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179、第179章 委屈

　　我随手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从第一首范玮琪的《是非题》开始放起。音量开地并不大，刚好可以让对面的NC听到。
　　眯着眼睛听着歌，即使睡不着，感觉也是美的。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NC正坐在我的对面跟我一起欣赏着我手机里的歌曲，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大约放到第五首歌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陆老师的脚步声从我身后响起，然而，一直到这脚步声在我身侧停止，我都没有睁开眼睛。我实在是太困了，困得连睁开眼睛看一看一旁的陆老师的力气都没有，就想这么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头，听着熟悉的旋律，舒服地眯着……
　　“关掉，关掉！”我正放松且惬意地眯着，NC略显狠厉的声音猛然在我对面响起，我被这突然的声响惊地不由地身子一抖，随即艰难地睁开眼睛，不解地望着NC。是在跟我说话吗？
　　“把你手机里的歌给关掉，要么就戴上耳机自己听，大中午的别人都在休息，不要打扰到别人！”NC蹙着眉头像在教育孩子一样对我一阵叱责，声音冷硬，表情嫌恶，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一般。
　　我简直被NC的样子吓坏了，天呢！NC居然当着同事的面对我这样大呼小叫的！我好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助理小妹了！你凭什么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我大老远从G市过来陪你上班，不是来受你气的！我不过是好心好意地想要放点音乐调节一下办公室沉闷的气氛，你至于反应如此激烈、言辞如此狠厉吗！再加上一旁的陆老师投向我的同情目光……一时间，羞赧、委屈、不甘、愤怒如潮水般涌上我的心头。然而，理智却告诉我，NC没有恶意的。他会这样凶我，不过是因为办公室里突然来了其他同事，而我是他带来的人，他不希望我有任何地方做的不好，引来其他同事的反感。只是他的方法太过极端，态度太过恶劣，语气十分伤人。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这会儿可不是在H市老家，也不是在G市的学校里，而是在NC的办公室里，我可没有任性的资本。忍吧，姑娘，谁让你不小心冒犯了地主老爷呢？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了暂停键。旁若无人地从包包里取出耳机，插进手机尾部，点开播放键，调整音量，将手机放回到桌子上，闭上眼睛，继续小憩，表情淡然，好像自己刚才不曾被当众羞辱过一般。然而，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眼泪突然就涌进了眼眶。
　　不能哭啊，亲爱的。NC他真得不是故意想要这样凶你，别难过。好容易来昆明一趟，不许不开心。好姑娘，你最好了，不难受啊，就当自己到办公室实习来了，不小心做错事被上司骂也很正常，吃一堑长一智，处处小心便是……我努力安慰着自己，隐忍着，希望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不要滑落。可是，真得好委屈……呜呜……想我这么自尊自爱自立自强一姑娘，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众批评过！真没想到，自己刚到昆明第二天就被NC这么羞辱一顿，真难受……
　　我终究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它就那样不受控地从我闭着的眼角涌出，顺着脸颊一路滑至嘴角，下巴……无声无息。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让NC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一分钟后，我装作揉眼睛的样子，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还好，我只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却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要在NC面前懦弱，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哭泣，我要微笑，微笑。没错，很好，就这么嘴角上扬，定！保持住，亲爱的。原谅NC，他没有恶意，是自己做的不对，在别人的地盘上过于放肆了。人生地不熟的办公室里，我还是谨言慎行的为妙！
　　平静了两分钟，我差点炸裂的胸腔终于放空了怨气，渐渐平和下来。睡吧，在音乐中忘记一切屈辱。用宽广的心胸包容一切尖利无意的伤害。我只是这里的过客，即使不能做到100分，我也要尽可能地给这里的人们留下大气、优雅、知性的印象。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滑到一点十分，我居然就这么眯了半个小时。尽管大脑依然困顿，眼睛倒不至于酸涩地睁不开了。
　　咦？NC的样子好像睡着了。我睁开的眼睛的一刻，便看到NC侧过身子，头靠在椅背上，双脚蓬放在另一把靠椅上睡觉的样子。眼镜被摘掉放在我对面的办公桌上。他应该也是累到尽了，一早起来上班，一上午都在忙进忙出招待家长，就没怎么见到他坐下来好好休息，要说，他这份工作还真是个辛苦活。而他工作起来不知疲惫的样子，也确实很具吸引力，起码在我眼里很有魅力。他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15年的时间，让那个曾经的少年成长为我面前这个为了生活奋力挣扎的男人。也许只有趁他熟睡的时候，我才能好好看看他的样子。他变了吗？没错，他变了，变了很多。可又有些东西似乎没变，他的眉眼、鼻子、嘴唇，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磁场，都还是我熟悉的那个男人。那个我曾经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跨过千山万水与之一起生活的男人，那个让我伤透了心，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男人，此时正在距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安静地熟睡。而我，竟不是在梦里。
　　“你醒了？”一旁的陆老师看到我醒来，转过身子笑着跟我招呼。
　　“恩，醒了。睡一觉感觉舒服多了，刚才你来的时候，我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呵呵。你是一直都没睡吗？”我揉了揉眼睛，端起桌上水杯喝了口热水，看一旁的陆老师好像在看什么娱乐视频，笑着问她是不是一直没有休息。
　　“恩，我中午没有午睡的习惯。看会视频，放松一下就行。”那陆老师笑着回道。
　　“好吧，真佩服不睡午觉的人。我不行，习惯午睡了，中午要是不睡会儿，感觉自己下午会困死。”真心话，自从上了初中，我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对我来说，能够美美睡上一个午觉，简直是美妙至极的享受！尤其是这两年的研究生生活，更是让我的午睡习惯进一步得到巩固和加强，午睡，已经成为我每日生活的必需品。对我而言，甚至比吃早饭还要重要些。
　　“呵呵，习惯就好。你是习惯午睡了，到点就会困，我是习惯不午睡了，让我睡，我都睡不着啊！”陆老师看我刚睡醒的迷瞪样子，不觉笑了。
　　“是的，就是习惯了，呵呵。不睡就觉得跟少点什么似的。”我小声对陆老师说，很怕惊醒对面还在梦中的NC。
　　睡醒了，做点什么呢？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要怎么熬过去呢？不如找张纸练练字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错，就这么安排。这样想着，我从办公桌的档案夹里翻到几张单面印字的招生宣传单，又找到一本高中语文复习大全，打开到名言警句板块，挑选出自己感兴趣的句子，认真地在宣传单背面练起楷书来。
　　“陆老师，活来了啊，快点过来！我刚到楼上把试卷全部拿下来了，数学和英语试卷，他们已经全部改出来了，只剩下这一摞语文试卷没改了，这是参考答案，你今天下午抓紧时间把它们改出来，改完以后，赶紧把分数录到电脑里，用Excel表格排下名次，后面的工作就可以交给N老师来做了，速度啊！时间紧迫！”我这边刚练了没有两分钟，金老师特有的宏亮嗓音伴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声，在办公室里轰然响起。只见他如同踩了风火轮一般，抱着一大摞试卷，直直地向会议桌走去，边走边嚷嚷着给一旁还在休闲娱乐的陆老师安排了一份紧急任务。接到命令的陆老师，立刻关了电脑里娱乐视频，起身向会议桌跑去。
　　“她们还没批完啊，我还以为这一上午下来，她们该把试卷批出来了呢。”陆老师一边翻看着桌子上的试卷，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听声音是有些嫌弃那几位老师工作效率不够高的意思。
　　“大家昨天加了一天班已经很累了，这么多试卷，就那么两三个老师批，也真是难为人家了。大家都是人，又不是机器，都会累的嘛。再说这又不是人家分内的活，要不是我去请人家帮忙，给钱人家都不想接这活。”金老师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啥也别说了，陆老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辛苦一下啊。等下我再给你找个帮手啊，林老师，你能不能过来一下，麻烦你帮个小忙啊！你现在不忙吧？”
　　正在练字的我，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金老师的嘴巴里，心里顿时一惊，看着会议桌前满脸堆笑、向我招手的金老师，有些诧异地问道，“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