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可弃》从汐

6、第 6 章

　　刘玄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儿子还不想成亲。”
　　“胡闹，成家立业是男儿本分，你父皇已经答应等你成家后便入朝参政。”按说刘玄两年前就该在朝中任职，只是皇帝竟似忘记了一般，迟迟不见旨意，如今主动提及，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刘玄心头又是一刺，想起皇帝的那一语诘问，储君之位，他真的从未想过，有东宫那个近乎完美的哥哥在，他只想跟在他身后长长久久看他的笑容。
　　夜，刘玄辗转难眠，往日他总是搂着刘景入眠，温温软软的，很是舒服安心。一想到可能再也不能拥有那样的温暖，刘玄心里纠成一团。
　　刘景是太子，断袖不为皇帝所容，他们是亲兄弟，相爱不为天下所容，稍有不慎，刘景多年付出毁于一旦，身败名裂不说，惹恼了那位父皇，还不知道会有怎样可怕的结果。
　　他不敢冒这个险。
　　刘玄连夜将那些候选女子画像一一展开，再细看配着的细则文书，他一定要劝刘景定下婚约。
　　东宫，刘玄瞪着涩红的双眼站在刘景寝屋门口，刘景开门，见得他那憔悴模样，心疼拧眉，“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刘玄自从来了东宫，吃穿用度一向随了他的，骤然回去，他只怕刘玄会不舒心。
　　刘玄低着眼不去看他，只将画卷展开，“殷家嫡三女殷蔓如，其父袭一品爵位，其母是书香门第林家有名的才女，殷蔓如承袭了其母的聪慧博学，想来应该能和你说到一起去。”
　　“你这是替父皇来当说客？”难道他没听明白吗，他不想纳妃，只想和他在一起。
　　刘玄依旧是低着头，“说起来你们也曾见过的，就是上月在市集被盗银两的女子，你让萧宇替她追回银两，她还曾为你现场赋诗于扇相赠，那扇子现在还放在你的书架上。可见，你们有缘。”
　　“你看着我。”
　　刘玄抬头，硬着头皮对上刘景的眼神，几乎是咬着牙继续道，“如此姿容才学皆属上乘的女子，你不该错过。”
　　“玄麟，”刘景抓住他的手腕，“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在他告白之后却急于将他推给别人。
　　刘玄下意识的瞥了眼四下，猛抽回手，“我在给你挑选太子妃，我没做错，你别凶我。”
　　“呵，你没做错？”刘景罕见的冷了脸，“当日救她的是萧宇，她却偏偏写诗送我，显然是另有居心，这样的女子你也要硬塞给我？”
　　“若你不喜欢她，那我再给你看看别的。”
　　“你明知我不是此意，事到如今，你别说是我一厢情愿，就算一次我也许会感觉错，难道这些年我全错了？”
　　刘玄生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透，连忙一把将他推进门中，反手将门合上。
　　刘景看着他那仓皇掩饰的神情，心头如刺，“怎么，我喜欢你，就这么让你见不得人吗？”
　　刘玄下意识捂住他的嘴，“你疯了？”本来他就怀疑皇帝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要是再传些风言风语过去，皇帝只怕不会轻就。
　　刘景拉下他的手，“我可以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但我不能看你这般着急为我选妃，”刘景握着他的手有些发紧，终是微垂了眸，低哑道，“这会让我觉得，你很厌恶我。”
　　刘玄收回手，面对刘景受伤的神情，心里纠得生疼，“哥，你是太子，是我亲哥啊！”
　　“我只问你，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
　　刘玄沉默了，假如单只是刘景弈，他如何会不愿意，可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性别一座山，还有血缘这条绝不可能逾越的界河，就注定这段感情是皇帝和世人都绝不能容忍的存在，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能认可这份□□之情。
　　刘景见他迟疑，缓缓上前，将他揽入怀中，“玄麟，我不畏前途有多少艰难，我只怕，你不与我同心。”既送他同心玉，又为何临阵退缩。
　　刘玄眼眶微红，现在他的父皇已经将他赶回了玉麟宫，假如知晓了他们之间的禁忌，只怕是要永隔两地再难相见，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将来刘景登基，或许，他们能私藏一二分温存。
　　刘玄抿了抿唇，“哥，你就不能依了父皇，左右不过只是纳名正妃，有那么难吗？”
　　“纳妃之后呢？紧接着父皇会让我生个孩子，假如幸运第一个便是儿子，或许能消停几年，假如是个女儿，他又会继续让我继续生，等过几年一个嫡孙不够，他就会催促第二个，”刘景轻叹一声，“你太不了解父皇了。”
　　反正都要违背，他不如索性第一步就停下，不必强迫自己与他人亲近，也省得耽误了别人的青春。
　　刘玄皱眉，“你可想过忤逆父皇的后果？”
　　“若是说废太子，倒也算正合我意，不枉我两年前开始教你储君之学。”
　　“我？”
　　“父皇总不会把我们都舍弃，百年之后仍会将天下交由你我其中之一。”刘景微微一笑，“我越是教他失望，将来他对你的要求就会越低。”只要他们坚持到皇帝仙行，未必就不能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刘玄后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你一向喜欢替我做主，你问过我意愿吗？”他从未想过当储君，更不想从他手里夺嫡。
　　刘景看着刘玄，三分难以置信，七分伤心，“你不愿意？”他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不愿意!”刘玄回得笃定，“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这一回，你听我的不成？”选妃成亲，当好储君，将来称帝，这才是他应该走的路。
　　刘景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这些年刘玄肆无忌惮的向他投以桃李，他却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不能回应，而今他终于能向他告白，以为他会满心欢喜，却不料，他却回他一句不愿意。
　　既然不愿，何苦招惹
　　既已招惹，岂能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