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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何处无芳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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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府那边儿回来没两天,傅天便不打招呼登门来找郑民了,不过来的时候还早,郑民还在床上瘫着睡懒觉,傅天也没客气地直接去了郑民的卧房把人揪起来。
“嘛呢?大清早的扰人清梦。”郑民被拽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但也能看出来一脸不耐烦。
傅天吩咐了丫鬟去打水,才笑道:“你当我乐意来呢?还不是你表嫂,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儿上我家去。”
“上你家去?”郑民迷迷瞪瞪地揉眼睛,“我上你家去干嘛呢啊?”
傅天伸手点了点郑民的脑门儿:“甭跟我装傻,你自个儿答应的你老爹什么,别说你忘了。”
郑民反应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又倒在床上,状甚无奈地“哎呦”了一声。
傅天又伸手把他扯起来,好笑道:“‘哎呦’个什么劲儿啊,我还要问你呢,前段时间是谁跟我说,谁还非得守着谁过日子啊?怎么这两天儿就想通了?”
郑民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心说我可没想通,这就是一饭局罢了,但这话说不得,便道:“哎呦,我就是去见见人家,说不好人还瞧不上我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人呐?”
郑民不说话,其实他是想等他老爹那边儿有动作了再说这个,见不着点儿肉腥还指望我出血,这买卖可不保险。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罢”,傅天只当郑民不好意思,笑道,“今儿你嫂子约了索小姐午后看戏,晚上恰好在我家吃饭,你们刚好见一面。”
“那不行,我今儿还有事儿。”郑民一听赶忙拒绝。
傅天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手巾一把拍在郑民睡眼朦胧的脸色,语气不容拒绝:“有事儿也给我推了。”
等傅天坐在桌上跟郑民一起喝豆腐脑吃焦圈儿还没半点儿走人的意思的时候,郑民才回过味儿来,这人今儿就是来盯着自个儿一定要晚上去他家的,暗骂自己老爹不道义,却也没法赶人走。不过转念一想,今儿就见了也好,这么着老头子可就没借口说不帮忙了,便也没太抗拒,由着傅天拉着他问东问西的。
转眼到了晚间,傅天随手叫了几个丫鬟把郑民拾掇得玉树临风,才带着他往自己家去,路上还时不时扯上郑民一把,生怕一时眼错不见又叫这人溜了。
到了傅家正好是晚饭时候,傅天也没给郑民半点儿空歇,直接拎着郑民到了饭厅,傅天的夫人淑慎同索家小姐索君已在等着了。
“哎呦呦,来得巧了不是,咱们也刚刚上桌”,淑慎起身笑道,“你们二人是掐着点儿来的罢。”
傅天推搡着郑民坐在了索君对面,也笑道:“可不么,一路上紧赶慢赶地,亦水还老催我,生怕怠慢佳人了。”
淑慎一边招呼下人布菜一边顺势道:“我们亦水啊,这一点儿特别好,从来不教人多等,说什么时候到,绝对不拖拖拉拉的。”说着话锋一转,“露婵方才还说怕等太久菜都冷了,可巧,话音刚落你们就来了。”
郑民这会儿才抬头看着索君,这人跟索卿那人果真是兄妹,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而索君本也饶有兴味盯着他,这会儿被点了名,便笑着对郑民道:“久闻郑少爷一表人才,今儿一见果真不错。”
“过奖过奖。”郑民还在记恨索卿,故而对他妹妹也懒得用心,便随口敷衍。
傅天见郑民这样急得扯了扯郑民衣角,笑道:“我这个弟弟啊,见了姑娘脸皮儿都薄了不少,怎么舌头被猫儿叼去了,说不了话了不成?”
郑民只得道:“索小姐恰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实在让郑民手足无措了。”
“什么‘天然去雕饰’呢” ,索君掩嘴笑道,“今儿我可施了脂粉又挑了好半天的衣裳,不过让郑少爷手足无措了也不枉我废了这么多心思了。”
索君这么一打岔,倒也让郑民不再好意思敷衍了,刚好这会儿菜上的七七八八,四人你来我往倒也谈的融洽。
没一会儿,淑慎冲傅天使了个眼色,装作不满道:“我让厨房做的拔丝山药怎么到这会儿还没上来,我去催催去。”
“这会儿天色暗了,我陪夫人去罢。” 傅天忙起身搀着淑慎,顺手拍了拍郑民的肩膀,意思是机灵着点儿,甭装愣。
郑民这头一阵无奈,只得打起精神来道:“听闻索小姐曾留过洋,不知去哪个国家做了学生?”
“做学生可算不上,我不过去日本玩儿了两年,要说啊可真没学到什么东西” ,索君笑着给自己拿了个酒杯,笑道,“我父亲生怕读书多了人就傻了,便赶忙催我回来成亲,我就回了呗。”
郑民有些意外地看着索君自己斟酒,一时没答话。
“怎么,你觉着女人便不能喝酒了么?” 索君见郑民盯着自己倒酒,又道,“你们能喝,我怎么就不能了?这汾酒我可眼馋半天了。”说罢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痛快。”
郑民瞧这人行云流水的动作,挑眉道:“没想到索小姐还好这口儿。”
“好这口儿?” 索君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你还好那口儿呢,怎么就不许我好这口儿了?”
郑民皱了皱眉头,等着索君继续往下说。
“听说,你是个分桃儿的”,索君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怎么今儿又来这儿吃饭了?”
郑民冷哼一声:“你跟你那哥哥一个德行,没事儿喜欢瞎打听。”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比他强多了。”
“能强到哪儿去。”
“哎我说,你非得这么着跟我说话么?”
“我怎么着了?”
“把我当我哥那王八蛋呗。”
郑民一脸难以置信:“你管他叫什么?”
“王八蛋啊”,索君得意道,“你不觉得他王八蛋么?”
郑民还没反应过来,索君又道:“咱俩都觉着他是王八蛋,所以应该同仇敌忾,你应当对我客气点儿。”
“那索小姐您跟我说这个是怎么个意思?”郑民试探道。
索君促狭一笑,把酒杯酒壶推在一旁:“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郑民抱胸笑道,“再者,我凭什么帮你。”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淑慎扶着傅天,身后还跟着个端着拔丝山药的丫头,边走过来边笑道,“还都笑眯眯的。”
索君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亦水在问我留洋的事儿呢,正讲到好笑的地方,你们就来了。是不是啊亦水?”
郑民心说,这丫头变脸倒是快,转眼就能显得两人多亲密,扯谎还得拉上个证人,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便也笑道:“可不么,方才聊的不少,真让我一个没留过洋的人大开眼界了。”
傅天笑道:“那索小姐介不介意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呢?”
“傅少爷这说的是什么话”,索君假意嗔怪道,“这些个事儿啊淑慎姐姐不知听我讲过多少回了,要说长见识呀,您问问姐姐不就好了。”
淑慎笑道:“我讲哪有你讲好笑呢,露婵还是再讲一遍罢,你的那些个故事啊,我可听不腻。”
索君也不再推脱,倒真讲起她往日留学时的趣事儿,讲到关键处还能惟妙惟肖地学起不同人讲话时的模样,逗得一桌人忍俊不禁。
“哎呦你这张嘴呀”,淑慎捂着肚子笑得开怀,“要是个男人,你就是凭这张嘴也饿不着,找个茶楼支个桌子,就能名扬四海了。”
索君一脸苦恼道:“可不是嘛,我去了那么多个茶楼,没一个要女说书人的,可愁死我了。”语毕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桌上人都笑得直不起腰。
说话空隙,傅天对郑民眨了眨眼,你觉得这姑娘如何啊?
郑民挑了挑眉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