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木兮火柴

25、第二十五把火

　　“有事？”陆危焰脚尖微转，绕过袁冉，来到她另一个对面，不承认也不否认，轻飘飘的转到另一个话题。
　　袁冉嘴角动动，沉默两秒，不再提刚才的话题。“我来是想告诉你，轻火她很可能有一点……的倾向。”中间两个字，袁冉刻意模糊了过去。
　　她把下午在厨房看的到的情景告诉陆危焰。
　　“我们学校学习压力很大，我身边患心理疾病的同学很多。学校给我们开了很多心理治疗的课程，依我的判断，轻火的状况，已经很严重了，需要及时治疗。”
　　陆危焰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一样的场景，掩在背后的手攥紧拳头，他沉默良久，舌尖在上齿转一圈，哑声道，“她最近是有点心情不好……这样的情况，要怎么调节？”
　　袁冉顿了下，抬步走到路边长凳下坐好。陆危焰见状，犹豫了下，还是抬步跟上。
　　陆危焰坐到身边，袁冉才沉吟着开口，“她的情况特别不乐观，已经出现了伤害自己的迹象。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情绪，再到医院接受专业心理医生的治疗。”
　　袁冉长篇大论的说着，陆危焰眉头越皱越紧。他打断袁冉的话，开口问她，“到医院看心理医生，挂什么号？”
　　“有的医院是单独的心理科室，有的医院是和精神科放在一起的。”
　　“精神科？”陆危焰略显讶异的喃喃，沉思片刻，他摇头，“精神科不行。”
　　他太了解陈轻火了，她脆弱敏感，她不说，就证明不想让别人知道。要是被人背后议论她精神有问题，她可能会疯掉。
　　再有，就是她那爱攀比的父亲。传统里，如果她父亲知道，她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她可能会被彻底放弃。
　　“为什么不行？”袁冉有点着急，“有病就得治，这样讳疾忌医，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的。你不想她最后变成一个疯子吧？”
　　疯子。
　　两人间的空气，都好像被北风冻住。
　　袁冉自知失言，轻咳一声，偏头看向另一边。
　　陆危焰长呼一口气，起身要离开，离开之前，他俯视袁冉，一字一顿的强调，“……我希望你明白，她不是疯子。”
　　“还有，这件事，我不希望除了我和你之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陆危焰拉拉骤感窒息的毛衣领口，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却对上一双沉静到让人惊慌的黑眸。
　　他心猛然一惊，“轻火？”
　　——
　　陈轻火站在不远处秃了顶的树下，定定的瞧着他。她不躲也不闪，被发现后，莞尔一笑，慢步过来。
　　袁冉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看她过来，有些心虚的低头摆弄围巾。摆弄了两下，整理好心情，才抬头看陈轻火，和她打招呼。
　　“轻火，晚上好啊。”
　　陈轻火笑笑，掌心刺痛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她点头算是答应，退后两步和陆危焰并排站，微笑着，“这么晚了，你在我家楼底，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温和，面上带笑，却字字戳心。
　　袁冉一下被捉住短处，哑了声音。片刻过来，才稳住情绪，扯出笑容解释，“是有点事……”
　　“什么事啊？”陈轻火紧追不舍。
　　“……明天，我可能不来你家拜年了，要走访的亲戚太多，今晚就来看看你，给你拜个早年。”袁冉随意扯了个借口，然后一闷头，不等陈轻火回答，就快步离开了。
　　离开前，她看了陆危焰一眼，眼神复杂。
　　陆危焰抿唇，和她对视一秒，匆匆掠过。
　　陈轻火将他俩之间的小动作纳入眼底，嗤笑一声，旋身过来看陆危焰。她目光定定的，面上带笑，“陆危焰，她找你做什么？”
　　“没有，她是来找你的。”陆危焰伸手去拉她。
　　没拉动。
　　陈轻火笑意更深，“是吗？找我做什么？通知我，我精神有问题，是个疯子，活该被所有人放弃？”
　　“轻火！”陆危焰骇然。
　　“不是吗？”陈轻火步步紧逼，“那她什么意思？”
　　“她……”
　　陈轻火笑出声，眼角泪花闪烁。她撕开伤口上的创口贴，指甲深掐进去，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淋漓。她看着陆危焰，表情失望，“陆危焰，我以为你是唯一一个站在我身边的。”
　　她表情太过癫狂，陆危焰慌了。他拽过陈轻火受伤的手，拉到眼底，查看情况。伤口太深，血肉翻出来。他粗|喘两声，掏出面纸，结结实实按在她伤口。
　　然后才认真解释，“我是。”
　　“你不是。”陈轻火只感觉无数只小虫在她脑中啮咬，头疼欲裂开，她晃晃脑袋，努力站稳，视线一片模糊，“你们都觉得她是对的，只要她轻飘飘说一句，你们就都相信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陈轻火喃喃，眼泪滑落的瞬间，她呜咽一声，拔高声音，像被荆棘戳进喉咙的荆棘鸟，绝望的咯血嘶鸣，“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
　　她被戳到伤心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的暴涨。陆危焰见状，连忙抱住她，将人箍住。她却力气很大，扬手劈头盖脸对他一阵捶打。
　　陆危焰抱着她，把她压在怀中，任她发泄。
　　不知多久后，胸口处停滞的呜咽渐熄。他松了口气，拍拍怀里人，哄婴儿一样轻摇。
　　陈轻火大哭一场，力气全失。她晃晃撕裂疼痛的脑袋，挣扎着要出来。
　　“放开我。”
　　“我不会放开你。”陆危焰抱紧她，在她额头亲一口，“我放开你，你就跑了。”
　　“我跑不跑有区别吗？或许我不跑，你还会觉得害怕。”陈轻火抬眼，直勾勾的看向陆危焰，自嘲的翘起嘴角，“精神病患者头脑不正常，杀|人不犯法，走在路上，谁不害怕呢？”
　　“轻火。”陆危焰震撼于她这么形容自己。他呼哧呼哧的喘气，找不到言语反驳。
　　陈轻火却不放过他，“袁冉不是这么和你说的吗？我都听到了，她说我是疯子，你也相信了，不是吗？”
　　她好笑，像是释然的耸耸肩，“她的话总是这么具有权威性。说什么，都让人膜拜。这可能，就是学霸的魅力吧。所有人都会被吸引……”连你，都不由自主的信服。
　　“没有，她吸引不了我。”陆危焰抓过陈轻火受伤的手左右查看，又裹了层面纸，才缓声解释，“她提到你，我才停下来和她讲话的。”
　　陈轻火淡漠的看着他。
　　“轻火，我从来没觉得你比她缺少什么，你很好，是她比不上的好。”陆危焰缓慢而珍重，“谁也比不过你。真的。”
　　陈轻火嘴角微动，自嘲，“我谁也比不上。”
　　“你不需要和别人比。你就是你，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别人。为什么要和别人比？”
　　“可是……”
　　“没有可是，陈轻火，你比任何人更重要。最起码，在我心里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咕嘟咕嘟咕嘟，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