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木兮火柴

5、第五把火

　　“轻火。”袁冉背着书包走过来，在瞧见陈轻火身后的陆危焰，眼睛瞬间亮起，她咧出更大的笑容，亲亲热热地挽起陈轻火臂弯。
　　将袁冉涨红了脸的小女生姿态收入眼底，陈轻火笑一下，身体僵硬成一块木板，任袁冉挽着往前走。好在袁冉沉浸在与陆危焰近距离接触的欢喜中，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走了两步，她轻轻挣脱袁冉拉着她的手臂，轻声问道：“今天晚上不用补课吗？”
　　袁冉偷瞄后面跟着的陆危焰，心神恍惚：“今天老师开会，提前放了。”
　　“哦。”陈轻火点头，她也回头看陆危焰。男生身姿笔挺，松松散散的走路姿势，都随意得诱人。见到突然冒出来的袁冉，丝毫不显惊讶，目光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过来在她俩身边打转。
　　陈轻火呼吸不可抑制的急促起来，她快速走进教室，匆匆将桌面上散落的书本扫进书包，拽着书包快步走出教室。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动作快的让人惊讶。
　　陆危焰瞧着她紧张的模样，舌尖点着尖牙，斜睨了眼站在她身旁女生，若有所思的敛下睫毛，再抬起的时候，面色如常的吊儿郎当，“走了。”
　　“好。”陈轻火松了一口气，睫毛颤了几下，高悬的一颗心缓缓下落。她点点头，沉默着目送他离开。
　　“哎，陆危焰！”袁冉着急火忙的出声。
　　刚落下的心忽悠飙到喉咙口，陈轻火攥紧书包带，不错眼的盯住陆危焰。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袁冉总是会积极主动的追求。或许今天，就是她主动的第一步。陈轻火深呼吸，微不可查的退后一步。
　　陆危焰转身，将陈轻火黯淡的神情收入眼底，舌尖抵在口腔内壁转了一圈，扬眉“嗯”一声，“有事？”
　　袁冉上前两步，在陆危焰面前站定，眉眼晶亮，略显羞涩的大方道：“我能加你扣扣吗？”
　　在各自世界拔得头筹的男女，面对面站着，就很美好。
　　陆危焰轻笑一声，没立时作答，视线状似不经意的落到陈轻火身上。陈轻火眼睛正被面前耀眼的画面刺得生疼，她抿紧嘴巴，努力将自己落在陆危焰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忽而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头顶。她默不作声，假装无所察觉。
　　“扣扣啊……”陆危焰靠在栏杆上，嘴角微弯，觑着陈轻火。
　　语调拖得老长，像是在等某种应答。
　　在他不甚正经的声音中，鬼使神差的，陈轻火有了某种勇气。于是她抬起眼睛，与他对视，镇定道：“你不是说你没有扣扣的吗？”
　　陆危焰无声的咧开嘴角，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然后清清嗓子，直截了当的附和并拒绝，“对，我不玩那个东西。”说完，他直起身，干脆利索地扬手摆了摆，潇洒自在的转身离开，“走了啊。”
　　陈轻火长舒一口气，她瞧着陆危焰懒洋洋捶腰的动作，疑惑一点点爬满眉梢，她皱起眉头，很是不解。袁冉的少女心情那般明显，明明他都感觉到了，却还是顺着她的谎言往下认真编织。
　　她不明白。
　　想了会儿，她舔舔唇，整理好情绪，无事发生般提醒怔愣在原地的袁冉，“回家了。”
　　被心上人委婉的拒绝，袁冉脸上写满失落。陈轻火观察她的表情，终于，在瞧见小区大门的那瞬，忍不住开口试探，“你很想要陆危焰的扣扣号？”
　　袁冉瘪嘴，小幅度的接连点头，“嗯。”
　　“为什么？”
　　“轻火，你有喜欢的人吗？”袁冉神思飘渺，答非所问。
　　眼前猝不及防的冒出陆危焰的身影，陈轻火心猛地一跳，急忙将脑袋里不该浮现的画面删掉。她瞧着袁冉怅惘的神情，心虚着嗫嚅：“没有……”
　　袁冉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喜欢就是，哪怕你只瞧见他一抹背影，心脏都会猛地一跳。”
　　陈轻火沉默。
　　袁冉揪紧书包带，无意识的向前挪步，认真道：“每次见到陆危焰，我心脏都跳得厉害。”
　　陈轻火看着路灯下袁冉身后拖得好长的影子，眨了眨眼，略显迷茫。她觉得，她好像，拥有的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自一班晚自习补课后，陈轻火就习惯了放学一个人归家。她小心翼翼的遮掩着袁冉补课的事实，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这天放学，陈轻火照常跟着陆危焰去办公室交作业。交完作业后，回到教室，整理好书包，背着就往楼下走。好巧不巧，在楼梯口又碰上了陆危焰。
　　他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校服习惯性的大敞，宽松的袖口撸到臂弯，身上书包连个都没背，潇洒洒的一个人。见到陈轻火，他咦了声，直起身视线后移。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
　　陆危焰扬起眉梢，“你一个人？”
　　“嗯。”
　　“平时和你一起那个女生呢？”陆危焰满脸疑惑。
　　“……”沉默片刻，陈轻火舔舔嘴角，哑声道，“她要留下来补课。”
　　差距赤|裸裸的被人抓到台面进行比较，那种憋住、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又冒上来，陈轻火不想多做解释，草草回答完他的问题，低下头，抓紧书包带，绕过陆危焰就要离开。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早该认清现实，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袁冉都是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存在。
　　临行前，她看了陆危焰一眼，他歪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她没勇气细看细问，垂下眼急匆匆的跑下楼梯。
　　直至跑出学校大门，将灯光下教学楼的黑影甩出老远，她发麻的四肢才稍许恢复点知觉。她慢下脚步，映着月光慢吞吞往家走。
　　晚十点的街道安静的只余几点灯光闪耀，压抑感一点点散去，难得的平和让陈轻火格外珍惜。她踩着月光，一寸寸迁移。身后突然响起悉悉簌簌的声音。
　　陈轻火脖颈后一凉，僵在原地。
　　黑影越靠越近。
　　恐惧漫上心头，她惊慌失措的尖叫出声。
　　“啧……”陆危焰捂耳朵，“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散开，陈轻火紧绷的脊背陡然一松，瘫坐在地。她坐在地上，仰脸看着陆危焰，后怕着抱怨，“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最后半句，她含在嘴里小声嘟囔。
　　“以为是坏人？”陆危焰猜出她未尽的话语，伸手将人拉起来，嘴角微扯，嘲笑她：“知道有坏人还敢一个人走夜路？”
　　又不是她想一个人走夜路的。
　　陈轻火抿抿嘴，拍干净裤子上的灰继续往前走。身后黑影依旧，她转过身，陆危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随。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说我跟着你干什么？”陆危焰老神在在。
　　陈轻火想了会儿，琢磨出一个答案。她攥紧手心，闭了闭眼，睁开后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袁冉的一切和盘托出，“……她很喜欢霉霉的歌，出新专辑一定会买……”
　　“谁是霉霉？”陆危焰没听懂，眉头皱得紧紧。他倚在路灯柱上，听不懂内容的烦躁出声：“你在说谁啊？”
　　“……”陈轻火愣住。她看着他懵然的状态，心头隐隐有个猜测，顿了会儿，她舔了下唇，盯着他的神情询问出声，“你知道袁冉吗？”
　　“挂在光荣榜那个？”陆危焰这次反应很快。
　　“不仅仅是，”陈轻火补充，“她还是上次和我一起回家，冲你要扣扣的那个。”
　　“原来她就是袁冉。”陆危焰想起来，而后忽的一笑，“和光荣榜上贴的照片怎么不一样啊？……还是学校老师拍照技术太差了……”
　　“……”陈轻火被他关注的重点带偏，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再次提醒，“就是上次和你要扣扣你没给的那个。”
　　“我想起来了。”陆危焰拽住她书包带，带着人往前走，“就经常放学和你一起走的那个。”说完，他就再无一词，好像他对袁冉的了解仅限于此。
　　陈轻火皱眉，眨了眨眼，之后，她索性直截了当的开口点出实情，“她好像有点喜欢你。”
　　“喜欢我？”前面一段路没有路灯，陆危焰扫着路况，心不在焉，“喜欢我那就更不能给了，我又不喜欢她。”
　　“不喜欢？”虽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听陆危焰亲口承认，她还是有点惊讶。她不能相信，她周围的世界，居然存在不喜欢袁冉的生物。
　　“昂。”陆危焰答应的干脆。
　　“真不喜欢？”陈轻火一遍遍确认。
　　陆危焰烦了。他停下脚步，转脸过来，被她磨得都没了脾气，“我喜欢谁你不知道？我大晚上不回家睡觉，绕城半圈玩儿的啊？”
　　他目光灼灼的，语气不耐却依旧毫无攻击性。陈轻火这才慌乱起来，她别过脸，不自在的避开他的视线，“我不知道。”
　　“不知道？”陆危焰找了根路灯柱倚着，毫不客气的拆穿，“你不是不想知道，你是知道装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陈轻火嘴硬。有些窗户纸戳穿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况且这件事还牵扯到袁冉。她胆小，不想改变现状。
　　“行吧。”陆危焰不想与她争论。他直起身，长臂一伸，将人拉到身边，“那我现在郑重和你说一次，你听好了。”
　　陈轻火察觉到不对劲，挣了挣，想要捂耳朵逃开。他却抓住她的手腕，加了力道，让她无法逃脱。而后，他低低的声音在柔和的月光中烟火般炸开。
　　绚烂夺目。
　　“我说，陈轻火，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又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