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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人情往复来(二) ...

  •   “你这会儿黏着我做什么?”索卿瞥了眼紧跟着他的索君,讽道,“不同你的如意郎君互诉一番衷肠么?”

      头一段索君同郑民定亲的时候,索卿正巧去了上海一带,等他回来,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便是他不同意,也并无转圜余地。毕竟两家门当户对,索明又觊觎郑民手里的产业已久,再加上索君又闹出这么个事儿来,他更急着让索君嫁人,故而索卿再如何磨破了嘴皮子,只白饶一顿数落。

      今日这定婚宴他本要装病躲过,谁知索明偏偏要他出来招呼,说装病不单不合礼数,更不吉利,亲妹妹定亲,亲兄长装病是个什么道理,此时便更没好气。

      索君笑道:“兄长此时可还病着呢,妹妹自然不能抛下病中兄长去找未婚夫,再者,我同他尚有不知多少日子浓情蜜意,同兄长的日子可不多了。”

      索卿听着“未婚夫”一词,只觉无比刺耳,冷笑道:“他是你未婚夫,你那养在外头的野男人是什么东西?”

      索君挽着索卿的胳膊,故作不解:“兄长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如何听不明白呢?”

      索卿正瞧见索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便恼怒地甩开索君挽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让一个丫头去找酒壶酒杯跟着自己,索君让那丫头多拿一个酒杯,这么着便有个借口一直跟着索卿,省得他闹什么幺蛾子。

      整个索家园子今儿的气氛都有点不对,索明郑业钧二人一同轮转着招呼,索君没黏着郑民反倒紧紧挨着索卿一桌桌走过去。

      郑民这头儿倒乐得清闲,没人逼着他到处敬酒,这些个人他也不认得,更不会主动去招呼,哪管什么礼数不礼数,便找了个凳子,一屁股坐在他发小儿那一桌,跟这群人瞎侃。

      都是发小儿,要么就是熟人,别的不好多说,8聊没两句,便又回到今儿这订亲宴上头来了。

      “哎我说,您老人家这玩儿的哪一出啊?”秦锡又问一遍,他是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想的。

      郑民正被人逮着灌酒,忙推了酒杯道:“什么哪一出啊?”说罢,覷了楚偕一眼,这人连眼神儿都不带赏他一个的。

      傅天笑道:“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儿筋抽抽了,居然答应他们家老爷子订亲,要我说啊,我这姨父怕是许了他什么东西,不然他怎么忽然就转性了呢。”

      “哟,这可说不好”,陈合揶揄道,“你老爹许了你什么东西啊?得是多好的东西啊,叫你把自个儿的后半辈子都给搭进去了。”

      郑民笑道:“能不好么,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人命?”秦锡难以置信道,“你跟那索家小姐弄出人命来了?哎哟,我还当真是小看了你了。”

      “放屁”,郑民笑骂,“这跟人索君就没关系。”

      “那能是什么人命呢?”陈合挑眉。

      直到这会儿,楚偕才皱眉看了郑民一眼,但郑民没瞧见,转头问陈合道:“前阵子你不是说要纳个妾么,怎么这会儿没后文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陈合就直叹气,他家那个母老虎还真是不得了,本来都说好了,结果临时又反悔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折腾法儿,把这事儿又给折腾黄了。

      这会儿陈合便拉着桌上的人大吐苦水,没一会儿这桌上的话题就成了一堆成了亲的说自家那位妻子怎么怎么着了。

      “新姑爷不招呼客人,怎么倒让我这个兄长越俎代庖呢?”索卿到他们这一桌,笑道,“不知道的怎么看得出今儿是谁定亲呢。”

      郑民暗骂这人真是不要脸,竟好意思自称兄长起来了,只打个哈哈道:“我头两天受了风,今儿头疼,喝不了酒,有劳兄长了。”

      “那也不能坐这儿”,郑业钧这会儿才看到郑民竟一屁股坐下了,便过来皱眉斥道:“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如何这般不知规矩。”

      郑民没法子,只得起身向桌上的人略一拱手:“少陪了。”又叫了个丫头来跟着,把索君扯到身边儿,俩人一桌桌招呼过去。

      直到宴席散了,郑民也没再刻意去招惹楚偕,毕竟瞧着这人手上破了皮儿的关节,郑民还真有点心疼,不过也不后悔方才那一出——在郑民眼里,我都为你间接戴一绿帽子了,你让我亲一下讨个利息真不过分,何况我还接了你一拳呢。

      等宴席散了,日头还早,不过三点来钟,张且就没让楚偕回篍园,把人先拉到张府去,连同楚斓一起,把今儿索明这话捋了一捋,最后觉着这事儿跟郑家肯定有关联,便问楚偕同郑民交情如何。

      “一般,认识罢了。”楚偕摆明了不想多说。

      楚斓看着楚偕手上的伤,又想到今日的是郑民同索家小姐订亲的日子,再结合楚偕这个态度,顺理成章地想岔了。

      楚斓清了清嗓子,示意张且别问了,又关心了几句便放楚偕走了。

      “你这是怎么个意思,这都还没问清楚,你倒把人放走了。”张且随口埋怨。

      楚斓挑眉道:“就他那个样儿,你觉着你能问出来什么?”

      “不过要我说,今天这事儿是真蹊跷”,张且道,“听索明那意思,郑家在这件事里头可是出了手的,但我向来与郑业钧并无来往,他这一出手倒让我欠了他一个人情。”

      “要我说呢,你可别自作多情了罢”,楚斓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底下转了转,“郑业钧这个人向来不管闲事,他管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既然这事儿过去了,你就别纠结了。小辈儿的事情随他们去罢。”

      张且听着这话里有话啊,便道:“你这意思,他跟郑民交情匪浅呐。”

      楚斓一笑:“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张且见楚斓这样,也知他是不会再说什么了,便摇摇头笑道:“你啊,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么多年了还这样,一问就说不知道,可谁知你是不知还是知而不言呢。”

      楚斓也歪头笑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知道我是知而不言或是实在不知。”

      “得了得了,知道你嘴巴厉害”,张且道,“不过这事儿只怕没这么简单就完了,毕竟他索明不是真想要楚偕的命,是要让我投诚,这一回没得逞,谁知下回他又要出什么损招呢。”

      楚斓摇摇头:“要我说,你不如辞了官罢,瞧瞧这许多年,什么风浪没经过,走到这会儿实在不易,若是这会儿拂衣而去,至少能落得个全身而退,可别到临了了又跌个跟头。”

      张且闻言沉吟片刻,只说:“这事儿容后再说罢。”

      楚偕叫了个车回篍园后,估摸着张吟这会儿还没起,便径直去了书房。还没坐下,一个丫头便拿着个条子来了,说是要着回话才走,楚偕接来一瞧,是秦锡写的条子,让他歇息片刻便去醉仙楼,说他做东组了个局,庆贺郑民定亲,嘱咐千万要去。

      楚偕懒得动弹,更不愿再见着郑民那人,便写了个条子,只说日头太毒,晒了一路心里发闷,许是中暑,恕不能前去。想着这到底是庆贺人定亲,便叫丫头从仓库里拣了一对儿的玉瓶一起送过去,权当贺礼,省得又饶人口舌,说自己没得规矩不讲礼数。待那丫头要走时,又叮嘱那丫头说自己已经请了大夫吃了药,只需静养即可。

      “瞧瞧,我就说他必定不来,便是我写了条子也没用,我看他今儿是真不舒坦”,秦锡拿着那丫头送来的条子道,“你今儿就饶了他这遭儿罢。”

      郑民一脸没趣道:“得,我就知道这人儿不会来,什么中暑头风的,怎么不说肺痨呢。”

      秦锡疑道:“好生奇怪,你们不过才认得不久,你非让他来做什么,还让我写条子。”

      郑民摆摆手:“想着了呗,喝酒么,人多方热闹,只你我二人有什么趣味。”

      秦锡挑挑眉:“你个没良心的,甭跟我说你看上他了。”

      郑民闻言一僵,清了清嗓子道:“和尚训道士——你丫管的倒挺宽。”

      “……你真看上他了?”秦锡见这人这副模样,便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点龌龊心思自个儿咂巴咂巴得了,甭叫人知道。”

      郑民愣了愣,不满道:“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什么叫龌龊心思,我怎么龌龊了我,谁龌龊了。”

      秦锡冷哼一声:“你这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别告诉我你忘了那姓刘的。”

      “……”

      “我可告诉你,你要再那么的撒一回癔症,犯一回病,甭说您老这条小命了,就是我们哥儿几个这几条命也得跟着您交待出去了。”

      “……”

      秦锡见郑民脸色泛白,也知见好就收,揉了一把郑民的脑袋:“今儿我言尽于此,你呢,好自为之罢。”

      郑民抿了口酒,沉默半晌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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