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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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遥平安回国，来不及为自己庆幸，就得到了陆伯母癌症去世，陆教授家破人亡，跳楼自尽的消息。
慕凌川的罪孽已经太深重。
如果不是他在她酒里放了安眠药，如果他没有出言刺激陆淮……如果慕凌川从未出现在楚遥的人生里，就没有人会失去生命。她现在也许已经是陆家的媳妇，和陆淮一起在大洋彼岸读研究生，未来携手并肩，无限美好……
九月，秋雨霏霏。
楚遥一身黑衣，捧着洁白的小雏菊，默然伫立在墓园里。陆教授也去世后，学院里出面安排，把他和妻儿葬在了一起。旧骨未凉，新冢又立。
她轻轻放下怀里的雏菊，在陆父陆母的墓碑前深深鞠躬。她是个不祥之人，先克己亲，又引祸他人。这条贱命，留着还有最后一点用处。
最后一次摸了摸相片簿的封皮，那些照片和日记，她都已烂熟于心。楚遥掏出打火机，点燃所有回忆。火苗一点点蹿了上来，她用伞遮着雨，眼看着陆淮的遗物尽数被火舌吞灭。
“陆淮……”
楚遥呢喃着爱人的名字，缓缓把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再等等我，等我几年……
天黑了。
晚风凉意正浓。楚遥只穿了薄外套，坐在单元门前瑟瑟发抖。离婚时她已经归还了所有门卡和钥匙，进不去。
九点。十点。十一点。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有的邻居对她还有印象，帮她撑着门，“怎么坐在这？快进来吧。”她都婉拒了。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那个人终于出现了。优雅的长风衣，身形颀长挺拔，气度翩翩，仿佛一个最完美的好人。楚遥抬起头，眼里凌厉的恨意怎么都藏不住。她捏紧拳，慢慢垂下眼去。
那回帮忙拍梁致一的寒假作业，他是怎么跟她说的？你很有演戏的天赋。
慕凌川也看到她了，从上至下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楚遥不出声。他在她旁边等了一会，“没事？那我走了。”说着真的打开单元门，头也不回地进去了。楚遥没有动，依然坐在那里。
为什么才九月份，就这么冷呢。她仰头望着天空，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的。她耐心地等待着，不知道是否已经十二点了。终于一滴水珠砸在脸上，紧接着是一连串……雨下起来了。
她满心希望雨再大点，以便显得更凄楚可怜。可惜雨点落下来没两分钟，慕凌川就又返回来了，朝她打开了单元门，这回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你先进来吧。”
回到这间生活过很长时间的房子，楚遥瑟缩地低着头，嗫嚅问，“我能不能……先去洗个澡？”说着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慕凌川看了看她身上淋得半湿的薄外套，微微锁眉，“去吧。”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啪敲打着落地窗，划出无数道水痕。慕凌川听到脚步声，方才转过身。他的前妻，深夜一点钟，穿着他的衬衫，周身氤氲着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楚楚可怜地站在他面前。那件衬衫将将遮到大腿，即便是还没离婚的楚遥，也绝不会在他面前穿得那么短。
慕凌川没有走过去，有意隔着一点距离。“到底找我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楚遥咬唇不语，却慢慢向他靠了过来。
“你……”他话音未落，她竟然伸出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他措手不及，一时就忘了挣开。她抬起微微透着红的小脸，湿漉漉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软软地说：“我想你。”
慕凌川一怔，讽刺地笑笑，“你的小男朋友知道你想我吗？”楚遥睁大无辜的乌眸，诚恳道，“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他想起母亲曾经遇到她见男方家长，反问：“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她不再言语，也不解释，只是把脸贴在他胸膛。他从未发觉自己的沐浴露这么好闻，她温热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怀中，理智还未瓦解，骨头已经酥了。
他喉结动了动，扒下她的手，厉色道：“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请你出去！”
楚遥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再抬起头时似乎微微带了哭腔，委屈得很。“那好吧，我……我走。”她果真向卧室门口走过去，那双匀称纤细的长腿在灯光下真是白得晃眼。离房门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她停下来，转身面对着他。
慕凌川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楚遥深深吸气，解开了第一粒纽扣。她没有穿内衣。然后是第二粒，锁骨完全.裸露在空气里。她的手抖得厉害，紧张得要命，也不敢和他对视。解到第四粒的时候，慕凌川大步走过来，一把横抱起她，扔到了床上。
床顶大灯直映。楚遥眼神迷离，恍惚地看着男人解开腰带，欺身覆了上来。
……
日头爬出地平线。阳光透过湖蓝色窗帘，金沙一般铺在地板上。
楚遥早醒了，只是不想睁眼。她听到他走到阳台去打电话，阳台门没有关死，一丝声音透了过来：“你最近是不是见过我前妻？”余下的话就听不见了。
慕凌川回来之前，她重新闭了眼。他并未察觉，半倚上床头，百无聊赖地把玩起她的长发。像给小猫咪顺毛一样，他用指尖掠过那长长的发丝，轻柔解开纠缠在一起的发尾，万分耐心。楚遥被他抚弄得十分舒服，结果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他不在卧室，倒是厨房飘来阵阵香气。楚遥决定起床，偏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循声摸了过去，在枕头底下找到了它，屏幕上的名字是——陈薇安。
那时他不是信誓旦旦说和她断了吗？楚遥心底冷嗤，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喂，你好？”
那头一顿，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八度：“你是？楚遥？”
正好，她还记得自己。楚遥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噗嗤笑了，“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
陈薇安啪嗒扣了电话。
楚遥迅速调出通话记录，删除——确认。下面一条，慕凌川早晨拨出的那通电话，果然是打给向瑞东的。她猜的没错，他果真怀疑她。
向先生肯定不会承认，可他信不信，楚遥没有把握。听到慕凌川靠近的步子，她迅速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爬进被窝，然后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露出睡眼惺忪的表情，“凌川？”
“你醒了？”他此刻神情又是不冷不热的，好像昨夜按着她的是另一个人。“我做了早餐，你吃了就回去吧。”
楚遥坐了起来，无意识地半拥着被子，嫩白的胸口春光乍泄，欲遮还休。慕凌川额头青筋直跳，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没穿衣服？！
她却是真没想到这一点，问他道：“今天是周六，你白天还有事？”他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有啊，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
措手不及。楚遥没预料到这件事，前夫已经有了新女友。陈薇安大约是他的白月光吧，大学谈的恋爱总是最美好的，所以十年后重逢，又纠缠在一起，这回总算是把婚内出轨变成名正言顺了。
她没有多问，慢慢垂下了头。“这样啊……我知道了，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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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安今天精心打扮，鱼尾长裙勾勒出翘臀纤腰，小细高跟与圈圈圆圆的大耳环极具妩媚，波浪卷发撩到一侧，海藻一般流泻于肩。可惜再美对面的男人也没心思看，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她用餐巾纸抿了抿嘴唇，“你有心事？”慕凌川回过神，“没有。”见她盘子已经基本空了，他抬手召来服务生，“结账。”
陈薇安撇了撇嘴角，她心知肚明，但没有点透。
婚纱店里，陈薇安试了件抹胸拖地长裙，发顶别上轻纱，圣洁得像天使。她照着镜子，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转了个圈，问：“好看吗？”
慕凌川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投去几眼，敷衍道：“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一旁整理裙摆的小店员笑着说：“先生和太太真是太般配了，我们店里有款最畅销的燕尾服……”她猛地住了嘴。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径直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质问沙发上的男人，“你要结婚了？！”
陈薇安捏紧捧花，冷冷地看着他们。
慕凌川一愣，慢慢站起来，“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楚遥劈手就是一巴掌，“你要结婚了为什么昨天还睡我！”乌黑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愤怒又委屈，可怜极了。
？！这场面太狗血了，小店员目瞪口呆，畏缩着退到了准新娘身后。慕凌川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怒反笑，“你有男朋友，为什么还来找我？”她当着陈薇安面说出这句话，他忽然觉得轻松，不用再在隐瞒和坦白间犹豫不决了。
陈薇安是个火爆脾气，被当着面羞辱，再加上早晨的电话挑衅，当下就气得摔了捧花，扯了头上的薄纱，“慕凌川你先跟你前妻断干净再来找我吧！”
什么，这个年纪更小的竟然是前妻？店员为这精彩八卦激动不已，强自镇定地跟去了试衣间。……
慕凌川重新坐下，冷静下来。“遥遥，这可不像你。”楚遥看他一眼，反问，“那怎样才像我？”
冷若冰霜，爱答不理，客气生疏……他说：“反正，不是今天这样。”她长叹口气，缓缓靠在他肩上，放柔了声音：“以前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太生气了，才想离婚。这几个月，我逐渐想清楚了，我……是喜欢你的。”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似乎并不相信，平静地摇头，“太晚了。我和薇安下个月结婚，已经见过了双方父母。”
“……”楚遥一呆。她的神情称得上失魂落魄了。“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了。祝你新婚愉快。”
她站起来又停了停，似乎等着他有所表示。慕凌川没有动。她终于还是走了。
那天之后，楚遥果真没有再出现。慕凌川恨她突然出现又消失，像是为了证明他有多贱。她就这样跳出来，得意洋洋地嘲笑他：看，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然后又甩手就走，只留下他无所适从，过去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慕凌川的生活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按照计划，他应该在国庆就和陈薇安结婚。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慕太太前不久突发脑溢血，好在部位较浅，发现及时，并没有大碍。只是她这么鬼门关走了一遭，越发担忧自己会随时撒手人寰，看不到下一代。慕凌川被她催了一次又一次，无所谓地觉得，那就结婚吧，和谁结不是结呢。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