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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刘玄强忍了哽咽,“师父放心,徒儿哪怕粉身碎骨,也决不会累及太子,您老切勿为此忧心,保重身体要紧。”
      张老将军侧身抬手将他扶起,平心而论,五个徒弟犹如五指,虽各有长短但均连心脉,伤及任何一人都叫他心痛不已,奈何人情之上还有江山社稷,如今大宸内忧外患非一日可解,皇帝身体也大不如前,唯太子可为寄托,不容丝毫闪失。
      张老将军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太子性子执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像及了他的母后,但孝慧文皇后寿不至二十五便薨逝,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步其后尘?”
      刘玄心神大震,面色霎时变得惨白无色。
      “老五,为师信你必不是有意为之,”张老将军说到此处连咳数声,狠下心来,“但事已至此,你难辞其咎,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就与老三断个干净。”
      刘玄震愣抬眸,“师父?”断个干净,岂非是要他们永不再见?
      老将军别开眼神不去看他,只沉声道,“若不断情,老三还不知会做出何等惊世骇俗的荒唐事来,如今朝中吏治沉疴未解,饥荒水患时有发生,边关戎狄虎视耽耽,大宸已经不起任何变数,你明白吗?”
      “师父,徒儿会将一切埋在心底,绝不于人前显露半分,只求偶尔能看他一眼,也不行吗?”
      “玄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老将军深吸了一口气,“为师老了,管不了你们了,”说完便是看向一旁张正,“你是师兄,要担起责任来。”
      张正弯身颔首应下,“徒儿明白,请师父宽心。”
      刘玄记不清自己怎么回的宫,亦未察觉自己下意识已走到了东宫门外。只问道,“太子可在里面?”
      “太子殿下出宫去了。”
      “何时回来?”
      “奴婢不知。”
      连日不归东宫,刘景这是铁了心要和皇帝作对了。
      刘玄望向院中,时已秋末,树叶尽黄,也不知刘景出门匆忙可带了大氅。
      院中那排月季,是他亲手为刘景种下的,时过两年,现已半人来高,自春日起便一直花团锦簇色泽鲜艳。
      偏院门前的紫藤廊道是刘景为他置的纳凉圣地,盛夏里郁郁葱葱的藤叶漏出斑驳日光,微风拂过夹杂花香四溢,廊下常备一桌两凳三盏清茶,供他小憩。
      主屋门前那颗银杏叶已金黄,若是平时,这个时辰刘景会在树下闲坐片刻,偶尔对他的招式点评几句,刘景手上功夫虽然不及,可招式功法却记得清晰,文斗拆招从未输过。
      倘若二人还能如旧,再过两月应是插梅窗下煮茶闲话,又或许刘景会拿时事考教他几句,答好了刘景便欣然成悦喂他糕点,答不好,刘景便弹他额头,让他再默书一册,到那时,他多半是要耍赖打滚的,直至他将他抱个满怀。
      刘玄微勾唇角,不觉间竟已泪流满面,要他与这一切诀别,他实在舍不得。
      这十几年来他没心没肺惯了,因凡事有哥哥护着,他从没为任何事操心过,只要有哥哥在就是天下太平。
      可现在他的天不太平了,哥哥要为了他和父皇作对,为了他自断前程,为了他受万民唾弃。
      他自私的享受了他十几年无微不至的照顾,总不能到头来却是他毁了他。
      别院里,刘景回来时已是午后,如今他已俨然以王爷自居,晨早入宫上朝,或将被皇帝留下细议政事,只是皇帝对他离宫一事只字不提,他倒也没机会再次表达自己的决心。
      一进院便听说刘玄来了,刘景脚步放缓了几分,上回不欢而散,事后他也有反思,事发突然刘玄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未必就是真对他无情。
      而今见他找上门来,虽心地余气未消,但也算得了些许慰藉,面上也一扫连日阴霾,恢复几分往日和气,见桌上只放着一碟糕点,微微皱眉,“还未用膳?”不过三日不见,刘玄的脸色竟似比往日虚白几分。
      刘玄浅笑支着头,拿起一枚藕粉糕塞进嘴里,“太久没吃藕粉糕,果然这才是最好吃的点心。”
      刘景停下脚步,微微拧眉,直觉刘玄并非前来与他言和。
      刘玄拿起一枚,伸手似要递给刘景,“尝尝?”
      “你明知我不吃。”
      “是么?”刘玄挑眉似有些意外,“我还蛮喜欢的呢。”
      刘景没再应他,只吩咐让人备膳。
      席间依旧无话,刘玄也未动一筷,刘景恍若不知,兀自强撑一片泰然。
      只屋内俨然一副山雨欲来,下人们无不敛声屏息。
      膳后,刘景屏退婢女,静视向刘玄。
      刘玄扯了扯笑,“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些事需同你解释清楚。”
      “……”
      “关于你说的梦遗,我并无印象,但假如是真的,我得向你道声抱歉,把你当成了别人作出那种事,确实是我的不对,假如你因此以为我对你别有心思,那真是误会大了。”
      刘景直盯着他,见他把手藏在桌下,不禁勾唇若讽,“误会?”
      “当然是误会,你是我亲哥,我再怎么喜欢你,也只是出于兄弟之情,我承认,这些年是对你依赖过了,但父皇只我们两个儿子,我能依赖的也只有你,但一切与情爱无关。”
      刘景微沉了眼,“所以,是我自作多情?”
      刘玄袖中手微微发抖,面上依旧是浅笑宴宴,“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相信哥对我也只是兄弟之情,大约是你还没遇到心爱的女子,所以才对自己的喜好产生了误解。”
      刘玄依旧是他平日嬉笑的语气,却听得刘景心烦至极,呵笑着,“我不是你,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
      刘玄眼角一颤,真心,他倒是宁可自己看不清,便也不必在这强迫自己,刘玄浅浅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绪,“我已向父皇请旨赐婚,等你大婚之后,我便会同殷蔓如成亲,毕竟是你亲口说不喜欢她,想来也不在意我跟她成亲罢。”
      “你真这么厌恶我?”厌恶到以成亲来向他划清界限。
      刘玄紧扣了掌心,想起老将军的嘱咐,强行为自己的语气搭配上三分不耐三分无奈带着四分嘲讽,“□□,断袖,哪一条都足够恶心死人的,我今天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全是看在你往日对我的诸多照顾,但也仅至于此。”
      刘景起身走至他跟前,拉过他的手,搭在他手腕脉搏,“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刘玄指尖微颤,强行甩开他的手,用薄怒的语气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别碰我,一想到你在心里如何亵玩我,就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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