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芭芭拉珊

123、第123章 别扭

　　“饿了吗？”NC看我在一旁如此安静，终于把手机放在桌上，出声打破了宁静。
　　“还行。过了吃饭的点了，这会儿都不觉得饿了。”我轻轻转过头来回答NC的问题。在视线到达他的脸部之前便定格，然后原路返回。
　　额……一个人跟这个男人坐在一起，真得好别扭啊！别扭到我都不好意思转过头来看他。这样子坐在他身边，感觉似乎比之前在车里坐着的时候离他还要近些。而这样近地坐在一个此刻对我而言陌生大过熟悉的男人身边，让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深深地感到不自在，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惧。
　　可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我认识了15年的NC啊！我怎么会对他感到陌生呢？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了吧。
　　十年的时间，真得是太久了。久到我都要以为我们可能不会再见到彼此了。久到此刻静静坐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看着门外的街景，竟让我有一种如在梦中的错觉。我是真的见到这个梦里的男人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真是难以置信。
　　可这真的不是梦，我此刻正在昆明的一家饭店里，坐在NC的身边，跟他一起等待着服务员把鱼从厨房里端上来。空气中飘荡的NC身上的男士香水与烟草味相混合的男性味道正实实在在地告诉着我，这一切再真实不过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终于还是见到了他。这个差点就要在我的记忆中封存的男人，居然真得再一次从我的梦境中，走进了我眼前的现实世界里。而且，NC此刻正坐在我的身边，源源不断地向我释放着他雄性身体里的热量和辐射……
　　人生真是奇妙！这份奇妙的感受让我在浑身不自在的同时，又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看得出，一旁的NC也没有比我自在到哪里去。从我刚刚回到座位上开始，他就时不时地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用眼角余光瞟上我一眼。即便我没有转身，即便那一眼一眼的时间非常短暂，我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人的目光是有温度的，它的温度可以透过空气让被注视者感到一种特有的灼热。此时的我，已经快要被NC那一眼一眼的目光灼地浑身发烫了。不知道他还要看多少眼，才能把身边这位姑娘的身影，跟十年前，在H市见到的那个女孩子的身影，成功地叠在一起。
　　又或许他早就已经把这两个身影合二为一了，只是忍不住想要玩一玩“找茬游戏”，看看眼前这个姑娘的身上究竟有哪些细微的地方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发生了变化。毕竟，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人发生很多变化了，不是吗？
　　他应该跟我一样觉得神奇吧！居然还能再见到这个姑娘。这个遥远记忆中的女孩子，在十年后的某一天，他的家乡，这么突然地、没有太多预警、却无比真切地再次走进他的视线里。
　　听到记忆中的声音，看到记忆中的眉眼和笑容，出现在耳边、在眼前，无须电话或视频，只一个转身的距离，画面直接又清晰。如何不感到神奇呢？
　　“嗡”，NC的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消息。
　　正在静静吸烟的NC把右手中的香烟再次转移到左手中，随即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两秒钟，然后突然把手机向我的方向移了一寸，语带笑意地对身旁的我说，“嘿，你看看这都什么学校的孩子想来我们学校上学……”
　　正在一旁静静欣赏着门外风景的我，被NC突然的举动晃得一惊。我当然知道他的手机来信息了，我只是没有打算关注这条信息的具体内容，也没有期待NC会主动跟我分享这条信息的内容罢了。
　　我一向对别人手机里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不管这个人跟我的关系有多么亲近，如果他不主动跟我分享他手机里的东西，我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去私自碰触。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私人物品。比如我的日记，亦或别人写给我的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每个人都渴望拥有专属于自己的空间，每个人也都需要被他人尊重。我因为极度渴望被他人尊重，渴望拥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我在日常生活中便会非常有意识地去尊重他人，不去侵犯他人的空间和隐私。
　　我想要跟你分享的东西自然会跟你分享，我不想告诉你的事情你强行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同理，我一定不会强迫别人告诉我他不愿意告诉我的事，但一定会非常欣然地去分享他愿意给我分享的信息。
　　所以，当NC突然把他的手机放在我的面前，主动跟我分享他刚刚接到的短信内容的一刻，我自然是欣然的。我静默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低下头来看向眼前的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内容……
　　“北京二中，看见没有？这种学校的孩子都想到我们学校来上学，怎么样？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实力和魅力！”NC突然一脸骄傲的神情跟我炫耀起他目前工作的学校来。很有点小朋友考了一百分，拿着满分试卷求妈妈表扬的味道。
　　我顺着他说话的声音看向他那张嘚瑟地有些孩子气的脸，忍不住加深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个男人啊，就是可以这样子一秒变孩子。他身体里住着的那个男孩子是要打算跟着他一辈子了吧？呵呵，那个小家伙总会在不经意间从他的身体里跳出来，逗得身边的人不知该作何反应，是笑他呢？还是憋住不笑呢？
　　算了，还是不要笑出声来了……
　　我终究还是憋住了心里的笑意，只面露微笑、语调轻缓地对一旁的NC说，“北京应该不缺学校吧。家长放着家门口的学校不让孩子上，让孩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是想要锻炼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吗？他们还真是放心自己的孩子啊。”
　　“北京是不缺学校。关键是你孩子的中考分数不达线，你有钱也上不了高中啊。那又不想让孩子随便进个垃圾学校，不就得把眼睛放到外面去找一些门槛没那么高，整体实力还不错的学校让孩子来上吗？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家长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上个好学校，简直是操碎了心呢。距离已经不是最重要的考虑因素了。只要孩子能进个好学校，然后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这点距离算什么？总比出国要好多了吧。”NC一听我对此有所不解，立刻思路清晰，言辞恳切地将其中缘由跟我细细道来。
　　果真是实践出真知啊！听听NC这番话说的，这些日子的招生工作真是没白做啊，对家长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理那是有相当深刻的理解和体会呢。
　　“恩，那倒是的。不过，孩子上个高中就让家长操这么多的心，也真得是不容易。”我一想着如今的家长为了让孩子读个不错的高中，都情愿让孩子跨越大半个中国的距离到祖国的大西南来。真心觉得为人父母，着实不易啊！
　　想当年我读高中那会儿，只需要5分钟的步行就能从家走进学校的大门。相比之下，我是多么让我老爸老妈省心呀。不过后来高考连着失败受挫，在原校免费复习的那两年，倒也没少让我爸妈跟着我受心理上的折磨。
　　“你以为呢？你要是做我这份工作，你就更知道做家长的有多不容易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天到晚能接到全国各地多少家长的咨询电话和短信，我这两个手机基本上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家长们各种咨询啊，全是为了孩子。你看看，这连清明节都有人来咨询，更别说平时了。”我不过是跟NC感叹了一句做家长的为了孩子上学不容易，竟像是把一块巨石投进了NC的心湖，顿时在NC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花！他立刻借助自己的工作内容和工作量，跟我具体阐述起家长们为了孩子的学业和未来究竟有多么不易来。
　　“呵呵，哥哥辛苦了。连节假日都不能安心休息。”这种手机一天到晚电话短信不断的日子，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想想都觉得心累。
　　之前在H市带课的那几年，机构里要求带课老师每学期期中、期末的时候都要跟所带班级的学生家长进行电话沟通，向家长们汇报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顺便了解一下孩子们在家里的学习习惯。几个小时的电话打下来，那真不是一般的辛苦。难的倒不是与家长沟通，是差不多的套话一遍遍说，说到最后会把自己说的都有点想吐，耳朵也会被听筒里传来的断断续续、连绵不绝的人声和嘟嘟声震得很疼……
　　这可要比在讲台上讲课辛苦多了。我喜欢讲台，我喜欢跟孩子们进行沟通和交流，我喜欢把同样的知识用不同的方式教给不同的孩子。对我而言，每一节课都十分不同。因为每一天的我都是新的，每一天的孩子们也都在成长和变化着。不同的我们在每一次的交汇中都能够碰撞出不同的火花。这新鲜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火花，总能带给我快乐和力量，让我在课堂上精力充沛、不知疲惫。
　　“嗨，这就是我的工作，习惯就好。”NC对自己如此辛苦、累心的工作倒是表现的十分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