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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刘景今日着了常服,玉冠高束面色平静,恍惚中,时光似倒回到多年以前,公子如玉,温润万千。
      刘玄看得嗓子发紧,连呼吸也有些沉重,又怕惊扰了刘景,硬生生忍得眼眶涩红,心头阵阵酸苦翻涌。
      这几年二人争锋相对的次数不少,每每相见都揣着对彼此的一份异样怨愤,来不及细看彼此的神情便已争执,此刻回到东宫故地,旧事浮现恍若隔世,梗在心口叫人丝丝生疼。
      刘景缓缓眯眼,对着来人微微笑开,几年冷对争执,如今等到他禅位了,二人才终于能静静相视,可见,他果真是禅得太迟了。
      刘景心头五味杂陈,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玄麟,你还记得这儿吗?”
      一语,激起刘玄心头万千痛楚,只微微垂眸叫人看不清,“记得。”
      刘景有些疲乏的又闭上眼,此刻秋风习习,银杏叶落,他爱的那人就在他跟前,仿佛下一刻就会缠抱着他,然他知终是不可能。
      这般想着,刘景眼角滑落一滴湿润,轻颤着长睫睁开眼来,缓缓站起身,对着他弯身作拜,“参见吾皇。”
      刘玄晃神后退半步,趔趄不稳,紧扣的掌心丝丝发疼,张了张口,却哽得发不出声。
      刘景曾言,愿以江山为聘,换与他共度此生。
      而如今,江山依旧,他们却连一句平常问候都已无法完成。
      刘景兀自起身,不急不徐的从他身侧走过,身形交错,刘玄手指微动,下意识的拉住那人,“为何?”倘若早已有心禅位,为何要杀了张正?
      刘景并未回头,他早已说过会将江山给他,只是他始终不信,才会至今仍要问一句为何,“理由早在数年前我已说过,只因你觉得恶心,我便再也不说。”
      刘玄手下一颤,低下眸去,爱之一字让刘景决意送他天下,想来,也是这个缘由,让刘景容不下张正。
      刘玄收回手,扣握成拳,他自问从未对任何人动情,他之七情六欲,尽数为了刘景封存,可刘景却因他杀了张正,让那份本就为世不容的□□私情,再负上一条人命,终叫他再也不敢去触动半分。
      刘玄忍住心口浊气,“你可恨我?”如果不是他,刘景会始终是那个儒雅万千的太子,睿智伟治的皇帝,说到底,终归是他害了他。
      刘景只平视前方,微微笑着的脸上神情淡淡的,轻语,“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你。”情之一字是苦是幸,全在内心,又岂怪得了别人,纵然万果有因,他也不舍得怪他。
      刘玄喉中哽咽,刘景终归是个长情之人,张正死后,刘景心里必也不好受,才会不顾自己身体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如今禅位后出去散散心,也未尝不可,他日若刘景想通了,要回来这里,他拱手相迎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刘玄心里倒也不那么难受了,这么多年,刘景从未离开过他,想来这回也是不日便可相见罢……
      刘景见他未再言语,缓步渐行渐远,将这金瓦红墙内的过往统统留在这东宫,只为不赴母后旧尘。
      朝野,刘景禅位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皇嗣固然重于泰山,可景和皇帝正当壮年,扩充后宫未尝不能有子,是以众人均疑实乃刘玄逼宫,乃至于刘玄即位后,朝野应有不服之声,皆视太上皇刘景为正统。
      刘玄对种种非议心知肚明,他问心无愧自然也不惧流言,但没想到太后却为此动了暗杀的心思。
      正德二年夏,皇帝刘玄从太后宫中回来,一封暗金色信封由亲信暗卫呈在眼前。
      刘景离开后,刘玄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直到半月前接到奏报,刘景以太上皇之令赦免了一名女犯。
      刘玄即刻安排了人随身护卫,每五日报一封平安信。昨天刚收到一封,按理今天不该有这密信,除非……
      刘玄下意识的沉了心,拆开信笺,见得上书刺杀二字,已是忧眉紧蹙,再看上面提及是御林军所为,刘玄愈发不能安心。他忽然想起前两日太后曾派人来过他寝殿,当时他正好下朝时碰见,因着是熟识的老嬷嬷,便未追究其擅入之罪。
      刘玄屏退暗卫,打开皇榻侧下的暗格,平素因着花纹脉络,并不易察觉,除非有人刻意搜寻。
      而此刻,刘玄打开暗格数了数剩下的宵禁药丸,少了三颗,昔日,先帝为赵蔚所蛊惑,曾间歇下药三颗毒死老将军。若有人以此药毒害刘景……
      刘玄不敢再想下去,虽说宵禁乃皇室密药,刘景和他均是即位时方才得知,不大可能被人盗用,但赵蔚既然能害死老将军,想必对宵禁一药有所耳闻。
      刘玄不敢心存侥幸,当即传萧宇和太医院令入宫。
      宵禁一毒实乃皇室龌龊,可为了刘景,刘玄也顾不得那许多,当即将药给了太医院令,责令其三日内必须制出解药,还不得与任何人声张。
      太医院令颤巍巍令命退下,刘玄将萧宇唤至跟前,“事关三哥,朕能托付的只有你了,三日后,你拿太医院令制的解药,前往湘州去找他,倘若他未中毒,你切莫惊扰,暗中随护左右,倘若他中了毒,就即刻让他将解药服下,不容有误!”
      萧宇弯身行礼令命,心下也是担忧不已,“皇上是否能确定宵禁失窃?”事情已过去两日,制药又得费去三日,倘若真有个万一,他只怕自己来不及。
      刘玄愁眉未解,“朕不确定,但朕不敢赌。”他不敢冒那个险,哪怕最后舍弃宵禁之毒换来白担心一场,也总好过事后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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