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战纪2之蜀山纪事》欧阳心羽

6、护短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身为领头人，备受万众瞩目，也难免有为情所碍，护那么一下短的时候。
　　众所周知，蜀山剑圣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其人脾气古怪，常常说变脸就变脸，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是外人能够准确探知的，那就是雀影他极其护短。
　　雀影虽然不是蜀山掌门，但他身为师尊，门中名望并不比长眉差。
　　弟子们眼中的师尊是一个矛盾体。
　　他颇具孩子气，傲娇无人敌，但同时又有着能够力挽狂澜的沉着冷静，平常笑容满面，通情达理，大是大非面前三观奇正，突然变脸，凶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头都打掉。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转变，完全取决于某一个时刻雀影的心情怎么样。
　　在处理门下弟子之间的矛盾时，雀影一般会面带微笑，先听完冲突双方的争吵，然后一个也不帮，两个都受罚。但要是其中一人换成了外派人士，情况又会不一样了，雀影摇身一变，成了护崽的猫。只要听到别的门派说点什么不好，马上一波反嘲讽。
　　只要抓住一点点不合理的地方，雀影就会发挥自身嘴炮优势，为自家弟子据理力争。就算不占理，有时也能反杀一波。
　　相比起来，长眉面对这种情况时，一直秉持着不包庇，不偏袒的原则，无论本派还是外派，都是对事不对人。长眉一句“不能让逞凶者逍遥法外，不能让无辜者白受委屈”可以完美诠释。
　　而事实上，众人都被蜀山掌门一身浩然正气迷惑了。外人皆赞公正无私的长眉真人，也会有护短的时候。让长眉处理门内矛盾时，才是最头疼的。
　　如果是一男一女两名弟子，长眉本着大男人要让着女孩子的思想，护着女弟子多一些，如果是两个男弟子，就由雀影接手处理。再加上分发驻颜养生的药丸，以及长眉本身性格就宽容温和，所以蜀山师长中，就数长眉在女弟子里人气最高。
　　雀影的方法看似不近人情，往往对两个大男人最管用，于是雀影成了男弟子的人气偶像。
　　至于颜人英，两方通吃。
　　撇开这些不说，单论雀影对长眉的维护程度，可以说就连门下弟子，雀影都不会给面子。只要敢对长眉不敬，剑指喉咙都是有可能的。余英奇和金九九对此深有感触。
　　长眉护起短来，没有雀影护得那么明目张胆理不直气也壮，他是一本正经，又悄无声息的。
　　比如，虽然受到了隔壁追云的严厉谴责，雀影摘花行为依然没有得到收敛，直到长眉也说苍天树的花不能随便摘后，雀影这才稍稍低调一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雀影悄悄将摘来的花，藏在长眉房间里。
　　长眉每次进屋，总能闻到清清淡淡的花香，心里其实很清楚那是什么香味，但从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选择不揭穿，也就由着雀影继续摘花藏花。
　　很多时候，公正无私的长眉，总是纵着雀影。
　　后来一部分花拿去泡茶，一部分交给厨房做成了糕点，又被雀影遣弟子送回苍墟给追云吃，当作降火用。
　　长眉很熟悉苍天花泡出来的茶是什么味道，并默默在心里表示，安神效果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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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影闲暇时也会看看书，并没有像大多数人眼中那样游手好闲。
　　就看书这方面，长眉喜欢钻研一些难懂的古典秘籍，而雀影看的书就比较杂，他房间里收藏的书可谓是千奇百怪，涉及到方方面面。
　　《撸猫十八式》《橘子的一百种吃法》《手帕选购标准》《我的美容秘籍》《蜀山的后裔》《嘴炮速成法》《追云的秘密情史》《蜀山苍墟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等等，让人一下子就摸透了会收藏这些书的人，到底是什么道上的狠角色。
　　长眉有幸参观过雀影的藏书，甚至还从千奇百怪的藏书中，找出了好几本自己与雀影的同人志。长眉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看署名，就出自蜀山女弟子们之手。
　　再说同人本的内容更是妖孽，什么竹马竹马两小无猜，霸道掌门爱上我，放弃自由画地为牢，一掷千金承包山头，甚至还有狗血三角恋，脑洞大到连隔壁山头的追云都不放过。
　　长眉拿着书的手微微一抖，越看越心跳加速。
　　不明白收集自己的同人小说是个什么特殊癖好，羞耻心最终战胜了求知欲，长眉啪一下合上书。
　　蜀山女弟子的想象力，究竟是多么令人惊叹的存在。
　　思绪控制不住，书中各种故事情节走马灯一般刷刷在脑海中过，长眉最后还是在雀影幸灾乐祸的笑容中红了脸，并当场表示要将女弟子们的思想导向正途。
　　雀影对此不置可否，甚至还发挥自身嘴炮优势，趁机护了一波短。
　　“年轻人嘛，思想比较活跃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这人就是太死板，蜀山要的就是朝气蓬勃。”
　　长眉表示惊呆了。
　　至今长眉回忆到那次可怕的经历，都不禁背上冒冷汗，然后脸上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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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影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天敲了东家王八，隔天又炖了西家鲤鱼，等到一伙人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算账的时候，前任掌门也是一个护短的主，不管对方多么火冒三丈，最后雀影受到的惩罚，都是不轻不重的抄几遍门规。
　　虽然到了最后，就连抄门规的活，也由长眉通宵达旦帮他抄完了。
　　一来二去，长眉也就成了蜀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将门规倒背如流的人。毕竟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去背门规呢？
　　面对众人敬佩的目光，年轻的长眉不为所动，他只有一个感想:
　　门规的字数，是真的多。
　　也许是心理阴影面积太大，后来长眉出任蜀山掌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幅度精简门规。美其名曰，革除陈规旧习。
　　至于说精简之后门规字数依然可观，长眉表示已经足够人道了。
　　比起蜀山连护短也一脉相承，隔壁苍墟厚道不少，追云真人就从来不护短，他只护白谷逸。
　　对于自家掌门这种令人窒息的操作，苍墟弟子一个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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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影房间最显眼的地方放着巴掌大一个木雕，鸡不像鸡，鸟不像鸟，不仅雕功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比例也奇奇怪怪，是长眉很多年前送给他的。
　　那时两人都还年少，蜀山上流行过一段时间雕木头。
　　山中不知岁月，修行的日子枯燥无趣，穷极无聊的弟子们，发挥一切想象力来寻找乐子。
　　于是就有了用木头雕花雕草，雕众生百态的娱乐活动。
　　雕木头无伤大雅，还能顺带着练习一下手指灵活度，所以前任掌门其实是支持的，并且“以身试法”，私底下也会跟着雕点小花。
　　有次长眉偏巧看见自家掌门雕花，惊得掌门立马给他布置了作业，要求长眉也雕个什么东西出来。
　　“木头虽小，却能雕出众生百态。长眉，欲行大道，先明己心，你既然立志此生执剑护苍生，不妨先用这木头，雕出你心目中的苍生究竟是什么模样吧。”
　　那时掌门面不改色，将小木花迅速往袖子里一塞，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跟长眉说的。而耿直的长眉就这样被拖下了水，回去捧着一截木头认真思考掌门布置的作业。
　　自己心目中的苍生，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想不明白的时候，长眉就会陷入沉思。众人看着他独自坐在露风石上发呆的模样，连雀影都故意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路过了很多次，依然没能吸引到注意力。众人对此感到非常奇怪。
　　蜀山上的雪总是说来就来，眼看着长眉肩膀上落了不少，雀影终于没忍住，几步冲上去抖开手帕，径自挡在他头顶上。
　　手帕不大，也能遮去些许雪花。
　　“你盯着这截木头看已经很久了，不理我也就算了，连下雪都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你们都是木头，认出来是一家人了？”
　　明明很担心，但看见长眉这样不懂爱惜自己身体，雀影的语气当然不好。
　　似乎在飞雪被阻挡，不再落上肩头的时候，长眉才感受到了丝丝寒冷。他微微一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眼前飞雪，以及身旁举着手帕为自己挡雪，却让飞雪落满他肩膀的人。
　　长眉沉默了一会，突然就笑了。
　　“雀影，我明白了。”
　　太过执着，反而看不清楚，其实问题并没有那么复杂。
　　一双眼睛扫视八方，入眼的，皆是苍生。
　　此生执剑，即护这飞雪，也护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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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影继九重冰樽后，第二次收到了长眉的礼物。一个鸡不像鸡，鸟不像鸟的木雕。
　　长眉耍起长剑来灵活自如，可雕起木头，却弄得一手伤，把礼物送给雀影后会得到什么反应，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数了。
　　“这什么啊，难看死了。”
　　雀影高高举着木雕，虽然一脸嫌弃，但嘴角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弧度上扬着，心里可以说是高兴的一匹。
　　那之后一段时间，雀影走哪都带着木雕，别人问起，就十分嫌弃的吐槽，这么难看肯定是长眉雕的。
　　但要是有人敢点头表示同意，雀影又会立马翻脸，开口就是一句“这叫特立独行，你懂什么。”
　　怼得人一脸懵，纷纷表示看不懂这是什么骚操作。
　　雀影护长眉，从来都是只由得自己吐槽，别人只要说个不字，全都是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