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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楚歌身份被识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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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多芳草。
老鸨深深地看着楚歌,轻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能胡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要不是内位爷,我还真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红娘收拾人的手段,保准把你这心思给收拾掉。”说完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吵闹的客人们还需要她来平复。
老鸨路过楚歌时暗中掐了下楚歌的胳膊。楚歌没有做声。
老鸨来到台子上,转眼换了一副笑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各位各位,都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名女子确实是我们的客卿,只负责弹个小曲儿,让各位爷乐呵乐呵。现在各位爷都见她看不过眼儿,就让她回去吧,我们让秋月姑娘再来给我们跳一曲。”
老鸨让红牌娘子秋月救场。
众人一看红牌娘子要上台,刚才的情绪也都抛诸脑后了,只顾着欣赏这动人心弦的美女。
——
而楚歌则沉浸在她的思想中。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只是不知能给那人留下多深的印象。”楚歌边想着边望向二楼的那个桌子,望着那个黑衣公子,周生骁。
“瑾儿那里看来也决定了人选了。既然张府的张章公子、赵府的赵信老爷都下了楼,那剩下的就是周承了。虽然瑾儿想为折花阁增加收入,但更想嫁一个自己有意的谦谦君子,这小伎俩不知事后会被多少人看穿,不过那都是以后了,此时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这个周承公子……唉,瑾儿之前告诉了我,她想嫁个好人家,也决定忘了周生池。可到头来,瑾儿还是选择了周生池的兄弟周生承。莫不是瑾儿也像我一样,不得以却又很坚决地故意为之吧。
“不过我也应该早想到的,在刚才看到瑾儿悄悄和周生承说着什么的时候就该想到了……不,应该更早些,在叶瑾儿说她会忘记周生池时,我就该想到了,忘掉一个人会有那么容易吗。
“现在再说瑾儿忘了周生池,我却是真的不会相信了。瑾儿还是为了周生池,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也不尽然,对现在的瑾儿来说,这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她的抉择我不好多说什么。我对她也有秘密。
“我在池那里第二次决定了选择后,我不也是选了和瑾儿相同的未来吗,选择了为了周生池牺牲一切。那以后的路,我们都早有预谋了。”
叶瑾儿为了周生池,选择嫁给了周生承;楚歌同样为了周生池,嫁给了周生骁。
五年来,楚歌一直只知道瑾儿是池的朋友,是为他帮忙,做到如此。没想到,瑾儿却是和自己一样,为了池甚至把自己赔了出去。
楚歌自语道,“我是自愿的,她呢?”楚歌沉默了一下,“想来和我一样吧。只是原因、目的稍稍不同罢了。”
——
折花阁向大家宣布了,折花阁的花魁娘子瑾儿姑娘将在两天后下嫁周承公子。
这天的热闹场面终于冷清了下来,窗外的景色也渐渐看不清了。
“瑾儿。”又是叶瑾儿的闺房,楚歌唤着叶瑾儿的名字。“最后送我一次吧,以后便再没有在样的机会了。”
在楚歌回家的路上,楚歌和叶瑾儿刻意走得慢了些,她们说了一路的话,说了五年来她们认识的种种,唯独没有提及周生池……
“瑾儿,你也进来给爹爹上个香吧,你这么久没来看他,他都有些想你这个干女儿了。”
“是啊,干爹他走了好几年了。”
——
两天后,到了叶瑾儿嫁人的那天。
折花阁,叶瑾儿的闺房中。
“楚歌,你不用这么仔细给我收拾,反正这嫁人也只是做做样子的,我肯定不会被送到他的府上,只是到一个没人的别院罢了。等再过一段日子才会真正娶我为妾吧,毕竟一个王爷又怎会光明正大地娶一个青楼女子,落人话柄。等王爷府上再筹备真正的婚礼也得一段不短的日子。”铜镜中叶瑾儿一直微笑着,楚歌看到了她眼中无尽的落寞。
“那可不行,毕竟我们瑾儿也是要嫁人的人了,不打扮的漂漂亮亮以后会后悔一生的,女人一生只穿一次嫁衣,一定不能马虎了。”楚歌笑着回复。
叶瑾儿也回她微笑。
没想到,在以后,楚歌却自己颠覆了自己说的话。楚歌这一生穿了三次嫁衣,一次比一次华丽。
楚歌看了看窗外,对叶瑾儿道,“时辰到了,轿子已经在底下候着了。瑾儿,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叶瑾儿看着楚歌,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了,但笑意还是遮不住那几分凄凉。
楚歌的心微微颤了颤,心想,“瑾儿想到能为池做那么多,真的很开心吧。”
“走吧,我送你下去,毕竟我也是你的亲人。”楚歌和叶瑾儿相视而笑。
——
身着嫁衣的叶瑾儿走了,楚歌回到折花阁去收拾她的包袱了。
“我也要嫁人了,嫁给那个骁王爷周生骁。不知道还有多少天的清净日子呢。”
楚歌并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只有那支银簪,那一只翡翠耳坠,那件淡黄色麻衣,那条白底印着金鸟的帕子和在家供奉着的爹爹和娘亲的牌位而已。
折花阁没有了叶瑾儿还是会照常营运下去,周生池早已安排好了接管叶瑾儿的人选。
——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京城的人们都知道了安燕国六皇子周生承娶了一个小妾,不知是哪个地方的名门世家的前进小姐,好像是姓叶。
远离京城繁华地段的一处地域,有一处村落,这里有一座普通人家的小房子,楚歌一个人在里面生活。几年前却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楚歌背着她简洁的行李,带着一点纹银除了家门。她仔细地为家门落了锁,一个人离开了家。
“说好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楚歌走在村子中间的路上。
“歌儿,你这是准备去哪啊,还背着行李。”一个村夫人拿着筛谷子的簸箕停在路边问楚歌。
“啊,奥,郭大娘,是这样的,我爹也走了好几年了,我的一个好朋友觉得我一个小女孩一个人住不太方便,想让我搬到她那里去住。”楚歌的话中真话假话掺杂着,心中默念,“对不住了,郭大娘。”
这郭大娘几年来也帮过楚歌他们父女两个不少的事儿,楚歌不忍心对她有所隐瞒,但是她有不得不得这么做。
“哎呀,怎么想着要搬出去,是不是哪个坏小子欺负你了,你给大娘说,大娘让你郭叔叔收拾他们去。”
“不是,只是朋友真心邀请我,我搬过去也不会很麻烦的,倒是这些年来麻烦你们了。”
“你瞧瞧你这都是些什么话啊,哪麻烦我们了,我和你郭叔叔都拿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呢。你可比郭胜那小子强多了,他一天天就知道和村里内伙儿小子到处生事。你要不来我家住吧,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大娘,不用了,我都答应人家了,到头来再反悔不好吧。”
“你的哪个朋友啊,我以前见过吗,什么样的人啊,人品可好,可信吗。”
“大娘你放心吧,就是瑾儿,你知道的。”
“奥,是瑾儿啊,那我就放心了。那姑娘好,就是不知道她们家怎么样,你去了不会受委屈吧。”
“不会的,瑾儿待我很好的,你就放心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替我向郭叔叔问好。”
“哎,你这就急着走啊,家里做饭了,你来吃点东西再走吧,你郭叔叔要是知道你走了,肯定还有好些子话想跟你说呢。”
“不用了,我吃过东西了,现在不饿,您就那不用淡了,那我走了,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您的。”
“哎,歌儿,等等!”
楚歌没有再等下去,转身就走了,郭大娘也没有追上来。她怕她再等下去会舍不得走了,舍不得这个淳朴的地方。
她并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要去叶瑾儿家,叶瑾儿已经嫁人了。她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地狱,是进去了就再出不来的地狱,可她还是非去不可。
——
楚歌怕再遇到村子的人后,会真的舍不得了。她放弃了大路,一路绕了小道来到了村口处。
楚歌惊住了。
郭大娘、郭叔叔、郭胜,还有村子的大伙儿都聚在这里。
“郭大娘,郭叔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大伙儿知道了你要走,都舍不得你呢,都来送送你。”郭大娘道。
“歌儿,你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要出去,也给我们说说啊。刚才我们出来沿着大路追你,却一直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脚程快,把我们落下好远呢,怎么这才从村子中出来。”郭叔叔走到楚歌面前道。
“刚才稍微耽搁了下。”楚歌道。
“歌儿,既然你执意要走的话,我们大伙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郭叔叔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香囊,“这点纹银你拿着,当路费用吧,剩下的你就留着以后用,要是收了什么委屈也不会饿着自己了。”
“郭叔叔,这钱我可不敢要,你赶紧收着吧,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你们帮我们父女俩的已经太多了。”楚歌连忙拒绝。
这村子只是个小村子,都是家家户户都是自给自足的,没有什么有钱人。楚歌又怎能收下这些呢。
“你就拿着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叔叔的给侄女的零花钱,你要是不收着,就是不想让我做你的叔叔了。”郭叔叔佯装生气。
“那好吧,我就收着了。不过其他的东西我不会再要了。”楚歌无奈只好收下了,却也让其他准备掏香囊的众人停了手,“我知道大家都是一片心意,但是我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们了,大家的辛苦钱就都留着吧。你们都过上好日子了,才不会让我对麻烦你们这么多年而感到愧疚。大家,真的多谢了。”楚歌深深地被大家的行为感动,说完这些话,深深地对大家鞠了一躬。
郭叔叔拦下了那些想要阻拦楚歌行为的众人,大家受了她这一礼。
“大家,那我就先走了。”楚歌准备转身离开。
“歌儿,等等。”是郭叔叔的独子郭胜,“你要不考虑考虑嫁给我,就在我们家住着得了,我会对你好的,爹娘都看着呢,我不会欺负你的。”郭胜一脸认真。
“你这小子,赶紧过来,别胡说了。”郭叔叔一把拉住郭胜,扯了过来,“歌儿,你别见笑,我家这小子就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
“郭胜是个好人,郭叔叔,你别责怪他。”楚歌笑了笑,又对郭胜说,“你是个好人,以后肯定能找到你心仪的姑娘的,我并不适合你。就这样,保重吧。”
楚歌离开了。
“爹,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我比你更想让她成为咱们家的人,可是她本来就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从他们父女俩来这里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必定不会被这样的小地方束缚住。”
——
楚歌来到了为周生骁选取妾室的地方,凭借周生池供给的财物,和自身出色的表现,成功入了围,并如愿以偿,嫁进了骁王府的门。尽管不是正门。只有王爷的正妃与侧妃,才能从正门嫁进来。
——
楚歌一梦梦醒,已是大婚第二天了。
今天是五月初八。
骁王府,骁王的书房内。
“王爷,这是你让我调查的结果。”钟义把一摞纸张放到了周生骁的书桌上。
周生骁昨夜在自己的卧房休息了一晚。
周生骁拿起了纸张。
“原来她是那人。”周生骁看着纸张上有关楚歌的信息。
楚歌一直在京城中的小村落中生活,父母双亡后,她得一贵人相助学习了琴艺,后来在折花阁中作为客卿,为女子们弹琴,挣一份工钱。这贵人也查清楚了,是江南叶家一位来京城居住的大家闺秀,如今人已不在京城中,好像已经回江南了。
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她就是那个在折花阁中弹琴的女子。”周生骁又一次说道。
“王爷,老佟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钟义道。
周生骁略沉吟一阵,回道,“即刻启程。”
——
竹园。
“小主,您醒了。”楚歌踏出房门,见小执迎上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卯时了。”
“昨天王爷没有留宿我这里,想必今天,整个王府的人都会知道了吧。”
……小执无言。
“我自有分寸。”楚歌向小执道,“待我梳妆完毕,今天就去逛逛这园子吧。这些天忙的都没有时间去到处看看,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楚歌转身走进了房间。看着房内大婚的喜绸,枣生桂子、及饮尽的酒杯,还有堆积在外厅的“嫁妆”——周生骁的另一些赏赐,楚歌心里着实觉得有些讽刺。
——
“这院子如今是没什么人住的,有几个犯了错,将要被赶出府的主子,如今暂住在这里,小主不会跟她们有什么交集了。还有一位小主在这里住,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小执为楚歌介绍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其他人的情况。
——
砰、砰、砰……敲门声。
吱呀……门开了。
“小主吉祥。”开门的侍女向敲开门的楚歌请安道。
“你们的小主在吗?”楚歌问道。
侍女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复。
“小绿,让她们进来吧。”屋里的人说话了,声音又细又轻。
这名叫小绿的侍女听到话后,请楚歌和小执进了屋内。
——
屋内设施简单但高雅,一些装饰必不可少。相较于骁王府的其他房间来说,这里确是简单的。
那外厅中坐着一名女子,体态纤细,面色苍白。
“姐姐吉祥。”楚歌向那名女子请安。
骁王府中的规矩森严,新进的新人是比先入府的旧人低一等的,按规矩,是要行礼、不能平起平坐的。楚歌前些天住在百花苑,没有人教她这些新小主的规矩,这些都是刚刚小执告诉她的。
“平身吧。妹妹不用多礼。”那女子道。“妹妹坐下说话吧。小绿,沏壶好茶来。”
“最近竹园动静这么大,想必姐姐已经认识妹妹了。我名楚歌,昨日刚进王府,以后还承蒙姐姐多照拂了。”
“妹妹也看到了,这竹园很是冷清。除了那些被打发出府的人,常住在这里的就你我二人了。人少,事情就少,谈何照拂的地方。况且我也不与人交往,这里一向没有外人前来。妹妹若是怕我与你争抢王爷的恩宠,就不必费心了。”
楚歌微微一笑,这女子想的倒是全面。
“姐姐这话言重了。妹妹只是看这院子如此大,却只你我二人,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以后大可互相帮助。两人一起生活的乐趣,可比一个人闲来无事强得多了。”
“既是如此,倒是姐姐多想了。可我喜欢清静,太热闹的话,我的头痛会发作,这是老毛病了。”这女子说的很明白了,没事别来打搅她,她一个人就挺好的。
“姐姐放心好了,我也是看这园子安静,才想到这来的。”
“妹妹倒是与旁人不同。”这女子言尽于此,与自己无关的事,便不再多问。
楚歌见这女子确与王府内的其他人不同,话很难接下去。楚歌环顾屋内的设施,发现了一方琴。
“姐姐,你可会抚琴?”楚歌问道,向那张琴走去。
那张琴乃是上品,比楚歌刚进王府弹的那张琴更好。
“看来妹妹是通音律之人了。”那女子道。
“只是略懂。”楚歌突然有了想法,“不如妹妹为姐姐弹奏一曲,请姐姐指点一二如何。”
“指点倒是谈不上,但愿闻琴音。”那女子同意了。
楚歌坐在琴前,抚摸着琴,试了试音,音很正。楚歌双手缓缓律动起来。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白居易《琵琶行》
虽不知那弹琵琶的人,是否真如白居易所写,寄情于琴声中,使听者声泪俱下。但楚歌的琴音与之相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如。
楚歌没有弹她最拿手的《凤求凰》,而奏了一曲《霓裳羽衣舞》。一曲终了,楚歌缓缓起身,琴音却好似没有停,余音绕梁,屋内寂静无声。
楚歌发现,那女子的面色似与之前不同了。
小执终被那琴声折服,算是真正明白楚歌到底为何信心满满,心里有数了。如此琴声,定使人听之不忘,怎会担心听过此琴音的周生骁记不起楚歌这个人呢。
良久,那女子才开口。
“没想到妹妹的琴艺了得,倒是姐姐眼拙了。琴声是不会说谎的,我已明白了妹妹的心意。如此,我们就算是相识了。”那女子的态度好似有所转变了。
“我家在江南,我亦名江南。若是妹妹不嫌弃,就称我阿南吧。若以姐妹相称,在这王府中,倒是显得有些惺惺作态,疏远了许多。”
“南姐姐。”楚歌没想到这个叫江南的女子在听了她的琴声之后,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大,看来是个真正懂琴之人,“没想到姐姐如此看重妹妹,能得姐姐如此赏识,是我的幸事。南姐姐以后唤我歌儿就好。”歌儿是她亲近的人对她的称呼。
“那歌儿留下喝杯茶再走吧。”小绿煮的茶终于端进了楚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