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往事如烟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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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悲哀。
我在路上一边慢吞吞挪步子，一边想着。
说实话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出来。大中午的本应该是吃饱喝足再睡一个美容觉的。多好的时光多好的享受，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会放弃了那么让人幸福的事情，而选择出来溜大街
我们走在路上，想来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份，虽然已经是深秋，可金秋送暖，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我一边享受着天气一边盘算着日子，我记得今年十一月会有大事发生，在这个月份，李璟会下诏将洪州定位南都，带领着文武百官南迁。而金陵沦为东都，由太子坐镇。
这里的太子必然指的就是六王李煜。根据史书上说这个时候太子李弘冀已死，而后其余的几位皇子或失踪或遇害，算下来六王是做为当时的皇长子，才立为了太子。可依照现实情况，太子李弘冀死了是不假，其他的皇子我虽然并没有见过不清楚情况，但六王上面分明还有三王和李熠。我有些疑惑，究竟是史书有偏差，还是说李熠和三王会在这段时间里，接连出现变故
我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多想。
但说回来，南唐在走下坡路，它的政治的确是腐败的。但经济真的算得上很繁荣发达的。很显然这里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们一如既往地非常勤劳地工作，非常勤劳地花钱。
眼下虽然是正午，太阳当空照，街上却有不少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出入在各个商铺之间，笑的不亦乐乎。也有不少摆着摊子的卖家，叫卖着招揽客人。一眼望去，倒也不比集市上人少，热闹得很。
北北快步走在前面，我虽看不见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根据那晃悠得跟一个拨浪鼓似得脑袋不用想也知道，两只眼睛肯定瞪得老大，滋溜乱转。
走了一会儿，北北见我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单凭用吼的已经听不到了，只好又折回来催促我:“你倒是走快一点，慢吞吞地想什么呢？”
我没理会，指了指他的小本子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一说这个北北来了兴致，也不埋怨我了，翻起小本子兴高采烈指着给我看:“我们这一路走来一共见了十八个摊位上是有胭脂卖的，根据统计这一上午的时间这些摊位一共卖出了八十二盒，最多的一个摊位上卖出了二十二，最少的只有四盒。”
我点点头:“颜色和成品呢？”
北北:“颜色分很多种，偏红色的，偏粉色的，还有红色的，粉色的。但那些卖出去的胭脂都为红色的，看来人们还是比较喜欢正统的颜色。”
北北边说边走，我边走边听。听着听着就看到一旁有一个卖糖水的摊位，径直走了过去。
“依你看，那些胭脂的品质怎么样？”
北北跟上来:“有好也有坏，但大部分成色成品都是一般。照我看他们应该都是去十市上买来的。”
我向老板要来一份糖水，糖水很快就上了，老板嘱咐两句就去忙活其他的事情。北北看看我又看看糖水，看看糖水又看看老板，看到老板真的没有理他，才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老板给我也来一份。”
然后转过头来继续说:“但其中也有的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可是这样手工做出来的不均等，要么是上品要么就是废品，拿不准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查这些？”
我喝了一口糖水，糖水喝在嘴里，觉得心里都甜了:“你觉得这些小摊贩的胭脂和店铺子里面卖的胭脂相比如何？”
北北嗤之以鼻:“八成都比不上。”
我继续问:“那你做出来的胭脂和商铺里的比呢？”
北北继续嗤之以鼻:“他们比不上我八成。”
我摊摊手，将糖水一饮而尽:“所以咯，你还不明白吗？”
北北摇摇头表示不明白。恰好老板过来上糖水，北北先乐呵呵地接过，然后再继续追问。不料一抬眼遇到了我那意味深长意犹未尽的表情。愣了一愣，还是问道:“明白什么？”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
北北神色一敛，有些不好气:“所以呢，我应该明白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不做表示。
北北皱了皱眉头，又咬了咬牙，终于狠心把快要递到嘴边的勺子又放了回去，径直推到我面前:“快点说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我乐呵乐呵接过糖水，一口喝掉。砸吧砸吧嘴，却也不减毒舌:“我说你也适时动一动你那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吧。我问你，如果想要做大生意，想要赚很多的钱，是不是需要有很多很多的胭脂，需要卖很多很多的胭脂？”
北北点点头:“那是当然。”想了一想，突然问道，“你不会想收购这些的摊子吧？”
我瞪了北北一眼:“我说你是不是傻，我为什么要花钱买那些废品？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走销量，如何让大家来买我家的胭脂!”
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是要向这十八个摊位下手，但我想的不是收购，是线下销售。不是收购他们的胭脂，是要让这些摊位全来卖我们家的胭脂。”
北北:“...”
我想了一想，想怎么和北北解释能直接明白。突然灵光一动，朝老板招手，“老板，再来一份糖水。”
北北惊讶:“你都喝了两碗了，还喝？”
我摇摇头，让北北等着看。也许是已经要了两碗的缘故，这一次老板上得很快，话音刚落就端上来了。我指着这一碗糖水说道:“现在我们的店铺就好比是这一碗糖水，想要买掉铺子里的胭脂就好比如喝掉这一碗糖水。如果我自己喝，就需要一勺一勺，很费时间，但如果我们两个分摊。”说着把糖水倒另一个碗里一半，“这样我们两个同时喝，时间就会少一半。如果三个人同时喝...”说着又向第三个碗里倒了些，“那么时间又会少一些。”
“同理，如果我们铺子里的胭脂只有我们一个一个地卖自然卖不多不会挣多少钱，但如果利用好这十八个摊位同时卖，那效果一定很好。”
北北了然:“哦——我明白了，就像是凌家同时开很多个铺子运作一样。但话说回来，那可不是凌家，那么多摊位，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怎么做他们才会全部同意卖我们的胭脂呢？”
我:“这就应该讲究利益了，只要给了他们适当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你刚也说了，摊位上的胭脂有八成是比不上店铺里卖的，但相对比的店铺里的价位却比摊位高一半。人们来买胭脂总会有自己各方面的考量。如果你能保证你做出来的胭脂是上品，比其他店铺里面的质量要好还便宜，自然会有人来买的。能让那些摊贩挣到钱，他们自然也会来卖的。”
北北想了一想:“照你这么说，十八个摊位同时来卖，那我现在是不是需要准备很多的胭脂，不然到时候没货了可就坏事了。”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但现在第一步不是你做胭脂，而是去找那两成手艺好的摊贩。你可以高价聘请他们来帮你，对于以后再培养新人，他们可是有底子的，上手容易地多。”
北北点点头，记了下来。
我:“至于那剩下的八成，你也可以着情况考虑。一开始他们不可能全部同意的，你可以他们当成散户来批发贱卖，也可以把他们发展成伙计帮我们来卖，为此给他们支付薪酬。卖的多给的多卖的少给的少。”说着，把最后的一点糖水一饮而尽。
北北点点头，一一都记下。但他每次听我说完话都会迷糊一阵子，想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就起身准备去找那两成的手艺人。只是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白，我做的胭脂那么好，为什么要贱卖？”
我思索了一下解释道:“所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你把所有的摊位都收入囊中，把他们发展成我们的伙计，只需要付他们薪酬，卖出去的钱自然归我们。”
北北听完了然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只是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那我应该怎么和他们说呢？怎么说他才会听我的话呢？”
我想了想继续道:“这要看你随机应变。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你，至于做成什么样子，商谈成什么样子，要看你自己了。”
北北听完又了然般点了点头，转身又走了。只是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了。
这次我没想，直接开口道:“再废话信不信我抽你!”
北北顿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过身走了。只是两步就再次转了回来，快步凑过来，指着我身后一个地方小声道:“不是的，你看身后，那里那个人是不是王爷？”
我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北北所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离我们不远处，李熠一身玄青色长衣站在一个摊位前，手中不知拿的是什么东西，正看得专心致志。
我有些疑惑，李熠不是说他要去前线吗？这才刚过去一天就回来了？想来想去觉得不太可能。唯一只有一种解释:他还没有去。
我撇了下嘴，真是比我还能拖拉。
走上前打个招呼。但在外面不好直讳他名字，只好敬称一句:“王爷。”
听到声音，李熠偏过头来，看到来人是我，他似乎更惊讶:“芸儿？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逛街啊。王爷在干什么？”我说。
李熠晃了晃他手中的东西，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很精致的小银簪子。
李熠突然问我:“喜欢吗？”
簪子在李熠手中晃得叮叮当当响个没完。我看着这个簪子，上面有很多流苏，第一感觉就是戴到脑袋上会别住头发，不舒服。但看到李熠真挚的表情，还是笑了笑:“很漂亮。”
果然就见李熠上前一步，把簪子别到我的头上:“本想带你一起出来，可萍儿说这个时间你都是在午睡就没去扰你。不曾想你也在这里。”
我显然没有抓住重点:“萍儿回来了？”
李熠“嗯”了一声，继续欣赏着我的脑袋。
我追问:“那治儿呢？”
李熠摇了摇头:“治儿没有，先生回来了，我派六弟送治儿回宫听学了。”
我有些失望地“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问:“那你呢，你不是说要去前线吗，怎么还没动身？”
李熠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脸上:“马上就要走了。看到这个觉得不错，就想先买下来给你送过去。”
听他这么说，我嘿嘿笑了两声，觉得李熠今天怎么这么心细，大街上随便路过一个摊位看到好看的东西就能想到我，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笑呵呵地摸着脑袋上的簪子，一时间美得找不着北。只可惜还没美两下就发现流苏别住了我的头发，缠在一起，解不开了。
我愣了一下，觉得不大妙。趁李熠不注意，用力扯了扯。流苏没扯动，倒是把我脑袋里的那根傻弦儿给扯开了。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无事献殷勤，李熠此举莫名其妙，准没什么好事。我突然想到日前李熠跟我说让我和他一起去前线的事情，我当时拒绝了他，怎么着，他不会后悔了，又回来问这件事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管脑袋上的东西，连忙催促:“是吗，马上就走？那我也就不耽误王爷，天不早了，路上要注意安全。”
李熠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虚，眼神四处乱晃。不一下，只见李熠转身朝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我跟在他身后轻轻松了一口气，不料李熠突然回过头来:“你真的......”
我眨巴了两下无知的大眼睛，傻呵呵笑:“王爷早去早回。”
李熠终于叹了一口气:“那你乖别惹事，在家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催促他赶紧上车。李熠动作灵敏，一身玄青衣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气度非凡，我在一旁看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上前两步，凑到李熠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李熠听后沉默了一下，终于轻声笑了一下:“没错。”
我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真的？”随后自问自答，“好吧。应该就是这样的。”
李熠张了张口想要补充，却不想那人不容他做答。只好继续保持着那个不上不下的姿势等着那人继续发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瞬间理清了脑中的思路。见李熠还是那副姿势，拍拍了他的肩膀提醒道:“上去吧，记得早去早回。”说完，后退两步，给他们让出路来。
李熠终于还是放弃，抬脚上了马车。
我站在后面，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心里无限思绪。对于去前线一事，先前是为了“找祈云”而作托词，后来又是各种岔开话题。其实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和李熠一起去前线，本来可以趁这个时间赖在李熠身边，顺便和他亲密亲密，拉进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的。但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前线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一定要远离。
我望着前方已经消失的马车，心里祈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正想着北北突然凑上来问:“王爷是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我点点头:“是啊。”
北北继续问:“那要去多久”
我摇摇头:“不知道。”
北北自己“嗯”了一会儿，然后意味不明说了一句:“真是奇怪了...”
我不明白:“哪里奇怪了？”
北北:“当然是王爷奇怪了。你看到王爷那身衣服了吗那可是便行衣。”
“看到了。怎么了？”
北北解释道:“以往王爷外出远门很少穿这种衣服的。若是穿这种便行衣，一定是因为路途遥远或者需要着急赶路的，可往往这个时候一定会选择骑马。可是你看，王爷今日这身装扮却是乘车出行，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北北一惊:“你可是王妃，我当然要问你咯！”
我又白他一眼，心里腹诽:我是王妃，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他想什么。
却没心再想，对着北北招了招手:“先别管那个了，你先帮我把这个东西摘下来，好难受。”
北北闻言过来，对着我的头发好一阵摆弄，还不忘埋汰我:“怪不得王爷什么都不和你说，一点都不宠你，你看看你这样子，若是我，我也懒得理你。”
我揉着吃痛的发根:“谁说王爷不宠我，这不就是他给我买的小簪子吗？”
北北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笑出来:“哈哈哈，就这街边小摊的簪子你也好意思显摆!？”
我抢过簪子:“礼轻情意重，你不要太俗。”说完就要走，转身的那一刹那，我愣在了那里。
北北见我状况不对，凑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将北北推开一点，正色一些，上前一步。
面前正站着一个小商贩，见我注意到他，上前行礼:“王妃。”
我点头致意:“刚才竟没认出，王伯现在改为在这里出摊了？”
那人:“承蒙王府照顾，才能让我这个老骨头苟且偷生，做一个小营生养家糊口。”
“严重了。”
那人继续说道:“近日新出了不少样式的发簪，还请王妃不要嫌弃，还观...”
我摆摆手:“不了，今日要买的东西已经够了。现在王府还有要事，我得先回去了。”
那人迟钝了一下，然后又行了一个礼:“那好，王妃慢走。”
我点点头，快步离开那里。
走出去老远之后，北北又凑上来问:“那人是谁？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边走边说：“你不是看见了吗，一个卖首饰的小摊贩。”
北北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么简单，那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贩。”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北北实情:“的确不普通。你还记得颖儿身上那个簪子吗？那个簪子就是刘婶从刚才那人摊子上买来的。”
北北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那个簪子...不是查过，没有问题的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北北说得没错，当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检查过簪子，簪子是没有问题。但我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簪子不对劲，还是卖簪子的王伯不对劲，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我们走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北北突然说道:“其实，我总觉得颖儿那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笑了笑，这么多天了，这家伙终于能聪明一回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往事如烟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