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镇长儿媳不好当》程羽蒙

29、第 29 章

　　当陈娉姈从林晶玉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小宝宝已经洗干净被废旧的床单给裹好了。唐琴像是若获至宝一样，一直抱在怀里就没有撒手过。

　　陈娉姈等了好一会，看见帮忙生产的妇人也没有说林晶玉的状况有什么不好，她就出了屋了。

　　在门外盘旋的陈茂盛早就听见了自家妈妈在屋里嚷嚷着有后了这句话，一看见屋内的陈娉姈出来，就抓紧时间问她：“大姈子，你妈咋样了啊，她还好吧？”

　　陈娉姈自始至终都没敢靠近床边，这会被陈茂盛追问。她只能硬着头皮的说一句，“应该还好吧，你等会自己进去看看吧。”

　　有了陈娉姈这句话，陈茂盛就赶紧回到门口推开一个小缝对着里面喊道：“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唐琴一听到门口的陈茂盛心急如焚的喊话，就笑口颜开的回应道：“茂盛啊，妈知道你想见儿子心切，但是你媳妇还在擦拭身体呢，你再等会。你儿子好的很，看起来特别像你。”

　　陈娉姈不幸的又听到了唐琴奶奶的奇葩发言，她再度很是无语对着屋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虽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一场生产，但是也听家里的长辈们提到过，小婴儿出生的时候全身都皱巴巴的，丑的很。
　　唐琴奶奶又是如何看出他长得像爸爸的。

　　从放学到现在，她只凭借着中午那顿饭才熬到了现在。刚才被林晶玉的突然生产给吓到了，她倒是忘了饿。这会尘埃落定之后，陈娉姈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了。

　　她这才意识到好像除了自己，老大还有老三都不知所踪啊。陈娉姈直接跑到了厨房，正好看见了正坐在灶台前专注生火的陈子娴，以及和她一起坐在木板凳上的正吃着烤红薯的陈零露。

　　看到陈娉姈进屋，陈子娴赶紧站起来，过来拉着她的手问道：“屋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咱妈生出来没有？”陈子娴虽然有两个妹妹，但是陈娉姈出生的时候，她还没有记事，也唯有陈零露的生产，她是有所记忆的。正是知道生小孩会流很多血，所以这次她才不敢靠近的。

　　陈娉姈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饱受茶毒，男孩子才是传宗接代的人的思维的陈零露摸了摸脸上的碳灰，紧跟着问道：“是啊，二姐，妈妈生的是男孩还是妹妹？”

　　比起陈零露的年幼无知，对于一个生命的诞生毫无畏惧，陈娉姈倒是觉得生了个男孩也好。至少陈零露以后，再也不用被邻居嘲笑她的小名叫招娣了。
　　“母子平安，是弟弟。”

　　与陈娉姈有着同样的念头的还有陈子娴，她开心的说道：“太好了，我们有弟弟了，再也不用被奶奶念叨说妈妈只会生女孩了。”

　　与两位姐姐有着不同想法的陈零露却没有她们那么乐观，她更担心自己的处境会变得更差。本来就不受奶奶喜欢的她，原本还能仗着是家里的老幺可以得到一些父母的关怀。现在有了比她更小的弟弟，她们一定会更喜欢弟弟了。
　　“我不喜欢弟弟，因为妈妈和爸爸肯定也是喜欢弟弟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生小孩。奶奶就一直嚷嚷着要弟弟要弟弟。”

　　陈娉姈有那么一瞬间从陈零露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那个时候也不想有个妹妹，但是没人在意她想要不想要，也没人在意她愿意不愿意。她就是她爸妈心中可有可无的人，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小露，你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即便他是男孩，但是他也是我们的弟弟。我们要疼爱他，照顾他，就像姐姐们照顾你一样。”陈子娴可以理解陈零露作为小孩子不想父母的爱被分割，但是别人家也都是这样的，有好几个小孩。她们注定得不到父母唯一的爱，还不如想开点，善待自己的亲兄弟，相互帮衬着长大。

　　尽管陈娉姈知道陈子娴说的就是大部分人所认为的事情，但是她依旧很难大度的学习陈子娴让陈零露接受未来可能又要多一个人来分摊她的父爱母爱这件事情。
　　她永远无法跟父母的亲情所和解，就像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变成陈娉姈一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成为方如雪。

　　陈零露毕竟才是一个虚岁五岁实岁四岁的小孩子，即便陈子娴说的在理，她依旧很难接受。在期待着有个弟弟，和真的有个弟弟出现之间，她更希望弟弟存在于期望之中。她任性的仗着身边没有大人，都是姐姐，冲着脾气好的大姐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大姐偏心，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

　　“我不疼你，你个小没良心的。咱们全家为了咱妈为了咱弟都没吃上一口热乎饭，就你一个人先把馒头吃了红薯粥喝了，还在这里吃烤红薯。你还好意思说我不疼你，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陈子娴委屈，她何尝希望自己家里再多添一个小孩，那就是多了一张嘴。她很喜欢弟弟吗，弟弟有什么好的。但是爸妈喜欢，爷爷奶奶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这会陈零露在自己面前闹脾气还好，要是被那屋里的奶奶听到了，又少不了一顿教训了。陈子娴看着在自己面前叫嚷的陈零露只觉得头疼，到底还要长到多少岁才能让人省心。

　　也不知道小妹是跟谁学的如此这般自私，反观二妹陈娉姈倒是从来不争不抢。

　　陈娉姈都不知道这俩小孩是如何吵起来的，还一个吹胡子瞪眼睛，另外一个气的都要眼圈都红了。按照原本年龄，她算得上两个人的姐姐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架才好。只能琢磨着转移话题，让她们彼此都冷静冷静，“姐，还有红薯吗，我饿了。”

　　陈子娴也不是真的想跟陈零露计较，这会陈娉姈站出来打圆场，她走回到最初坐着的位置，从地上捡起火钳说道：“灶台里还有，我去给你拿出来。你自己去盆里盛碗红薯粥就着一起吃。”

　　红薯搭配红薯。
　　又是没有油水的一顿饭。
　　比起新生命诞生给这个家带来的开心或者是烦恼，陈娉姈更为忧心的是这样一直吃下去，她以后会不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到长成一个黑瘦黑瘦的小矮子啊。

　　陈子娴把一个被灶台里的柴火烤的黑漆漆的红薯拿出来扔在了地上，让它变凉之后。站起来打开了面前的锅盖，里面是她烧的热水。她对着正在喝粥的陈娉姈说道：“你先吃着，我再端点热水送过去。”

　　陈零露一听她要端热水去里屋，赶紧把手里吃完的红薯片再度丢进燃烧的火柴里面，紧接着积极的跑去拿了一个空盆递给陈子娴对其说道：“大姐，我跟你一起去，我想看看弟弟长什么模样。”

　　陈子娴看着她刚吃完红薯还沾着黑色的碳灰以及红色的红薯沫沫的手，很是嫌弃的从她那里接过盆。但也挺惊讶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难不成是被自己的白眼狼三个字给说醒悟了。
　　“你不是说不喜欢弟弟，干嘛要去看看他长什么样？”

　　“我是想去看看他长得有没有我可爱，他要是没有我好看，你们还是会喜欢我多一点的。”陈零露自小就知道长得好看在人群中是一件很吃香的事情。她就听同学说了，他们学校的校花就因为长得好看，所以有好多男同学都给她从家里带山楂果还有花生，偷偷塞到她的抽屉里。

　　陈娉姈被她的小孩子心性给逗笑了，附和的说道：“那你赶紧去看看吧，未来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肯定比她好看。”

　　“未来确实不知道你们谁更好看，但是在你们同样都是小婴儿的时候，谁也不比谁好看。你现在就胜在年龄上，谁让你是姐姐呢。”陈子娴见过小婴儿刚出生的模样，自然同陈娉姈一般笃定的知道，这场比美必定是小妹赢了。

　　陈娉姈被陈子娴的这句谁让你是姐姐呢给触动到了。曾经她是姐姐，就被教育着你是姐姐你要让让妹妹。零食怎么可以一个人独享呢，你要给你妹妹分点啊。但是好像就没人告诉过妹妹，对你姐姐也要分享。
　　“是啊，谁让我们都是姐姐呢，当姐姐的都挺命苦的。”

　　陈娉姈在哐哐炫完了一个大的红薯又外加喝了一碗粥之后，肚子很快起反应的让她开始涨痛，屁股处也在不停的配合着放气。在肚子难受的咕咕响之后，她被迫的去了自己很是嫌弃的不想多待的厕所。

　　她在进去之前还不忘捡了一块石头，一进去她就巴不得给自己戴上个十层的口罩让自己免受味道的攻击。这个厕所可以说落后到什么地步，落后到陈娉姈根本无法直视，就连蹲下去的时候，她都害怕自己一个重心不稳自己往后仰，掉进茅坑里。

　　陈娉姈不是没有蹲过农村的旱坑，但是他们这个坑比她之前蹲过的还要原始，还要纯天然。

　　她第一次进去这个厕所使用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容器有些眼熟，跟他们家装水的大水缸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大小比水缸米缸要再打一点，这个厕所的主体就是在这个地方挖了一个大坑把装置废弃物的土陶缸给放了进去。

　　陈娉姈小心翼翼的蹲在土陶缸的周围，用手把石块敲打着地面，以此告诉等会前来上厕所的人。现在的厕所有人。

　　她蹲了好一会都蹲不出来，只感觉那坨已经都快到出口处了，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存储积压，体型过于旁边，从肠子里出来了，但是卡在了最后的关头。

　　这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屈感，让陈娉姈根本再无暇去顾及这个狭小空间的异味了。

　　就在她走投无路准备认命的起身之际，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关怀的问道：“娉姈，你是不是便秘了啊，我是你刘婶子，我在门口等你半天你都没有出来，我进来了啊。”

　　还未等陈娉姈同意，刘芳芳就拿着不知道从哪边捡来的几根小木棍走了进来。她是陈娉姈的邻居，刚才来上厕所，正好看到这个小丫头进去了。

　　她本想在门口耐心的等会的，但眼瞅着十几分钟过去了，里面出了不断传来的敲打声之外，这丫头一点没有传来起来的声音。

　　能让一个人在庞臭的厕所里面待着不出来，除了拉不出粑粑之外，刘芳芳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理由了。陈娉姈和她的儿子差不了几岁，她一直也挺羡慕林晶玉有这么贴心的小棉袄的。

　　这会看着陈娉姈在里面出不来，外加自己也确实尿急，也不好催促人家小孩子快点出来，让自己进去。她只能自作主张的想要去帮忙一下这个孩子了。

　　陈娉姈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被人看着上厕所，她赶紧想站起来提裤子，但提到了一半又把手停留在了腿上。没擦屁股就穿裤子这件事情，太恶心了，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她都不知道老天是不是觉得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惩罚她孤零零的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饱受饥饿寒冷的折磨。

　　千万别跟她说什么，“天要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她一点也不是一个能堪当大任的好苗子，就让她回到她原本的生活里去吧。她再也不抱怨爸妈偏心，抱怨活的太艰难了。

　　原来真正的艰难还在这里等着她呢。

　　“我进来是帮你的，你赶紧过来吧，我帮你掏一掏，你会舒服一点。你们小孩子肠胃不好很正常的，改天你去我家，我给你倒点猪油，你拿回家让你姐炒菜的时候滴一滴。你们家小孩多长时间见不到荤腥，猪油好歹也算是点肉。”刘芳芳就一个儿子今年十二岁，在镇上上初中，周末放假了才会回来住，平时他们家就她跟丈夫两个人吃饭，这不是有点多的东西，就帮衬帮衬邻居。

　　至于她为什么不亲自送过去，也是怕林晶玉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收。毕竟他们夫妻俩是实实在在的务农耕地，他们家还是老师不用干体力活。

　　陈娉姈好歹也来了几天了，对于这位邻居阿姨她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要让她赤裸.裸.的把屁股对着人家的脸，这种事情她可真的需要做太多的心理预设，这完全又是活了这么久的第一次的体验。

　　她也很想说自己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很想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但是她要是可以，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了。一想到现在的身体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被大人看了光屁股也没什么。

　　而且人家很善良的要帮助你，还要送你食用油。这种淳朴的邻里关系，这种好人，你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吗？

　　当陈娉姈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思想斗争之后，她坦然的将命运交由旁人的手中。

　　在对方帮忙解除她现有困境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让陈娉姈的耳朵迅速升温。
　　她由自己当下的情景所联想到了刚才林晶玉生产的画面。
　　不仅仅只是有疼吧，还有被人盯着屁股的局促感。

　　她不仅感叹到，便秘真难，当女人生小孩更难。

　　在刘婶的帮助下，陈娉姈很快解决了三急大事。

　　为了感谢人家，陈娉姈不顾刚才的尴尬，一心在门口等这位阿姨出来，与她结伴一同回去。这些不断对她表达出善意的长辈们，让她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有了一丝慰藉，有了继续在这个物资或缺的年代生存下去的勇气。

　　但她似乎又有些想太美了，她所处的家庭就不是一个能让她吃饱饭就躺在床上休息的养老家庭。她才刚目送刘婶进了家门，才推开自己家院门就看到了正坐在院里洗东西的陈子娴。

　　陈娉姈正纳闷她快要天黑了还洗什么衣服，这天越黑温度就越低现在洗衣服还不如白天有太阳的时候洗，既能有太阳照射干得快，又能让自己没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