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29、第29章 异地

　　NC走了，我的心也随他一道去了。几乎从他转身离开的一刻起，我就在不住地牵挂着他。到了哪里？累不累？最重要的是，心理状况如何？对这次相见是否满意？
　　可惜，那时的通讯实在是太落后了。没有手机，我只能把疑问写在信里。并要求NC，把这四天三夜里所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写下来，寄在信里。我是想要自己来写的，我心里有太多可写的东西。可是，彼时的我正走在高三的路上。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把这太过丰富的内容一一记录。
　　身负重任的NC，真的在回信里从他的角度，把这几天书写了一遍。并在结尾处跟我说，自己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密密麻麻，差不多写了三页纸，真是为难他了。可这距离我的预期，还是差太多了。毕竟，在我眼里，这几天的故事已经足以写成一个剧本。这便是我们的差异。谁让我的心思，如此细腻？
　　NC在回信里跟我说，他坐在火车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和我家人的面孔。火车开动的一刻，他居然痛哭失声，泪流满面。对面的一对小情侣，都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发生了怎样伤心的事情。他说，他就坐在那里哭，也不管别人怎样看他。心里难受的要命，前所未有。自己一个人，离开家乡去北京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
　　这场景，我简直想象不出。这还是那个记忆中NC吗？那个霸道又温情，倔强又顽皮，总是一脸似笑非笑的NC？可是我却相信他说的话。我相信他是真的不舍，因为我也一样。相爱的两颗心，很多时候是相通的。你在意我，我在意你，即使相隔万里，也能彼此感知得到。反之亦然。你的心是否在对方身上，不管你怎么含蓄，对方都会知道。何况，那时的我们，会把自己的情绪毫无保留地表达给对方。无论文字，还是声音。
　　有了手机的NC变得更愿意打电话，书信往来的频率渐渐降低。他每个周末都会固定打电话给我，聊上一两个小时。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校园电话套餐里还没有免费电话一说，煲长途电话粥可是很奢侈的事。NC却毫无怨言地，从他的生活费里挤出钱来给我打电话，也是真爱。周末燕姐在家，我还会用燕姐的手机跟他短信聊天。应该说，我们见面以后，彼此联系地更多了。他会跟我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从吃穿用度到娱乐休闲，事无巨细。那时的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NC对我的心意。
　　一次电话里，我问他，“北京的女孩子漂亮吗？美女多吗？”
　　NC笑着说，“还行吧，挺多的。不过都喜欢化妆，一个个打扮地跟小妖精似的。”
　　我又问，“那你喜欢化妆的女孩子吗？”
　　他说，“我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最好不化妆就很漂亮，化了妆以后更漂亮。”
　　我一听，笑了。心想，NC真是诚实。问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懂得伪装。但凡有点心思的男孩子在女朋友面前也得虚伪地说，“我根本不看她们。除了你，我眼里容不下别的女人……”
　　NC从来没有这样子哄过我。他知道我不会相信，他自己也不爱说。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欣赏他的地方，够坦白。他如果真得跟我说了这样的话，要么是被哪个擅长花言巧语的男性魂灵附体，要么就是在骗我。他一辈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食色，性也。NC从不掩饰自己对食物的热爱，也从不掩饰对美女的渴望。起码，在我面前，他不曾掩饰。
　　我们还会一起幻想，一年后在北京相聚以后的生活。这个不懂浪漫的男人，居然大言不惭地跟我说，到时候一个星期去看我一次，每次去都会给我带一大包礼物——脏衣服。声音里全是笑意。NC就喜欢逗我生气，我越生气他越得意。这就是NC表达爱意的方式。
　　我心里知道他在逗我，嘴上却气呼呼地说，“那你就别来了，来了我也不见你。”
　　NC一听我生气了，马上换了语气，“好吧，好吧。拎两包去，再给你拎包苹果，行了吧！哈哈……”说着说着，NC自己都被自己无耻的言语逗笑了。
　　我气得在电话里只剩下，“你！”
　　他又笑着说，“你这么过日子的女孩，总不会想让我抱一束鲜花去找你吧，那多不实惠啊？”
　　我无奈地说，“算了，还是拎苹果吧，我喜欢吃水果。”
　　心想，谁会真得在意你带什么东西，只要你时常出现在我面前就可以。你真的有心意，就是在路边揪一根狗尾巴草我也会珍惜。
　　水瓶座，一个对物质最不在意的星座。
　　我从小就对金银毫无兴趣。上小学的时候，妈妈有一个金戒指改小了说要送给我。我直摇头说，不要。那枚被我嫌弃的戒指，后来随妈妈其它的宝贝，一起便宜了入室抢劫的小偷。爸爸怕妈妈为此憋出病来，硬是在出差的时候，给妈妈买回了更多的宝贝。长大后，妈妈又要送我一条金项链，我依然摇头。我不喜欢金银首饰。我宁愿戴自己在市场上淘到的，颜色清透、形状姣好的玉佩。
　　我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年龄小，才对金银如此排斥。可是当我发现越来越多的同龄人都开始佩戴金银首饰的时候，我依旧对它们没有一丝渴望。只戴过一个用红绳编织的银戒指，最初带在左手食指上，后来松了便改在中指上。
　　那是大一过年的的时候，我和家里的堂姐妹们一起去逛街。刚好路过小婶工作的金店，一行人进去找她玩。被夸赞手上的转运珠很特别的小婶，心情大好。当即十分慷慨地说，一人送我们一个。众姐妹都选了小婶手上的款式，串了两颗银珠子在戒指上。唯有我，坚持只要一颗珠子。
　　相比于量，我更注重质。
　　事实证明，一颗珠子的戒指更漂亮。红色绳子，银色珠子，衬得我的手指愈加纤细、白净。我喜欢极了！这个戒指我带了好几年，中间换了两回绳子都没舍得扔。姐妹们后来见到我一直带着它，都惊诧不已。她们的那个串了两颗珠子的戒指，早已经不知道被她们遗忘在哪个角落里。
　　直到有一次跟NC视频，聊着聊着，他突然一脸嫌恶地盯着我的手说，“丑死了，赶紧把你手上那土不拉几的戒指给扔了！”
　　我立刻红着脸说，“怎么丑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我都戴了好几年了，不扔！这可是转运珠，回头把我的好运给扔没了怎么办？”
　　NC一听我拒绝，气呼呼地说，“迷信！你可是学习马克思的人，一个戒指就能让你有好运了？叫你扔就赶紧扔，看着就烦！”后又小声嘀咕一句，“戒指能是随便戴地嘛！”
　　我也是彻底无语了……
　　要知道，那时的我们已经不是恋人。他真心管不着，我戴戒指这种小事。
　　我耐着性子，笑着给他解释，“这不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是我家里人送的，我就只是戴着玩。”
　　NC硬是霸道地说，“我才不管它怎么来的，你就别让我看见你戴！”
　　我忍不住呛他，“你管的着吗你？我男朋友都没管我呢！”
　　他生气地说，“我还就管你了！你戴什么都行，就戒指不行！”
　　……
　　我当然没有立刻把戒指拿下来，那也太让他得意了！哼。可我终究还是取下来了，在视频结束后不久。从此，手指上再没出现过任何环状物体。
　　NC又一次成功地影响了我，戒指是不能随便戴的。
　　可我，一定会再次戴上戒指的。而且，当我再次戴上的时候，就不会随意取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