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故里》宅家阿故

3、第三章 枯叶蝶中

　　他话说完，枯叶便红了脸。
　　而他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可是，他看着枯叶，半饷，又说：“阿柒，等我安定下来，我就娶你。好不好？”
　　那年寒风寂寂，初冬的第一场雪，在十一月份便匆匆忙忙的下来起来，浩浩荡荡的。似乎要将所有的真相和见不得人的交易统统埋葬。
　　那年，阿柒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木枯叶。
　　木枫身上流着的，是木家的血。也比常人要优秀的多。
　　离开江泽的第五年，他就在朝堂上，做到了尚书员外郎的位置，居三品。
　　这一年，枯叶十八，木枫二十。
　　她以为生活已经很安定了。可是，木枫的志向，却似乎远不止于此。
　　她已经很乖巧了。努力的想给木枫一个可以回来就开心的家。可是，他脸上的笑容，依然越来越少了。
　　那天，她托人做了件大红的衣服，火红的，向火一样。
　　她从来不敢穿这样艳丽的衣服。对于她而言，颜色越是鲜艳，就越是危险。
　　可是，院子里的姑娘都说，嫁人了的话，就要穿大红色的衣服。她胆子这样小。如果以后，真的要结婚了，会不会给木枫丢脸？
　　所以啊，她要常常穿着这样鲜艳的衣服，或许习惯了的话，就不会害怕了吧。
　　可是，那天，木枫回来后，就直接到了她的院子里。
　　她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他了。再见到他，却又恍然隔世。
　　他和以前，似乎，又不一样了。下巴上，满满的，都是胡茬。显的很是苍老。
　　他一入了院子，就向她冲了过来，紧紧的抱着她。
　　他说：“阿柒，我们成亲吧。”
　　她等这句话，等了许久了。如今听到，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那样的不真实。
　　她过于高兴了，或许木枫将她抱的太紧了。连木枫脸上的痛苦的神色都没看到。
　　婚礼那样的仓促。似乎不快点，就没有时间了一样。
　　可她那样单纯的，相信着他。什么也不会怀疑。
　　然而，或许是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上天从不会怜惜她。就连一次简单的婚礼都没能给她。她一直想要的，也都求之不得。

　　那场婚礼不过进行一半，就有人闯了进来，将他带走。说的是他犯了欺君之罪。
　　“然后呢？”
　　枫儿望着我，在等着我的回答。我只是摇摇蒲扇。抬眼看着面前破败的草屋。
　　“枫儿，你可知道，这世界上的妖精最想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得道神仙，与日月共存。”
　　他一脸的自信。一脸的理所当然。
　　或许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吧。
　　“对了一半。”
　　我收起蒲扇，缓步向前。推开草屋的门。屋内光线并不是很好。我眯起眼睛，只看到隐隐绰绰的一个影子。
　　“姑奶奶，我来保护你！”
　　枫儿一个跃步，就跑到了我的面前。一脸的义正言辞。
　　我只是绕开他，“这么多年了，你就呆在这屋子里没有出去过吗？枯叶。”
　　一个名字，只是说出来，就仿佛是回到了当年。
　　我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过去。
　　枫儿说的没错，却只是说对了一半。成仙者，哪个没有过贪念？那些妖精，那些贪念，最终还是摧毁了她。
　　“我还在等，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我会一直等，直到他回来为止。”
　　她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像在很远的地方。
　　“他不会回来了，枯叶，你忘了吗？是你亲自动手，将他杀死的啊。”
　　人们总是不愿意记起，那些残酷而又黑暗的事实，尽管，那是真实发生的。相反的，他们总是愿意活在那些虚假的梦里。尽管是那样的假。
　　“你骗我！”
　　她像是突然疯癫了一样。宛若厉鬼一般，向我扑过来。
　　屋内的温度骤变，像极了很多年前的雪山，也是这般的冷。
　　大约是变故太快，枫儿并未反应过来。待他冲到我面前时，我已经画出一道结界，将枯叶隔离在外。
　　“你忘了吗，你当时，也是这般模样？”我侧身望着她，忽然就觉得她很可怜。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她就像是被抽干了气力，软软的摊在地上。
　　那些湮灭在曾经的往事就像卷了尘土一样像她扑来，夹杂了利刃，将她伤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是很多年以前吧。
　　那时，她还未曾化作人形。弱小的缩在母亲的怀里。
　　枯叶一族的精魄，是天下间妖精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有了它，妖精的修为都可以更进一步，到达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个时候，它的母亲带它终日里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可终归还是棋差一步。
　　是一个孤魂救了她，却也在机缘巧合下入了它的体。护着她躲过了那样多的危险。
　　枯叶一族，本就生性良善。那样多的杀戮，使她痛不欲生。
　　于是，那个孤魂又抹去了她所有的记忆。光明是她，而黑暗与杀戮，则由那个孤魂承担。
　　那次，同院的李大娘将她带去。可是木老爷却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的衣衫被扯的破烂不堪。那样无助的她失手打翻了烛火。
　　可是，只是一盏小小的烛火，又怎会将诺大的木家葬送。
　　葬送木家的，是一直，守护着她的他。
　　于木枫来说，她是他的杀父仇人。
　　可那时，木枫不知道，连她也不知道。
　　之后的苦中作伴，也不过是一场孽缘。
　　而京城中，多的是奇人异士。
　　一只本该在荒野中的枯叶蝶，踪迹难寻的枯叶蝶，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京城中。于人类，是怎样的震动？
　　甚至连皇帝，都被惊动。
　　皇命难违。
　　木枫用了所有的气力去保护她，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他原本想，给她一场婚礼，给她一个名分，就放她走。她终究，不属于着人间。
　　可那场婚礼，还是晚了一步。
　　他被人押走，押在门口。看祁阳公主一脸骄傲的看着他。
　　祁阳公主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可他心中的那个人，已经将他的心填满，满当当的，一点缝隙也不留。
　　杀父仇人。
　　他不是没有过猜想。只是因为是她，他便一直不愿意去多想。直到这样残酷的真相，从祁阳公主嘴里出来。
　　他那日是怎样的呢？
　　不过是从祁阳公主手中接过除妖的剑，一步一步像她逼近。
　　看她退缩到墙角，再无路可退。
　　“阿柒，你莫要怨我，是你自己。你同我之间，本就是血海深仇。你欠我木家上下那么多的人命，如今，都可以还给我了吧。只要有了你的精魄，以后，我便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却不想，那个傻丫头，到最后了，还是问他，有没有过爱。
　　呵，怎么会。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妖怪？
　　他木枫，天之骄子。怎么会爱上一只妖精？
　　“我会带你到京都，不过是你，还有些价值罢了。爱？呵，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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