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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刃 怎么能少了平安京的“特产”呢 ...


  •   “麻烦了,天彻底暗下来了。”

      压切长谷部走在仅容一人通行的小路上,懊恼的抬头仰望屋檐间狭隘的天空。三日月宗近跟在他身后,此刻也是满脸的无奈。

      飞脚小哥指的路,明显是他平时自己走的猫路,弯弯绕绕的都是小巷。是非熟悉地形的本地人不能轻易挑战的捷径。
      而两人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他们在迷宫般的巷子里迷失了方向。

      雪上加霜的是,入夜的古都是妖怪的天下,大概除了花见小路那样专门提供夜间特殊服务的场所,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三日月宗近指着上方,提议道:“既然周围已经没有他人的眼,我们何不学鸣狐桑走高处。”

      “好主意。”

      几乎没有犹豫,压切长谷部原地起跳,在左右墙壁上连蹬两下,呈Z字型走位攀上房顶。三日月紧随其后。

      等站到了高处,两人才发现他们先前不知不觉间走进了背街小巷。脚下的矮房是一间米面铺子,此时已经打烊。沿街的店铺还有零星的灯火,也都很快逐一熄灭。唯有一名带刀武士提着灯笼匆匆而过,眼神凶狠神情紧张,始终戒备着有什么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从黑暗中蹦出来给他一刀。

      压切长谷部目送着夜行人消失在远处,然后努力分辨他们所处的方位。

      虽说远征小队在昨晚扫荡了整个平安京,其实活动范围集中在朱雀大道附近,就像沿着公路作案的汽车大盗,高效却难免走马观花。
      就比如这条商业街,压切长谷部是第一次踏足。

      通过夜观星象,勉强能判断出他们此刻身处在平安京的北部,但更加确切的地点却难以判断。只是天边隐约能望见山的阴影,犹如蛰伏的巨兽,暗沉沉的轮廓在夜幕中延绵起伏。

      干脆像昨天一样,抓个妖怪来审问吧。
      压切长谷部在心里阴暗的想着。

      “哎呀,起雾了。”

      “嗯?”

      被三日月宗近的惊疑声拉回思绪,压切长谷部也注意到,不知何时街面上飘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这些雾来的莫名,而且似乎比寻常空气要重些,贴着地悄然弥漫,顷刻间浓郁到看不见路面的地步。

      一股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随着雾气一同扩散开来。

      就好比诉说怪诞荒谬的鬼故事时,总会以“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为开头那样,去营造让人背后发凉双股战战的氛围。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脑中浮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压切长谷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异样的光源。

      两点青色的光,在街的尽头骤然亮起,宛如潜伏在夜中的野狐豁然睁开发光的兽眼。它们以不同的频率在浓雾中轻轻晃动,越来越近越来越亮,随之更多的光点出现。它们是凭空漂浮的鬼火,发出荧荧青光,照亮了另一些潜藏在雾中的身影。

      长着巨大鬼面的入道轮缓慢的转动身体,木轮上缠绕着银白的烟气。发鬼走在它的旁边,凌乱纠结的长发微微晃动,不经意间露出藏在发间的十几张美女面皮。百目鬼与发鬼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笑声,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不断转动眼球。野衾像蝙蝠一样,张开翼膜在空中无声的滑行。独目的僧人带着慈善的微笑,在冷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阴森渗人。长着五条尾巴的白狗人立起来,每条尾巴的尾尖流动着不同的光华。百丈巨蛇将狰狞的蛇头高高昂起,向着月亮吞吐蓝色的信子。比它还要巨大的,是一副完整的人类骸骨,巨大到双腿无法承受自身重量,只能四肢着地匍匐前进的荒骷髅。

      还有土蜘蛛,还有猫又,还有飞头蛮……

      各种各样的妖怪,闻所未闻的异形,借着夜色与浓雾的掩护,排成长长的队伍展开光怪陆离的盛大游|||行。

      百鬼夜行!
      他们遇到上了百鬼夜行!

      压切长谷部与三日月宗近第一时间隐藏起身形,将气息压至最低,偷偷窥视下方的情景。

      喂喂喂,我是想抓个妖怪来审问,可不是要和一群妖怪干架啊。

      在内心疯狂吐槽,压切长谷部嘴角不住的抽搐,因为他居然在群魔之中看到了眼熟的人(妖)。那个被乱藤四郎揍到爆浆的家伙,正没事儿人似得混在队伍边缘。情绪高涨时,还会主动喷出几口乳白色的体|||液。

      看来并不是乱藤四郎下手太狠,而是这妖怪本身就是这么个多汁的体质。

      压切长谷部和三日月宗近沉默的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还有难掩的兴奋。这就类似于坐在观览车里看恐龙扑食,是那么稀奇又刺激。

      虽说刀剑男士是付丧神,是妖怪,但他俩可没有加入队伍的打算。

      压切长谷部摇头,表示我们就躲在这儿当自己不存在,等下面的妖怪们过去再说。三日月宗近点头,表示明白,他也这么想的。

      夜行的队伍并不长,虽号称“百鬼”,实际上应该只有二三十只,在雾中影影绰绰的攒动。
      估摸着时间不会太长,压切长谷部耐心的趴在屋顶上等待着。

      然而,上天喜欢一波三折的故事,总有人不搅局不痛快。

      “临!兵!斗!者!列!阵!皆!在!前!”

      充斥着阳刚正气的九字真言,犹如晴空炸雷,震的所有人(妖)一个哆嗦。紧接着象征着人类灵力的淡蓝色光芒从地面上亮起,呈现出五横四竖的井型图案。

      浓雾被驱散,妖怪们暴露了身形,立刻惊慌失措的乱成一盘散沙。有的妖怪用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咒骂着,有的妖怪浑身冒着乌黑的戾气,睁大杀气腾腾的眼睛寻找偷袭的阴阳师,有的妖怪因为弱小,所以第一反应是逃跑遁走。

      可是很快,全部的妖怪们都瘫倒在地,痛苦的痉挛呻|||吟。
      受不了净化之力的侵蚀,纳豆小僧和垢尝之流的小妖们甚至开始变得透明,身体在逐渐消失。

      “哈哈,愚蠢的妖怪们。”

      从街边的一处店面里,走出三名神色倨傲的年轻人,他们身穿白色狩服,头戴立乌帽,手上捏着纸符与法器,正是在此处布下陷阱阴阳师们。

      见仇人现身,巨蛇烛阴骤然发难,身体瞬间胀大数倍,昂起蛇头向阴阳师们发起闪电袭击。却咚的一声撞在看不见的结界上,血与毒液像烟花般四溅,好不精彩。

      为首的那名阴阳师冷眼看着妖怪们的苦苦挣扎,抬手丢出数张纸符。
      纸符同样散发着灵光,以绝对违反力学原理的速度与角度飞出,组成一个圆阵,笔挺地立在半空中,将妖怪们围在中间。

      顿时,本还能动弹的荒骷髅和五尾彭侯也被沉重的灵力压得五体投地。

      另一名阴阳师拍手叫好道:“不愧是芦屋前辈!好手段。”

      “哪里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

      为首的阴阳师嘴里说着谦虚,眉眼间却全是傲气。看他脸嫩肤滑外加气息浮躁的样子,压切长谷部估摸着这人应该二十上下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莲君,果然如你推算的。今晚的百鬼夜行会经过这里。”

      “嗯。”

      第三人则显得沉默寡言,脸上像结着一层千年寒冰似得冷的要命,前辈与他说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莲!你怎么跟前辈说话的?太失礼了。”

      “哎,算了高木君。”
      芦屋前辈故作大方的摆手,说道。
      “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的时间不多,要抓紧。”

      “好的,芦屋前辈。”

      高木君对芦屋前辈笑地掐媚,眼睛眯弯到眼角挤出细细的鱼尾纹,面向妖怪时却又变了一副面孔,凶神恶煞且自命不凡,活像狗仗人势的死奴才在街上霸凌没权没势的穷小子。

      他掂着手里的法器,对着趴在地上目露凶光的妖怪们冷笑。
      “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成为我们的式神,要么死在这里。”

      这蛮不讲理的要求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彭侯低吼着露出獠牙,风雷水火土五种元素分别在五条尾巴上活跃起来,将它们渲染成旋风的银,霹雳的金,濡湿的蓝,炙热的红以及厚重的黄,地面犹如水面一样以彭侯为中心泛起涟漪。
      荒骷髅抖动着头颅,下颌骨鬼畜的开合,雪白的牙齿接连不断碰撞发出咔咔声,那声音诡异又不详。黑洞洞的眼眶中,两簇幽蓝的灵魂火骤然亮起,好似两只惑人的鬼魅在漆黑的洞穴中跳着怪异的舞蹈,一股寒意爬上所有人的背脊。

      随着两大巨头的发力,阴阳师的结界开始变得不稳。九字真言与纸符的灵光忽明忽暗,与之相对的,被压趴在地的妖怪们纷纷爬起。

      原本不可一世的高木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倒退一步,脸色煞白牙齿打颤,如果不是身为阴阳师的尊严在他心底撑起最后一道防线,他可能早就惨叫着落荒而逃了。

      芦屋前辈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是布阵施术的人,一旦妖怪突破阵法,他将遭到严重的反噬,重伤吐血都算是轻的了。

      虽然芦屋氏如今在平安京里风头正劲,甚至敢于和百年世家的贺茂氏叫板,但其实芦屋氏的发扬光大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靠的是芦屋前辈的父亲芦屋道满风行雷厉的手段。而他是芦屋道满的长子芦屋道三。

      不过短短几年的家族光辉史,就让年仅二十岁的他见识了好几次阴阳师被自己的咒术反噬的惨状。有的人昏迷不醒一躺就是半年,有的人经脉尽断成了废人,有的人当场猝死,无法瞑目的眼中定格了死前的惊与恐。而给芦屋道三留下一生都难以消弭的阴影的,是他的亲姐姐芦屋琴子。

      芦屋琴子是代替父亲死去的,恶毒的诅咒被转移到柔弱的女子身上,导致了令人难以接受的惨象。身体从皮肤开始溃烂,伴随着永不止歇的瘙痒和剧痛,直到连内脏都彻底水化为止,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

      芦屋琴子死时已是化为一具挂着烂肉的白骨,从此芦屋道三从次子成为了长子。而他再也想不起姐姐那美丽恬静的音容笑貌,留在记忆中的只有那张烂掉的脸和无休无止的哀嚎。

      绝对不能被反噬!

      芦屋道三咬牙勉强发力,脸涨成了猪肝色,阵法的光芒猛地耀眼起来。
      好不容易站起身的妖怪们,立刻被再次压趴。

      莲瞥了一眼芦屋道三冷汗淋漓的额头,不声不响地双手结印。他的速度极快,动作间有一种举重若轻的优雅,洁白的手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瞬息间结完九个的印。同样是九字真言,一个手印等同于一字真言。

      顷刻间一股新的灵力注入阵法,让芦屋道三感到压力骤减。然而被“竞争对手”搭救,芦屋道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强笑着对莲道了声谢,转头把不爽全发泄在高木身上。

      “高木!还愣着干嘛?动手!”

      “是!前辈!”

      高木被吼得一个激灵,人倒是振作了不少,赶忙举起手中葫芦状的法器。

      这葫芦是芦屋道满从遣唐使手中高价购得的舶来品,出自唐国的道士之手,是专门用来收妖的法宝。前提是使用者的灵力必须强于妖怪,或者妖怪受到重创无法反抗收服。

      芦屋道三等人的目标自然是队伍里的几只大妖怪,比如荒骷髅、彭侯、烛阴之流。而,高木显然没有超越它们的实力,阵法也达不到重创的效果。但是,高木所使用的这只收妖葫芦是经过道满大师改造的,以几乎可以说是邪门歪道的手法强行提升了葫芦的性能。

      高木抖着嘴唇念完拗口的咒文,手中的葫芦立刻从瓶口里射出一道金光,凡是被照到的妖怪都被吸了进去。就连体型巨大的荒骷髅和烛阴也被轻松装入。

      刹那间街面变得干干净净,之前的惊心动魄就好似是午夜的一场噩梦,梦醒了,连痕迹都不会留下。只有三名人类排着奇怪的姿势,站在夜里吹冷风。

      压切长谷部与三日月宗近一直呆在屋顶上围观了全程,被收妖葫芦的威能惊得目瞪口呆。

      这东西要是用在他们身上,他们该如何应对?用蛇皮走位躲过金光的照射,然后近身一刀砍碎葫芦吗?这是容错率极低的险招,可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吧。

      无论如何,必须避免与这三名阴阳师接触,特别是那个姓“芦屋”的领头人。
      两人依旧一动不动的潜伏在屋顶上,等待着下方的人们自行离去。

      然而,上天喜欢一波三折的故事,总有人不搅局不痛快。

      “噗!噗噗——哗啦啦——”

      米面铺子外,堆放的杂物里,突然传来类似呕吐的诡异响动。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三人当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过来。

      高木举着葫芦色厉内荏的大喊:“谁?!快出来!”

      杂物里的动静静止了,好似企图用装死躲过捕食者的小动物,然而那物似乎无法阻止紧张时身体产生的生理现象,很快又发出呕吐声。

      莲上前两步,一脚踢开遮挡物,露出躲在里面的“爆浆怪”。它正扑哧扑哧的从嘴里吐出淡灰色的液体,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

      “是‘央托’。”

      “可恶!”

      发现把自己吓个半死的东西居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妖怪,高木顿时感到面上无光,为了挽回面子,他表现的愈加愤怒残忍,一脚踩在央托的身上狠狠的撵。

      央托哇的喷出一大滩,几乎把身体里的液体都流尽了,最后只能在高木的践踏下挤出丝丝黑色的粘液。

      芦屋道三无所谓的看着,莲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却都不认为高木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被榨干的央托开始翻白眼,它就快要死了。
      高木的脸上露出狰狞的邪笑。

      “PIA!”

      一枚瓦片砸在高木脚边,吓得他赶紧收脚,只剩一口气的央托躺在地上虚弱的喘气。

      三人猛地抬头,看向袭击者。

      璀璨的星空下,英俊的灰发青年如松柏般昂然挺立,一双紫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在他身后站着一位更加俊美的蓝发青年,此时正无奈的微笑着。

      “它没有战意,住手吧。”

      高木虎着脸,高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压切长谷部几乎想都没想,回答道。
      “我叫长谷部,是一名武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刃 怎么能少了平安京的“特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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