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30、第30章 生日变奏曲

　　十月的倒数第二天，是NC的生日。
　　周末视频聊天时，我问NC想要什么礼物。
　　NC说，他想要一个适合男孩子戴的耳钉，让我有时间，帮他留意一下。
　　NC回学校后不久，便去打了耳洞。对此，我并没感到十分震惊。我哥在比他还小的年纪就打了耳洞。当年，爸爸发现坐在澡盆里洗澡的哥哥打了耳洞的时候，生生在他裸露的背部抽了几鞋底。哥哥还为此，离家出走了几日。
　　每个人都有追求个性的权利。我对NC打耳洞的事，并没发表太多意见。只是好奇，他戴耳钉的样子。耳钉这种饰品，对佩戴者的气质要求很高。戴好了很时尚，戴不好就会很土气。
　　后来，我在网吧里看到穿黑色衬衫的NC，佩戴一只造型简单的黑色耳钉，感觉还蛮帅气的。NC算不上美男子，但绝不土气。繁华的首都，更是将他的气质打磨地日渐出众。他越来越懂得打扮自己。
　　身为女生，我也曾一度羡慕那些打耳洞的女孩。不过，老妈从小就给我灌输，打耳洞会把福气打掉的思想。加上我耳垂较厚，不适合戴耳饰，也就作罢。
　　周末，我跟瓶子特意到精品店去帮NC选耳钉。我趴在柜台上选了很久，太多精致特别的耳钉，令我纠结不已。索性一口气买了好几个不同款式的，准备让他一天换一个戴着玩。我是戴不了这些小东西了，就让NC替我戴戴吧。除此以外，我还为NC的生日做了件更为费时费心的事。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风，班里好多女孩子都迷上了十字绣。瓶子就是其中之一。她在绣一个卡带，刚好多了一块余料，便被我要了去。我打算用这块余料给NC绣一个手机挂件。
　　那是一个两厘米宽，十厘米长的白净布条，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或是图案。我先将其对折，再用铅笔在两面设计了不同的文字图形。一面是“生日快乐，NC”，一面是“喜欢你，LS”。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我绣了整个周六的下午，外加一个晚上。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总算大功告成。刚好，是我一周能够休息的全部时间。
　　我就一直坐在床上绣啊绣，忘记了饥渴和疲惫。妈妈进来好几次观看我的工程进度，每次看我，都保持着那个姿势努力绣着。N次之后，终于忍不住调笑我，“还没绣完啊？就这么个小东西怎么这么难绣啊！你这为了绣它，连午觉也不睡了，饭也不吃了，真是感人！你说你要把这精力用在学习上，估计北大清华都能考上了吧！”
　　我只是红着脸笑笑说，“快了，妈妈。马上就好，你别笑话我了……”
　　只把眼睛都快瞅花了，脖子都要累断了，无辜的手指也被自己不小心扎了好几次，才把这礼物绣出来。
　　还好，成品挺漂亮，我自己还算满意。忍不住将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欣赏。想象着NC拿到它时开心的模样……自己所有的辛苦，似乎都值得。
　　一周后，NC收到了我的礼物，打电话给我说谢谢。耳钉他很满意，挂坠他也没嫌弃。他还真得在手机上挂了一段时间，直到颜色不再明亮才取下。
　　他后来跟我抱怨，说我不该给他弄个白色的挂坠，太容易脏！
　　我说，人十字绣的底布可不都是白的嘛！
　　我想说但是没说的是，我为你做了，你也挂了，这就够了。这种东西，本就只是挂一阵子，不可能挂一辈子，你只需要记得我曾为你做过这样的事。当然，忘记了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我不曾想到的是，几个月后的寒假里，我的18岁生日，NC送我的却是那样一份礼物。路途遥远，我想要的不过只是一句祝福。他却给我一份那样“厚重的大礼”。直压地我，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缓不过劲来。
　　我的生日在西洋情人节后三天，很好记。我本以为情人节那天，就会接到NC的电话，可我却生生等到生日的后一天才接到。那几日的等待，让我那颗原本火热的少女心冷了一半。而那通电话，则把它凉地更加彻底。
　　NC知道自己这么晚才打来电话，会让我不开心。上来就跟我解释说，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参加同学聚会，忙得没有时间跟我打电话。
　　我说，哦，这样子，没关系。然后问他，同学聚会有没有遇到心动的女孩子。毕竟，女孩子在高中毕业之后，都会有所变化。
　　NC问我，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一听，便知道有故事。
　　“当然想听真话了。”我平静地说。
　　NC听我语气和缓，便老实跟我说，他还真遇到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孩。那女孩刚好失恋，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我说，“那你接受了吗？”
　　他说，“你猜？”
　　我说，“肯定接受了吧，你怎么会拒绝这种好事。”尽管我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这真的是什么好事。
　　果然，NC沉默了。这沉默，已经让我猜到了答案。但猜到和亲耳听到毕竟不同，我要让NC亲口告诉我。
　　安静了约莫五秒钟，我继续说，“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接受。跟我说吧，我只想听真话，不要骗我。”
　　NC又沉默了五秒钟，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你答应我……我跟你说了，你不许生气。”
　　如果刚刚只是猜到了结果，NC这句话已经等于告知了我答案。我深呼一口气，随即轻声说，“嗯，我答应你，你说吧。”
　　在我循循善诱地引导之下，NC终于跟我坦白。其实这几天，他都跟她呆在一起。
　　“已经睡过了？”我继续问。
　　“嗯。”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字，瞬间让我这颗刚满18岁的心碎了一地。
　　这便是真相，真相从来都只有一个。而我，竟被这血淋淋的真相震地，忘记了哭泣，忘记了伤心。一如三年前，我从爸爸嘴里得知哥哥已经不在了时的反应。
　　这便是水瓶座的我，越震惊，越是非同寻常的冷静。
　　“我刚刚已经猜到了。”我语带笑意地说。
　　“你不生气？”NC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跟别的女孩子睡个觉吗？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继续笑着伪装。
　　“是真心话吗？我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我超乎年龄且不合常理的大度，无疑令NC更加地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心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跟我说说她吧，我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耐心地引导NC。
　　“她挺普通的，没什么好说的。”NC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别啊，我想听啊。跟我说说吧，她长得漂亮吗？身材好吗？”我继续笑着问道。心，已经在无声地滴血。
　　“长得一般，身材还行，挺会勾搭人的。”NC诚实地说。
　　“哦，是只勾搭你，还是逮谁勾搭谁啊？”我笑着问。
　　“这个……那天，是只勾搭我来着。”他犹豫了一下，说。
　　“为什么只勾搭你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不是你也勾搭人家了？”我依旧强颜欢笑。
　　“这个真没有！那天，我正跟几个男同学喝酒呢，她一屁股坐我旁边，跟我说她失恋了，心里难受，想跟我说说话。”NC赶紧澄清。
　　“她现在在哪上学啊？”我换了话题。已经知道个来龙去脉，不必再为如何开始而纠结了。现在的重点是，他们能否彻底结束！
　　“她不上学了，没考上大学。已经工作了。在外地一个亲戚家帮忙卖东西，过几天就要回去继续工作了。”NC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端正。
　　“哦……这样子，那你们怎么办啊？”我突然笑了。
　　“什么怎么办啊？”NC被我弄得一头雾水。
　　“她去外地上班了，你过完寒假也要回北京上学了，你俩怎么继续啊？”我把刚才的问题补充完整。
　　“谁要跟她继续啊！我跟她就只是寒假里一起玩玩，大家都明白的。”NC急了，赶忙表明立场。
　　“玩玩，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人家都把身子给你了，你就这么跟人家玩玩就算了！”我忽地变了语气，声色俱厉地指责NC。
　　“谁不负责任了！是她自己硬要给的好吗？我还觉得被她玩了呢！”NC急得直嚷嚷。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NC。人家好歹也跟你睡过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说这么绝情的话呢！”我声情并茂地批驳NC的无情无义。
　　“行了，林珊，你就别在这冷嘲热讽了。我知道你心里鄙视我，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欺骗你。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心里要是难受，就骂我几句吧。那样，还能让我好受点。”NC自知理亏，听我说这样刻薄的话也没生气。反倒放低了声音和姿态，让我骂他几句，给他个痛快。
　　我一听NC言辞间态度如此端正，心里的气，顿时出了一半。语气，也随之转变。
　　“NC，事情过去就算了。我要说我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我跟你说过，只要你不骗我，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我说话算数。我不会跟你追究这件事的，我也不想骂你。毕竟，我不在你身边，你有需要也很正常。你能对我如此坦白，我很开心。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骗我。”我真诚地对NC说。哀莫大于心死。
　　“林珊，你真伟大！你说女人要都像你这么大方，男人还用得着撒谎吗？我真幸运，能遇见你。”NC由衷地感慨。声音里满是“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明媚。
　　“我也不想大方，没有女人愿意大方，只是没办法……”我无可奈何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