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懦弱》细支

2、这是什么操作？

　　十二钗的清凉涌入胸腔，程如衿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阵青烟。

　　心情烦躁的时候一根烟能很快的解决人内心的躁动。

　　白雾笼罩在身侧，程如衿窝在巷子里某户人家门口。

　　长腿横跨几阶青石板搭的台子，她靠在门边，给自己点了第二根烟。

　　从她来到昭市，几乎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焦躁难安。

　　她脑子里除了脏话，什么也想不出来。

　　“爸爸想你，回来看看吧。”

　　都是屁话！程如衿冲天翻了个白眼。

　　天生路的清幽加上南京，让她冷静不少，程如衿想也不想，就钻了进来。

　　侧眸看向贴着喜庆福字的人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兜里的短信提示音不断，是她下车时挂断程女士电话的后果。

　　“操！”程如衿呼出一口浊气，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烟蒂几乎断到了屁股根。

　　天生路是这条曲径通幽的巷子的名字，是一条历史悠久的老路了。

　　很多年之前，信息落后甚至于历史几乎是刚开始的时候，这条巷子就存在着。

　　由于历史的造就和发展，天生路已经不能称为一条正经的道路，它连容纳一辆摩托车都显得有些局促。

　　正因为这样，越来越多的人搬离这里，只剩下一条暗自存在的通巷。

　　可它存在着，就意味着它的存在有意义，至于什么意义，恐怕谁也弄不清。

　　总之，无论昭市怎么扩建，这条路就独自衍生在诺大的昭市中，散发着自身的魅力。

　　程如衿不知道自己躲进来的目的，许是夏日的燥热让人心生诸多情绪，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生养息。

　　真是个好地方，植被覆盖的小巷挡住炎炎热浪，她轻靠在门板上，仰头刚好能从树枝交叉的缝隙中看到朗朗晴空。

　　昭市的天好极了，程如衿眯着眼，手又要去掏烟盒，指尖突然碰到一坨毛绒绒的东西。

　　一只黑白花色的小胖猫瞪着眼睛，直直地同她对视。

　　“……”大眼对小眼，程如衿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喵。”圆滚滚的小崽子在程如衿纤细的指缝间徘徊，头和身体圈成一团拱来拱去。

　　程如衿不喜欢动物，手指被这活物搞得酥酥麻麻，微妙地细细蜷曲起来。

　　“喵——”这小东西一点也不满足，使劲冲着程如衿怀里拱。

　　程如衿受不了，身子被逼的朝后贴，拎着胳膊把它往外送：“喂！别过来了！”

　　侧着身躲它，脊背挤在门板上，长手长脚为躲猫伸展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重心不稳。

　　只听得一声带着摩擦的“吱——”，还没反应过发生什么的程如衿只感到眼花缭乱，世界万物伴随着一阵天地旋转，整个人沉沉地贴着门摔了下去。

　　“喵——”一声惊天动地的畜生咆哮。

　　谁能想到程如衿正好窝在一户没关的门口，门扉只是轻扣上，并未栓紧，她这一躲，人倒在门板上，生生撞开了大门。猫受到惊吓踏着她的肚子跳出了一米多高。

　　程如衿后背磕在门槛上，脑子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后脑勺贴地，所有的东西都从眼里颠倒了过来。

　　院子豁然映入眼帘，虽然全都是倒过来的，可满园繁花悉数照进程如衿眼中。

　　红的粉的紫的一簇簇夏花盛放的正艳，花团一个挤着一个叫嚣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连青石砖瓦的房檐都爬满了绿叶和藤蔓。绿植攀满了院子的每一寸土地，既揽收了夏的激烈，又拦住了一层又一层的潮热，极致的彰显着压不住浓厚的夏意。

　　“操——”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身体碰撞让人想吐……

　　这个畜生……

　　酿成惨祸的小畜生炸毛般跳上了墙，一颗毛脑袋探头探脑。

　　见程如衿如此惨状不以为然地“喵”了声，颇富有成就感，而后踩着民居屋顶特有的瓦片猫进了黑暗里。

　　从程如衿的角度只能看见瓦片上一块黑白残影掠过，她暗自骂着猫这种反复无常的毛绒动物，眼角却瞥见民居的主人推开里屋的门走了出来。

　　一位看上去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死死盯着她倒过来悬着的脑袋，眼神十分凌冽。

　　对了，她这算是非法闯入吧，姿势还非常匪夷所思，这么大动静把主人都引出来了。

　　程如衿脑子里疯狂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同时把这挨千刀的猫咒了个百遍，却唯独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老人穿着朴素的布鞋，看起来步伐有些匆忙，从里屋到大门的距离，硬是让她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气势。

　　程如衿倒在地上惶恐不安：“啊……那个……”

　　老太太颤着声音：“嘉嘉啊！怎么啦这是……哎哟，宝贝儿哟！”

　　边说还边有要上前搀起她的趋势。

　　佳佳？

　　什么佳佳……

　　等等……

　　程如衿很抗拒肢体接触，老太太手触到她手臂的一瞬间，鸡皮疙瘩猛地从后背窜到全身。

　　她几乎是踩着自己脚后跟从地上一跃而起，弹射到一米外拉出与老太太的安全距离。

　　“嘉嘉啊，我是婆婆啊，你怎么了？”

　　老太太的额角布满褶皱，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眸子里的担心还没有散尽就死死地贴在了程如衿身上。

　　程如衿撑着自己的额头：“等会儿！”

　　婆婆是昭市当地方言，也就是外婆的意思。

　　程如衿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哪也不像容易认错的样子。

　　她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老太太，衣着虽然朴素也算是干干净净，头发丝也梳的整整齐齐。

　　这是年纪大了，不认事儿了，把自己当外孙女了吧。

　　老太太还一个劲儿地一口一个嘉嘉，步态蹒跚的要往自己身上凑。

　　程如衿面如菜色：“不是，您听我说，我不是什么佳……唔！”

　　话说了一半，活生生被堵了回去。

　　程如衿诧异地盯着两根突然出现的白皙手指，像揪鸭嘴一般上下捏住了自己的唇瓣。

　　余光瞥到身后突然冒出的灰色人影，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那人影趁势猛地将自己往怀里一扯。

　　这是什么操作？

　　从头顶到脚底板一股诡异的酥麻占据全身，程如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跳开。

　　来人不知什么路数，把她揽了个满怀，轻松摁住死死挣扎的人，清亮的嗓音响在了耳边。

　　“婆婆，我回来了！”

　　原来是正牌佳佳，程如衿想到什么，也不挣扎了，任由她抱着。

　　老太太面露喜色，全然不顾刚刚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高兴地颤抖起来：“好好好，婆婆给你拿你爱吃的东西……”

　　眼看着老太太兴奋地重回里屋，身后的钳制才陡然松开，可手还挡在她的胸前。

　　程如衿嗅到一股洗涤剂特有的清香，身后人见她一动不动，默默凑到了她的耳边。

　　轻如羽毛的悄悄话挠着耳朵飘进来：“婆婆脑子有点问题，看见姑娘都以为是嘉嘉，你刚才要是说漏嘴，婆婆该不高兴了。”

　　程如衿抿了抿唇，仰头看她：“你看我高兴吗？”

　　缪加比同龄人都高出半个头，程如衿细长的眼眯着，明明是抬着头，她却生出一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错觉。

　　“不好意思……”缪加有些好笑，深知自己冒犯了。

　　正准备来个自我介绍，脸色冰冷的程如衿轻轻朝她勾了勾手指。

　　那是让人附首贴耳的意思。

　　或许是心存愧疚，缪加摸摸脸。

　　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程如衿嘴角勾出一个微妙的弧度，猛地一把扯住她的衣领。

　　？

　　高个子在弯腰的过程里浑身没处使劲，程如衿看准了，侧身，拐着她的手肘，巧劲一使！

　　啪！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程如衿拍拍手：“我高兴你奶奶个腿。”

　　缪加脸色苍白，被摔在原地回不了神。

　　程如衿半蹲下脸迎着她：“不好意思。”

　　房顶上，看戏的黑白猫懒懒散散的摇着身子，发出嘲讽的赞叹。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