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180、第180章 揩油

　　“对啊，就是叫你呢，林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有点事要让你帮忙。”金老师向我招了招手，一脸热情地呼唤我过去。
　　“让我帮忙？啊，好的。只要是我能帮得了的忙，呵呵。”我有些诧异金老师打算让我帮他做什么，却还是笑着起身，提起裙角向他走去。心里想的却是，这金老师还真是不见外，第一天见面，就好意思开口让我帮忙做事，这一点，NC跟他比就差远了。想我和NC都认识15年了，这一上午下来，他还没使唤我帮他做过任何事情，就让我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当“花瓶”。别管是体力活，还是脑力活，都不曾为我安排半分，害我一上午闲地心里发慌。我正巴不得有人能给我安排点工作让我做一做，多少体现一下我这个“花瓶”的实用价值，也让我在这间办公室里呆地更心安理得一些。白吃白喝不干活的日子，可不是人人都受用得起的。我反正是过不来这种日子，总觉的像是白白占了别人便宜一般，心里莫名地发虚。
　　“嗨，放心放心，这忙你绝对帮得了。”金老师立刻笑着出声打消我的顾虑。
　　“来来来，你看哈，这里有一沓语文试卷，想要麻烦你帮忙批一下，应该没问题吧？”这金老师见我走近他，突然伸出左手将我向会议桌揽去。动作自然的，好像我是跟他共事多年的同事一般。而我心里却对这只“咸猪手”嫌恶极了。好在，他只是轻轻一揽，那只男性手臂并没有在我背后停留太长时间。否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挣开。
　　“啊？语文试卷啊？有参考答案吗？”我一英语老师，突然给我一沓语文试卷让我批，感觉还真是怪异。
　　“有的有的，这不，参考答案在这呢，都给你准备好了。来，我跟你说一下扣分标准啊……怎么样？应该没问题吧？”金老师说着，给我吧啦吧啦介绍了一番每一项的评分标准，十分详尽，唯恐我听不明白。
　　“恩，应该没问题。我努力完成任务。”语文试卷可不同于英语试卷或是数学试卷，主观题的比例太高，决定了试卷的评分也会很大程度上带有老师的主观性。同一张试卷，不同的老师来批，分数可能差距几分到十几二十分不等，而这看似没太大关系的几分之差在关键时刻很有可能决定学生一生的命运。就像眼前的这沓试卷，试卷的分数将会直接决定这些孩子能否无条件地直接进入这所学校，十几二十分的悬殊很有可能让他的家人为之付出很高昂的“代价”。所以，于我而言，这份工作并不轻松。
　　“不是应该，是肯定没问题！你一研究生，批改这几份试卷那还不是小菜一碟。”金老师边说，边激动地伸出左手指了指我，表示对我的能力无比信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金老师伸出的左手动作幅度过大，刚好从我胸前轻轻掠过，顿时让我心中一惊，一股说不出的嫌恶从心底油然而生。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向NC的方向。刚好看到熟睡中的NC猛地转过身子，揉了揉眼睛看向我们这边，有些不悦地瞪着金老师问了句，“干嘛呢，你们？”
　　“没事，没事，我让林老师帮忙批几份试卷，你睡你的。”金老师立刻示意NC接着睡，让他别管那么多事。
　　NC盯着金老师看了两秒钟，又看了看我，问了句，“这活你干的了吗？干不了就别干啊。”
　　“嗨，这点小活林老师还能干不了？你安心睡你的吧，林老师批这几份试卷累不着。是吧？林老师。”金老师听出NC言语间心疼我的意思，立刻出声调侃他，让他不要如此多虑。
　　“啊？累倒不累，我就怕我批的试卷跟其他老师批的试卷有差异，毕竟，语文试卷的主观题还蛮多的。”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中的顾虑。
　　“没关系，林老师。大胆地批，我相信你！”金老师说着朗声一笑，笑容里堆满了对我的信任。
　　NC看事情已成定局，便不再言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身子，从新靠进椅子里闭上了眼睛。只那一眼，我便看到了NC的全部心意。一上午跟我在办公室里近乎零交流的NC，即使在午睡的时候，心思也不曾从我身上离开，他的心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着我。他能够装作一副不在意我的样子，不过是因为我一直安好地坐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一旦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便会立刻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我的牵挂与担心，即便是在他极度困顿的时刻，依然没有放松半点对我的关注。我知道，NC是心疼我的，他压根不舍得我为他做任何事情，他当然也不愿意任何人安排我做任何事情。哪怕只是批试卷这样举手之劳的小事，他也不愿意麻烦我来做。
　　相比于NC对我的疼惜与尊重，金老师的言谈举止间则不时流露出对我的轻浮与调戏。我不知道如果我把金老师刚刚用手背划过我胸前的事告诉NC，NC会作何反应。以我对他的了解，后果可能会有些不堪设想。为了不让NC和金老师之间为此产生不可预知的矛盾，进而影响两人的工作伙伴关系，我还是闭嘴吧。我已经看清楚了，这个金老师骨子里就是个流氓。接下来的几天，我可得好好提防着他，时刻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再不想跟他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真恶心！刚才的事情，全当给自己长记性了。
　　我抱着金老师安排给我的“任务”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认真批改起来。为了尽可能客观地批改这些试卷，我每批改一项之前都会认真地先把这一项的题目看一遍，自己在心里给出一个答案，然后对照参考答案，寻找自己的答案与参考答案之间的差距，在此基础上，再去评判试卷上的答案。不求尽善尽美，但求问心无愧。我得对得起这些试卷的小主人们。这份试卷的评分结果于我倒是无关紧要，于他们却是至关重要的。而我如此谨慎小心地批改试卷，势必会大大降低我的工作效率……
　　大约半小时后，金老师过来视察工作，一脸笑意地望着我问道，“怎么样？林老师，试卷应该不难批吧。”
　　“难倒不难，就是批地有点慢。主观题太多了，我害怕给孩子们的分数批少了，就自己先把试卷看了一遍，耽误了点时间。应该不会这么着急就要把这些试卷给批出来吧？”我可真怕金老师给我来一句，你这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吧……
　　“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批。我就看看你批地怎么样了，呵呵。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您也可以再稍稍提一点点速度。”金老师立刻出声打消我的顾虑，让我安心批改。末了，又提醒我一句工作效率的重要性。
　　“这毕竟是语文试卷，跟英语试卷还不太一样。要是英语试卷，我不用看答案，一会儿就能批出来。语文试卷就不行了，毕竟不是我专业，主观题又太多，我又想尽量批地公正合理一些，所以就慢了点……”我小声跟金老师解释着自己工作效率低下的原因，说着，看了一眼结束午休继续工作中的NC。而他，刚好也正眼带笑意地望着我。
　　“差不多就行啦，林老师，也不用太过较真的。”金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说，这又不是中考试卷，用不着太过严谨一般。
　　“您的意思是，这些试卷没那么重要，可以批地随意一点，是吗？”我不禁望向金老师，反问道。
　　“重要啊！怎么能不重要呢？这可是我们学校小升初的入学测试，人家学生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写的呢。你以为这些试卷是他们随便写着玩的啊，这可是决定他们能不能优先进入我们学校的试卷。你说重不重要？”金老师听闻我的质疑之声，立刻声情并茂地将该试卷的重要性给我强调了一番。
　　“对啊，就是啊。我就是觉得这些试卷对这些孩子很重要，我才批地这么小心翼翼的。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这些孩子批少了几分，会影响到他们的升学。”我喏喏地诉说着心中的顾虑。可不就是我太善良了嘛？按说这些孩子的前途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跟他们的生活从未有过交集，未来应该也不会有，我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自己多给他们一分，或是少给他们一分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但我做不到。因为自打这些试卷到我手中的一刻开始，这些孩子的人生便与我产生了短暂的交集，而这短暂的交集很有可能对他们接下来的求学生活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对我与这些孩子们的这次短暂交集负责，否则，我宁愿我们的生活不曾有过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