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天．架空琉璃之城》IHSIN

2、观星

　　琉璃坐在城中，由高耸圆柱所构成的观星亭里，随手轻抚琴弦，心不在焉地弹着不成曲调的音符。望着天上的繁星，原本该是要想些什么的脑袋，却一片空白，彷佛她来此就是只为了赏星星。

　　「夜深了，还不睡吗？」
　　多罗天的出现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直到他在琉璃斜前方坐下并开了口，她才被他的声音唤回神；同时意识到自己最不愿见到的情况终是发生。

　　该是起身告退？还是恭敬的虚应几声？最后由琉璃口中吐出的话竟是：
　　「今晚的星星很美，看着看着，居然忘了时间。」

　　这些颇富诗情画意的话才出口，琉璃便对那位在多罗天面前恭谦有礼、戴着假面的玉豁女王感到恶心。为了自己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堆责任，在不知不觉中，反而变成那种她打从心中就鄙视的人。

　　多罗天对于琉璃的改变并没有任何讶异的表示，只是以他那种低沈而带着催眠似的声音道：　　「能在这里吹吹凉风，赏着星星，又听妳的琴声，会让人变得一无所求了。」

　　「陛下说的，不过是件很平凡的事。」

　　多罗天脸上露出一抹讽剌的笑，讥嘲地说：「平凡吗？这种平凡对某些平凡人而言，却又是那么的不平凡。」

　　「听陛下这番话，到像是亲身经历一般。」琉璃的好奇心终是强过身为多罗天臣子该有的严谨，「能天天晚上享受的生活，被陛下一说，彷佛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事……况且……陛下现在所能享受的，不是更为华丽？」

　　「华丽的事物，只会引起人更多的欲望。」多罗天抬头望着星空。「这次打算在宫里待几日？」

　　此刻的多罗天让琉璃有着错觉，以为身边的君主只是一个朴素而无欲无求者，难以想象他手握刀剑，混身沾满鲜血的模样。

　　「后天，祭典一完就起程。」

　　「国内有事没处理完？」

　　琉璃点点头，心中却想大笑。真是虚伪至极的对话，明明早上已判了她的刑，又何须在当晚以一副毫不知情的口吻问她回国的理由？不就等着回去办后事？

　　是晚上的关系，此刻的琉璃莫名奇妙地鼻子一酸，止不住滑下两行泪。原想在多罗天未注意时以袖拭干，没想到却巧合与他对上了目光，先前涌起的哀伤顿时消散，存的只是尴尬。

　　多罗天没让这件窘事盖过去，反而问：「怎么了？为何流泪？」

　　情急下，琉璃只能胡乱扯道：
　　「虫子进了眼中。若陛下没其它事，我想……」

　　话未完，多罗天已凑到她身边，右手抬起她的下巴，若有其事地替她查看眼睛。而他这突兀的举动，到使琉璃的一切哀伤真正退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讶异。

　　今晚的多罗天真的太不一样，说话、举动、面部表情……这种转变，让琉璃的心纠在一块，她深信是某种征照，某种和她有所关连的变动。

　　『或者正计划着重整玉豁国的事吧？』一旦回到早先的思绪，琉璃已忘了此刻的情形，缓缓闭上眼，心中为自己族人祝祷：『这二年来，我真的尽了力；如今我将死去，不再能一肩抗起你们的责任。已给了你们三年的时间，一旦某天多罗天处死你们，也只能说，是你们自己选择宁愿当一名享尽荣华的贵族，最后落得无法善终，而不愿作个平凡人来渡过余生……』

　　琉璃猛地张开眼，对多罗天毫无预警地吻上她的唇，脑中一片空白。该思考什么吧！却连推开眼前男子的举动都僵化了。

　　最后到底是多罗天放开她，还是她推开对方，己不复记忆。记得的，只是起身向对方行了个尚称优雅的礼，匆匆离开，狂奔回卧室。

　　这一吻使她真正明白，自己一手的好琴艺，未能让多罗天给玉豁的女王施舍多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