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可弃》从汐

5、第 5 章

　　刘景拉过他的手，交握在垂下的袖中，“我在说我们的以后。”
　　刘玄楞了神，有些惶惶不知所措，“以后？”
　　正是时，御书房门被打开，“传二皇子觐见。”
　　刘玄惊得猛抽回手，起身进了房中。
　　屋内，摔在地上的砚台仍未收拾，皇帝依旧坐在案前，堆积的奏折都被推到了一边，中间放着十来卷画卷，刘玄入屋时，皇帝正展开其中一卷。
　　刘玄对这位父皇一向敬畏有余亲近不足，行完礼便静静颔首听命。
　　皇帝头也未抬，似不经意道，“他肩膀如何？”
　　刘玄心下一紧，想起刚才刘景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是肩膀疼得，刘玄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早知道今天就不出宫了，假如他在，就算不能阻止事情发生，但替他挨那一下总是可以的。
　　皇帝放下画卷，“景弈不肯纳妃，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刘玄抿了抿唇，“儿臣也是方才听闻，尚不知详情。”
　　“玄麟，你想当太子吗？”
　　刘玄一愣，抬头茫然，“父皇何出此言?”
　　皇帝静看着他，一双眼紧盯着刘玄，似要在他身上看出个洞来，须臾方道，“朕的江山不容任何人推辞，”说完话音稍顿，而后冷眸凌然看向刘玄，继续道，“也不许任何人觊觎。”
　　刘玄闻言微滞，“儿臣绝无此意。”
　　皇帝抬手打断他的话，“一月之内带着他选好的人像来见朕。”说完便让人将画卷尽数收好，送去刘玄的玉麟宫。
　　御书房外，刘玄直皱眉，将刘景拉站起身，“先回去找太医看看，别落下病根，父皇那已经准了。”
　　刘景就着刘玄的手起了身，一面往东宫走，一面握住刘玄的手，“父皇不是轻易退让的人，你答应了他什么？”
　　刘玄收回与他十指相扣的手，转而扶着他的胳膊，“没什么，我就说你肩伤得重，能不能先找太医看看，父皇便准了。”
　　刘景察觉到他的刻意疏离，微垂了眼，“玄麟，你这撒谎手抖的毛病，何时能好。”
　　刘玄紧抿了唇，不再说什么。
　　刘景也没再继续发问。
　　太医已在东宫候了多时，刘景被砚台砸得不轻，这会儿已经瘀了一片，只是他向来能忍，看不出一丝疼的模样。
　　得知他无大碍，刘玄便命人收拾偏院，将些贴身物什送回玉麟宫。期间刻意避开刘景，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眼看刘玄要走，刘景终是按捺不住，屏退下人，看向刘玄，“过来。”
　　刘玄站在原地，踟蹰不前。
　　刘景轻叹了一声，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听话。”
　　刘玄挪动步子，走了过去，挨着刘景坐下，想了想，又往外面挪了几分。
　　刘景见状，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黯然，却仍掩饰在笑容之后，叫人看不真切，“往日你巴不得黏我身上，今日怎么又避之不及了？”
　　刘玄脸上忽的一热，抬头看向刘景，“哥，你先前说的以后，我终是觉得不能。”
　　“玄麟，你自己说过的，在这世上你最喜欢我。”
　　“可我从未想过你会因我拒绝成婚，更没想过你让我做储君。”他固然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但现在刘景所说的已不是兄弟情谊。
　　刘景目光灼灼，俨然心已笃定，“我愿以天下为聘，换得与你共度此生。”
　　“可我们是亲兄弟，悖德□□，是会遭天譴的。”
　　“既是我求的你，即使有天譴，也该我一人承担。”刘景拉住他的手，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一贯轻浅宠溺的笑意。
　　对上他的满目柔情，刘玄只觉得心跳很快，脑子有点甜得发昏，复而想起那位父皇的神情，心头一下就凉了半截，他的父皇会不会已有察觉，所以才命他回玉麟宫。
　　刘景将手渐渐覆上他的，转而扣在一起，微微侧头向刘玄靠近，目光定在他微张的唇上，刘玄恍如电击般惊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息。”
　　刘玄逃也似的跑了，刘景扶额有些头疼，是他太心急了么，还是刘玄对他根本不是情爱之心
　　刘玄搬去东宫已有两年，太久没回来自己宫里，竟只觉得无比陌生，想来自幼时起，他呆在东宫的时间就比自己的玉麟宫长。
　　一听说他要回来，赵妃带上糕点到他宫里等着。看着桌上的藕粉糕，刘玄心头一颤，拿上一块放嘴里，却忽觉难吃至极，可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
　　赵妃看着儿子那郁结神情，心里对那人既怨又恨，偏偏却不能表现半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安分读书，你如今已经十七，将军府日后也不必再去，学武旨在强身健体，不必过于执着。”
　　刘玄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赵妃拿手绢给他擦干净手，擦完却听见刘玄一句“谢谢哥。”
　　赵妃心神一紧，生怕魔怔的不只是那人，连忙握住刘玄的手叮嘱道，“麟儿，你千万要记住，你是皇子，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一丁半点差错都会闹得天下皆知全族蒙羞，你记住了吗？!”
　　见赵妃一脸郑重，刘玄愣愣道，“儿子明白。”是了，他们是皇子啊，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史官载笔，行差踏错半步，便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可为何，他在刘景脸上看不见一丝顾虑
　　“母妃，儿子累了。”
　　赵妃听得心头发酸，“好，你先歇息，你的王府我已命人拾掇好了，下月就为你选定王妃。”
　　刘玄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眉，“儿子还不想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