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活》陈皮桃子

3、第 3 章

　　翌日一早，阿梓被生物钟唤醒，照例，宗年把一小碗白粥放到桌子上，看她一眼，又出去。
　　阿梓吃完后就去了学校，在老师欣慰的目光下从第三志愿往上填：燕京大学医学系，川江大学法学系，在“第一志愿”处，毫不犹豫地落笔——杭南大学法学系。
　　老师急了：“宗梓，志愿可不能乱填啊！燕大填第一志愿去！”
　　阿梓摇摇头，出了教室，回家去。
　　阿梓走在街上。离家最近的路口转角有两个女生站在咖啡店外说：“那个小哥哥好帅啊！”阿梓并非好奇心强的人，因而现在这般失态的将脸贴在玻璃上望着店里看报的盛棱，绝非她平时的作风。
　　他……原来还活着么？
　　阿梓仍未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就已一步一步向咖啡店门走去，慌乱而急切，心中几分惊喜，几分愧疚，阿梓自己也不清楚。
　　终究是没能走到他桌前说上一句“好久不见”，阿梓直直站在门内，保持着关门的姿势，头顶吹来的冷气让她清醒了些。阿梓意识到，自己是有罪的。
　　于是她又推开门离开。
　　盛棱在她刚出现在玻璃橱窗外时就注意到她了，他故意装作在读报，等她来到他的面前。
　　可是她跑了。
　　又一次，如十年前一样。
　　盛棱直接追了出去。
　　阿梓小跑到家门口，未等进入那间没有光亮的屋子，就感觉到一股力扯着她撞到斑驳的墙上。
　　盛棱这一下，直直把阿梓逼回了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下午。
　　灰色的血，喷了满墙。
　　阿梓嘴张不开，无意识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盯着盛棱通红的双眼，留不下任何映像。
　　盛棱的眼睛……是红色，还是灰色？
　　盛棱失控的吼声，阿梓全然听不见。她什么也想不了，所有，所有的颜色，如潮水一般褪去——
　　忽然有只手解救了她。
　　是那只扣动了扳机的手，或是那只给小阿梓洗头的手，阿梓真的分不清，分不清啊。
　　宗年把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从阿梓第一次见就一直带着笑意的眼睛怒瞪着盛棱：“你干什么！”
　　盛棱当年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流离失所十年，活下来依靠的只有自己，其中困苦，生生把他磨成如今偏激的模样。
　　他有什么目的呢？
　　他只想阿梓过得好。
　　他要把她带走！
　　宗年一拳阻碍住他去拉阿梓的手，盛棱突然清醒过来。
　　他深深地看了宗年一眼，走了。
　　半晌，宗年把阿梓抱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哄她入睡。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了。
　　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