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镇长儿媳不好当》程羽蒙

28、第 28 章

　　“爷爷，我的亲爷爷哎。现在可管不了以后了，我只能先顾眼前了。你有没有什么益气补血的药先借我使使。我保证等我上了山采到了药材，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哦，不，我加倍还你。”陈娉姈是不知道自己以后长大了到底要不要结婚要不要生小孩，她只知道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生孩子都是在自己家里生的小村落里。

　　她连温饱都成问题，就更别提之后的生计了。

　　若非事出紧急，迫不得已，她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对一位其实还算是陌生的老爷爷求药。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她既然成为了陈娉姈就无法漠然的看着身边的亲人陷入危急关头，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什么都不去做。

　　尽管她的力量微小，她也想做点什么去让林晶玉的生产更为顺利一些。

　　陈娉姈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山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她也大概能猜测出来李阳山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到了冬日，这绵延的大山里连一片绿叶都找不到，连树枝都是光秃秃的，就更别提药材的生长了。而如今李阳山手里能用的药材，肯定也是不多了，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冬日里在羊肠小道上靠给人算命，维持生活了。

　　“你这丫头说的这般轻松，以为这药材就如同杂草一般常见吗。你还想上山去寻来还我，若没有我带路，你知道东南西北吗，若我都自己去了，还有你采药的份吗？”李阳山抚摸着自己半开着的木质药箱的小盒子，他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不是神了，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这里还真有她嘴里嚷嚷着的益气补血的东西。

　　可既然这东西能益气补血，那必然对自己来说也是很珍贵的。哪能她说几句，就轻易拱手送之的。

　　但是她都张口闭口的喊自己李爷爷了，还说要把自己当成亲爷爷一般看待，若是自己再这般吝啬抠门。岂不是正好落实了别人给他起的老抠头的外号吗？

　　看这丫头聪慧过人，又好似对中医的理论很是感兴趣。资质不错，是个学医的料。如今她有求于自己，若是自己再这般抠搜，万一她改变主意，不愿意与自己作伴上山采药了。那自己岂不是白白错失了一个衣钵的传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李阳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好多，但是手上依旧按着自己的小盒子不想递给对面一脸着急的陈娉姈。

　　陈娉姈如今要钱无钱要人都还不到给人干苦力的年纪，唯有一腔真诚能付之。

　　她见李阳山言语中并没有直接拒绝自己的意思，再接再厉的加料道：“李爷爷，您就发发善心，帮我这一次吧。我知道这样贸然的打扰你，向你索要药材是我唐突了。但是我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伸出援手，帮帮我吧，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陈娉姈之前虽未接触过中医有关的知识，但现下她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就能找到西医。

　　再加上她即便是再无知，也知道生孩子这件事情刻不容缓，一刻也不能耽搁。

　　她现在也算是属于病急乱投医的范畴了，在她所了解的历史里，中医这项医学也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瑰宝。

　　她相信李爷爷即便是半瓢水的医生，也抵过她自己什么都不做，在旁边干看着好。

　　李阳山本想再犹豫犹豫一段时间的，毕竟这药他从采药到制药也是废了不少时间和心血，哪能被这孩子三言两语就给要了去。但是他在这里坐着，听着陈娉姈说什么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这样的话。

　　确实觉得既然它是药，那就是用在治病救人上。他一边把自己做的小药盒拿起来递给眼巴巴站在自己身边求药的陈娉姈手中，一边说道：“罢了罢了，一个生孩子的事情被你说的像是即将赴死一样。咱们这村里多少妇女不都是这样生孩子的。也没见别人比你能喊。

　　“我要是再听下去，都快被你忽悠瘸了。你赶紧拿了快走，我耳朵都快被你说出茧子来了。来日你若真做了我徒弟，我必定要给你立立规矩，少说闲话，多做实事。”

　　“谢谢师傅，是，我知道了，师傅。”陈娉姈没想到李阳山这么快就把东西给她了。她还以为自己还得再软磨硬泡一会呢，毕竟以他们俩目前的交情，若不是事发突然，她可真没有这么厚脸皮的问别人要药。

　　“陈家丫头啊，你可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我可没说认你这个徒弟。这是我用当归，白芍两位药材，磨粉所制成的两物丸。你拿回去，让你母亲含在嘴里就行了。”即便不是在冬季，李阳山能寻到的药材也不多。有些药物的生长环境过于苛刻了些，他只在书里看过，都未曾有机会亲眼见到。

　　陈娉姈不懂药材，但看了许多古装剧，也知道人参才是上好的药材。这游子当归，也能益气补血吗？

　　“李爷爷，不是我嫌弃啊，我想问你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西洋参啊党参啊这些什么参之类的。等我妈生产完了，我肯定把药钱给你送来。”她不识好人心的想着，是不是对方以为她是想来白嫖，所以随便给个药丸糊弄糊弄自己这个小孩子。

　　李阳山倒不会读心术亦不知她心里作何想。只当她小孩子觉得人参为最好的补品。但是人参虽好，也跟种地一样，要因地制宜。

　　“她这个时候不能服用人参，人参虽是大补，但也有活血之效。身下正流着血了，再一活血更加止不住了。气行则血行，气足则血畅。四物汤是补血的经典药方，以当归、川芎、芍药、熟地黄四位药材熬制。我手中药材奇缺，你手里拿的是我自制的两物丸，其名取自四物汤。”

　　陈娉姈对于自己差点就好心办坏事的行为心有余悸，也为自己刚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感到羞愧。对方诚然待之，她终究还是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好心。

　　“对不起了，李爷爷，在医药方面，您是师傅，是我心眼小了，看问题太片面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把药钱，还有我的赔礼道歉给您一并奉上。今天，我就先走了啊，时间不等我了，我妈妈那边我还得赶回去。”陈娉姈现下已然知道自己带回去的是什么，也就放心大胆的让林晶玉按照李阳山的说明服用了。

　　她对着李阳山深深鞠了一躬，即便这个老爷爷此刻还并不想收她为徒。但是在潜意识里当医者久了，还是会忍不住的给身边的人普及一下知识。陈娉姈听了，只当是对方把她当学生了，传授了她中医的理论。

　　陈娉姈虽急着回去，但仍然感念李阳山的赠药之情，于是她就是再急，还是有理的她先与其道别，再转身归家。

　　李阳山摆摆手，示意她赶紧闪人。再与她多说会话，脑袋晕晕的都要吟诗了。“走吧走吧，你赶紧走吧，我眼不见为净。不知道你这小丫头肚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墨水，说话是一套一套的。倒让我这个老头子，也感受了一把子，你们文人的风貌。”

　　陈娉姈一路小跑着回家，风呼哧呼哧的往她脸上刮。这里什么都不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就连上个厕所都要担惊受怕。但唯有人，是真心人。

　　她进屋的时候，家里的大门都没人关。等她到了堂屋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了她爸爸陈茂盛正站在禁闭的房门前来回的踱步。即使关着门，但是里面依旧传来了林晶玉凄厉的叫喊声。

　　陈娉姈的手早就被风吹的冰凉，如今再回到这个狭窄的小屋里，她虽然躲避了外面刺骨的寒风。但是林晶玉那一声声的哀嚎声，不停的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一个女人生孩子的场面，她想，即便现在还未能亲眼所见，但是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个女人脸上的泪水以及汗湿了的长发，都会与现在所差无几。

　　陈娉姈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她走到陈茂盛的面前，对着对方坚定的说道：“爸，你让一下，我要进去一下。我从李爷爷那求来了药，我要拿进去给我妈含着。”

　　陈茂盛被她那一句我要进去给惊呆了，大女儿一直都在厨房里忙着烧热水备用，小女儿自把自己从学校喊回来之后，见到这幅兵荒马乱的场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着去了。陈茂盛还以为二女儿也是怕这样的生产的大场面所以避开了，却未曾想，她还去求药了。

　　李爷爷，是村口的李大爷吗？

　　给人算命，又兼着给他们看病的李大爷。

　　不管别人如何看，陈茂盛还是十分相信李大爷的医术的。他爸的风湿痛，他妈的颈椎疼，还有他和弟弟小时候的风寒感冒还有跌打扭伤可都是这位大爷看好的。

　　即便村里有人说他脾气怪异，算卦老是不准，完全是个神棍。但是大家对他的医术，还是无比的信任的。

　　“你竟然晓得去找李大叔要药，好孩子，那你快进去快进去。”陈茂盛在门口站了半天，他是想进去陪着林晶玉的，但是不仅是自己的妈妈拦着自己就连丈母娘也说女人生产的时候，男人不宜进去，这是长久以来的惯例。再说了，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进去还显得屋里更加拥挤。

　　陈茂盛心里惦记着林晶玉的身体，就赶紧让开位置把门推开让陈娉姈进屋。等她一进去，陈茂盛就手忙脚乱的又把门给关上了。他媳妇已经生了好几次小孩了，陈茂盛知道，坐月子的产妇见不得风。

　　陈娉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或许来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她一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她曾在这个房间里吃过饭，在这里写过作业，但却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想要离开的冲动。

　　她后悔的想出门去找陈茂盛，让他进来送药，但是脚却像被地板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强迫自己往浓烈的味道发出的地方看过去，陈娉姈的奶奶唐琴还有外婆沈蓉荣两个人把床上的人林晶玉给遮挡住了。从她们身形的间隙中，陈娉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上了年纪的妇人正跪坐在床尾，而林晶玉的双腿支了起来。

　　最先发现陈娉姈进来的人是唐琴，她一看到陈娉姈就赶紧挥手让她出去，“我的乖乖啊，你怎么进来了，你爸呢，他怎么不在门口看着，就把你给放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这可不是你这个小孩子可以来玩，来凑热闹的地方。”

　　陈娉姈在是方如雪的时候，即便已经十八了但是也从未见识过这么大的场面。如今被唐琴赶着要出去，她只能把手里的药展示出来，以此期待对方能走到她面前把药接走。

　　她无比真诚的对其说明来意，“奶奶，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给我妈送药。这是我从李爷爷那里拿来的可以补气益血的药。你让我妈含在嘴里，对她生产有帮助。”

　　唐琴却没能理解到她的最终目的，同陈娉姈讲到，“她连同你妹妹都生了你们三个了，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这生孩子的事情，她比你这个小孩子懂。她现在最要做的事情，就是多保持体力，尽量别说话，争取最后一下，顺利生出来。”

　　就在陈娉姈还不懂为何陈茂盛很积极的放自己进来，但是他妈却好似对她拿来的药不感兴趣的时候。

　　唐琴见她不走，继续说道：“药不能乱吃的，吃错了药会影响小孩的健康的。你也不希望你妈生出来一个畸形的智力有问题的弟弟吧？”

　　一旁的本来握着林晶玉的手的沈蓉荣一听自家的亲家为了孩子的健康不顾母亲的安危。大姈子小小年纪自己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想必也是整日里担惊受怕。这会看见她母亲饱受生育的痛苦，故而去找药给妈妈补身体。

　　她作为长辈不仅不夸赞小辈的孝心，反而在这里危言耸听。若不是女儿此刻正饱受疼痛，她可真是要与对方撕破脸皮大吵一架的。就你的孙子的健康重要是吧，我女儿的死活就不重要。

　　沈蓉荣看见虚汗直冒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的林晶玉，此刻也顾不上陈娉姈带来的药有没有效果了。她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松开林晶玉的手，小跑到陈娉姈的面前，从她手里接过药盒，对她说了一句：“好孩子，外婆记住你的恩情了。”

　　沈蓉荣说罢就打开盒子，把里面的药丸拿出来转身回到自己女儿的旁边。谁的孩子谁心疼，她是自己的女儿，于唐琴来说不过是没有血缘的儿媳妇。于她来说，儿媳妇不幸撒手人寰了，还有新的儿媳妇。

　　但对沈蓉荣来说，林晶玉是她唯一的女儿，所以她得护着林晶玉。

　　唐琴实在是没想到沈蓉荣，竟然会这般大胆的直接把这味不知名的药给塞到了林晶玉的嘴里。她直接一个怒火中烧的问道：“亲家母，她现在处于一个虚弱的状态，你这样胡乱给她喂药，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能担的了责吗？”

　　沈蓉荣也不是被吓大的，她直接狠狠的瞪着唐琴一点也不怵的说道：“我是她妈，她出了什么事情，我都负责。你们不想管，那就让她回家，我可以养她一辈子。”

　　这还是陈娉姈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一个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浓烈的爱意。这是她过去的十八年都未曾享受到过得爱意，她无比的羡慕此刻正躺在床上的林晶玉。至少，她的母亲很爱她，爱她爱到不管发什么什么事情，她永远在第一位。

　　陈娉姈不懂，为什么林晶玉可以反反复复的去承受生孩子的痛苦，都已经那么疼了，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生小孩。
　　这就是母亲生育的力量吗？

　　而对陈娉姈来说，若是生孩子是这样一件痛苦的事情的话，那她想着自己以后肯定要斟酌斟酌，不要让自己轻易步入婚姻的殿堂。

　　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陈娉姈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她将悬了一路的心放回原来的位置，生下来了就好，生下来了就好。她原本对这胎是男是女并不感兴趣，但架不住唐琴在看到孩子的性别之后，激动的大喊道：“我们老陈家有后了，老陈家有后了。”

　　得了，她都不用去看了，对方已经开始宣布性别了。

　　听到对方兴奋的大喊，陈娉姈瞬间有些无语的想着，敢情在这位老太太的眼里，她们这些女孩子都不配当她的后人。只有男生，才是她的后人。

　　一个新生儿的诞生，对这个家来说，应该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