秦母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然后开口说道：“混账！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当我们不知道吗！我不管你跟这位柳姑娘有什么纠葛，现在，请你把她从我们家请出去！”
　　“我们会出去的！”秦宋的话让秦母一震。
　　秦母大怒，顺手就把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秦宋！你要知道，现在秦家虽然是你当家，但是我和你父亲还在！如若你不是秦家的儿子，你的所有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秦宋也不恼，伸手揽过柳如烟的肩，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嘴角向上扬了扬，对秦母说到：“母亲说的是，我仰仗秦家大少爷的身份活了那么久，如若不是这个身份，我自然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但是您也说了，现在是我当家了，既然是我当家，我就有权利把我爱的女人带回来！这白城的人如何风言风语地传也好，我不在乎！”
　　“柳小姐也不在乎吗？”秦母睥睨，直直盯着柳如烟，“流言蜚语不伤人，伤心。”
　　柳如烟多聪明的一个人，她自然知道秦母的意思，秦母没有说过多难听的话，但如果她够聪明，这句话足以让她知难而退。她也想过，如果自己仗着秦宋死活不走，就算以后她入主秦家，她的地位大多也不被看好。而如果现在自己知进退，秦宋也会觉得自己懂事，其实进不进秦家门又有什么，这个男人的心放在自己身上，就算不进这个门，秦宋也不会亏待了自己。柳如烟想到这，湿润的眼眶硬是挤出了泪水来，然后抬头看着秦宋，细语到：“阿宋，我想搬出去。”
　　秦宋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莞尔一笑：“阿宋，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答应我的绝对会做到。我不想让你夹在我和你父母之间为难。”
　　秦宋心疼地看一眼柳如烟，又抬头看了看面色凝重父母，冲着秦母说了句：“你如愿了。”带着柳如烟走了出去。
　　上了车，秦宋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柳如烟，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把柳如烟搂在怀中，低语道：“对不起，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进我秦家大门。”
　　柳如烟笑笑，抬头望着秦宋的眼睛，说到：“只要有你在，就够了。进不进秦家，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对我们死去的孩子唯的承诺。”秦宋的话让柳如烟不禁内心一颤，那个孩子……如果秦宋知道那个孩子……柳如烟不敢想下去，只得搂着秦宋更紧些。
　　秦宋带着柳如烟到了离着桑宅不远的街上，带着柳如烟绕过小巷走到了一座老宅前。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柳如烟问。
　　“这里……是我以前置办的，很久也没有人住了，现在，就先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秦宋拉着柳如烟的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柳如烟其实对住的地方不怎么挑剔，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做派，又长在烟花之地，倒是客人捧场让自己生活过得好了些。现在这个宅子看来，比以前自己流落街头时住的地方强上太多倍，倒也没有什么可挑剔了的。
　　“我待会让辅仁带人来帮你归置一下，给你安排几个能照顾得上你的人。你就先安心地住在这儿，我会每天都过来看你的。”秦宋说话时候极其温柔，只是柳如烟感到他的语气里少了几分东西，柳如烟暗笑，这样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心属一人，柳如烟不在乎这些，她知道自己能抓住秦宋，除了秦宋对自己的眷恋外，还有一个就是因为死掉的那个孩子。这二者之间，或许现在是后者的原因更多些。柳如烟想到孩子，不禁又颤抖了一下。
　　秦宋感觉到柳如烟身子抖动，忙问到：“怎么了？不舒服吗？”
　　柳如烟环手抱了抱自己，摇摇头：“外面的风有些凉，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秦宋见状，揽过柳如烟进了屋。
　　安顿好柳如烟，秦宋出门时看了看宅子的四周。当时置办这间宅子，是因为想要刻意接近桑梓桐，那时候，桑梓桐对自己几近迷恋，每天送桑梓桐回家后她还赖着跟自己走到这儿来，然后又自己折返回去。那时候看桑梓桐的行为，秦宋并没有太多情绪，只觉得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傻了。这样的傻气在桑梓桐得知桑家破败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秦宋依稀记得，桑梓桐跑到秦家来找自己，哭得天昏地暗，然后蹲坐在地上，使劲拽着秦宋的衣角，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过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为什么要利用我……秦宋……你为什么……”
　　秦宋不愿意再多去想这些往事，秦宋刚回过神来，就瞧见巷子口那头看见了桑梓桐的身影。秦宋不知是被什么指使着，迈步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