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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竞美酒 ...

  •   她这两位兄姐见状,脸上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戴惜莹压住恼火,心念一转,便道:“萧怀珈,你且别得意,谁说那坛酒归你了?下个月是亮哥哥和冉姐姐生辰,今日我特地来这里,就是要买下好酒送给他们。我尚未出价,怎见地这酒归你?”

      怀珈回头:“咦?原来谢家姐姐就要过生辰了么?”她猫一样从座位上跳下来,拉住谢冉的手:“之前我唐突了姐姐,那今日就与姐姐共饮几杯赔罪可好?”

      谢冉脸一红,抽回手,嗫嚅道:“你并未唐突我,是我自己小气……”

      哎,都是自己之前踏青时偶遇这位郡主,却误以为人家是个俊俏儿郎,居然还心为所动;后来发现人家是个女子,羞怒之下倒怪起人家来。

      晟敏在旁,悄眼看着她脸上红晕,心里哀叹:果然,若怀珈是个男子,只怕这位早被迷了魂去。

      戴惜莹一跺脚:“萧怀珈,你别得意了,今日这酒便是我买了,断不会让与你!”

      晟敏不欲惹眼,正想劝和,那位活宝已豪迈地应战了:“好!难道我会输给你这鼻涕虫不成!”一拍桌子,对楼下叫道:“伙计!来与我们叫价!”

      二楼的伙计便痛快应道:“好嘞!两位小爷竞价‘神仙醉’来啊——!”

      尚未散去的人群闻言便又激动起来,继续在下面等着热闹瞧。

      屋内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知道拦不住,便索性坐在一边。

      晟敏一拍脑门,无限后悔:“为什么我要答应带她出来逛?为什么我每次都答应?!”

      谢冉内疚道:“都是因我而起,可我拦不住她们……”

      怀珊早已气定神闲,摆好看热闹的姿势,玩着剑穗:“冉妹不必在意,我看这两位娇娇都不是省油的灯,从来就没合得来的时候。横竖是银钱小事,且让她们过过招吧。”

      谢亮讷讷不说话,只不时地偷偷瞄一眼怀珈。

      眼见这两人毫不相让,叫价越来越高,晟敏忍不住欲起身阻止,却被怀珊拉住,悄声道:“小丫头这几天正烦着,且让她小闹一回解解闷也无妨。”

      见晟敏不解,她补充道:“还不是你刚才说的,嫁人的事……”
      *****

      萧怀珈,乃魏国翎亲王独女,自小便出落得惹人疼爱。宫中帝后膝下只有皇子没有公主,对几个郡主甚为厚待。众所周知,怀珈恰与皇后的生辰在同一天,因此皇后引为有缘人,对她最是另眼相看,简直要把她宠上天去。

      怀珈十岁上便正式册封为郡主,皇后亲自赐号“朝和”。虽说翎王身体残疾,并无多大权势,但皇室子女本来就不多,这份独一无二的荣宠更使得怀珈的地位无人能及。

      因此,自从这位郡主过了十六岁,首阳城中早已虎视眈眈的世家命妇们便按捺不住、摩拳擦掌,誓要为自家青年子弟赢来朝和郡主的一眼青睐。

      奈何翎王府中并无当家主妇,想搭上话并不容易。

      原来翎王早年间还未成婚时就与府中一名侍婢有了怀珈,可那名侍婢却在产下怀珈不久后就身故了。后来翎王在对岐之战中受伤致残,不能行走;他自言残废之身不愿拖累别家女子,自此终身未娶,因此膝下便只得怀珈一个女儿。

      不过世家大族们并不气馁,纷纷开始另辟蹊径。

      众所周知,翎王一直淡迫名利、清静度日,唯爱品鉴书画;于是一时间,拿了字画、跟在长辈身边上门拜访求教的首阳子弟们络绎不绝。但魏国地处北方,风气粗犷尚武,不似江南有着书画风流的传统,并非每个世家公子的字画都能拿出去见人。于是,城内有名的画馆阅松阁忙得不可开交,索性在隔着翎王府一条街处增设了个临时摊位,为“上门求教”的公子们提供字画。

      翎王爷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思虑着该为爱女寻个好归宿,因此是来者不拒,暗中观察。每有人来,便叫上怀珈躲在屏风后面相看,只等她看上哪个,自己好去打听底细。

      父女俩一明一暗,将首阳城中适龄子弟看过了大半。

      怀珈开始还兴致勃勃,可看来看去,很快便意兴缺缺。

      待人走后,翎王问她意思,却没一个满意:前日那个太单弱,昨日那个太臃肿,今日这个不胖不瘦但是看人怎么有点斜眼?

      一来二去,翎王爷终于吃不消,让下人推着自己轮椅、进宫去向皇后求助。

      然而皇后更是个不靠谱的,玉手一挥:“怀珈年纪还小,可再多留几年,本宫也可多点时间疼爱她,等以后她看上了谁便是谁。哪怕是个砍柴挑水的田舍郎,只要怀珈满意,咱们封个爵位、给她配婚便是。此事你何必操之过急?”说着,媚眼向旁边的皇帝一抛:“陛下觉得如何?”

      魏帝这辈子就从来没对皇后说过个“不”字,此时更是拍手赞同:“说得极是!咱们朝和郡主何愁嫁不到好人家,由她慢慢挑吧。”

      翎王爷叹着气出了宫,这两位说得倒轻巧,可女大不中留,万一像怀珊那孩子一样耽误了,最着急的不还是自己这个亲爹么?可女儿谁都看不上,难道委屈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罢了,还是继续品鉴字画吧。
      *****

      “九十两!这位小爷出九十两!”

      怀珈咬着牙,对着楼下伙计比个手势,伙计便叫道:“一百两!另一位小爷出一百两!”

      谢冉劝道:“你们别较劲了,一百两都够在乡下买个小院了,府上哪会随便给你们这么多钱?”

      戴惜莹气恨恨道:“冉姐姐你别管,我是家中嫡女,就算月钱不够,我母亲也会给我的!不像某些人,哼……”说着,把出价加到了一百二十两。

      怀珈近来本就心情烦闷,这才央求晟敏带了出来散心。此时见她暗讽自己母亲的身份,更是大为光火。但她也明白,自己家虽是王府,但仅靠皇室俸禄过活,不像戴氏相府,多有油水送上门去;若再跟着加价,只怕要输。

      她最是死要面子,不甘露怯,咬牙顶住。

      晟敏也觉过分,开口劝和。戴惜莹又包了一包眼泪,望向他:“晟敏哥哥,小时候你最向着我了,如今也帮着她说话么?”

      晟敏尴尬笑着,怀珈不等他说话,便跳起来:“鼻涕虫!你净知道装可怜,咱们都见惯你这招啦!敏哥哥和我一个姓,当然向着我!”

      戴惜莹冷笑,心里暗道,一个姓有什么了不起,当今皇上从前还不是杀了好几个亲兄弟;等皇后哪一天倒了台,看你还如何嚣张。对楼下比道:“一百五十两!”

      怀珊在旁,冷不丁笑道:“戴相家中果然是阔绰啊,戴小姐出手真是爽快。”

      谢亮和谢冉脸色微变,这才意识到不妙:本来只想着是两个女孩任性斗气,却没想到这是在三个正经皇室子弟面前露富。可戴氏与谢氏沾亲,他们也不好开口辩解。

      戴惜莹却没注意到,仍是得意洋洋地盯着怀珈。

      怀珈虽恼火不服输,却也知家里父亲素来厌恶嚣张纨绔之风,若知晓自己此举,定然要责备;瞧着晟敏和怀珊也没有帮着自己胡闹的意思,犹豫着没再往下加价。

      伙计便叫道:“一百五十两!还有比这位小爷出更高价的没?”

      人群纷纷摇头,望酒兴叹。怀珈气恼难当,起身欲走。

      楼下忽有人道:“我出二百两。”

      戴惜莹一愣,抬头看见谢冉着急递来的眼色,终于放弃了加价。

      怀珈停下脚步,好奇探身往外看去:一个身着浅蓝衣袍的青年站在人群边上,虽是闹市之中,他却如一朵空谷幽兰,恍若遗世而独立。他抬起头,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对着这边一笑,暖玉一般温润。

      怀珈心中一跳,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

      那男子施施然上得楼来,在门口作揖道:“诸位,别来无恙否?”

      晟敏最先反应过来:“你是……宁昱方?昱方兄?”

      怀珊也起身还礼:“连仲公安好?”

      大家才明白这位就是大魏皇后的侄儿、雍国国君之弟宁昱方,雍国的连仲公,纷纷见礼。

      宁昱方襁褓之时正逢雍国覆灭,来到魏国在皇后庇护下生活了几年,与众亲贵子弟一起进学,直到雍国复国、局势稳定才返回故乡。

      宁昱方彬彬有礼,与几人寒暄了一会,便转向怀珈:“怀珈妹妹,怎么已经把我忘了么?”

      怀珈小他几岁,进学时并没有在一起念过书;宁昱方当年离开首阳时,她还是个孩童,因此印象并不深。见宁昱方专注地看过来,一时有些慌乱:“我、我记得的……”

      宁昱方温和一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常在姑母跟前,一次我去拜见姑母时,姑母让我抱抱你,你却不愿意,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

      “啊,是么……”怀珈大窘,讪讪笑道:“是怀珈无礼了……”

      边上的晟敏与怀珊闻言已哈哈大笑,谢家姐弟也忍俊不已。

      “对了,方才是你们在竞价买酒么?”宁昱方道:“我才到首阳,经过此处,凑热闹叫了个价,不想却是你们在此。”

      怀珈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她知道宁昱方与自己的关系,顿感亲切,因此热情起来也毫不做作:“昱方哥哥,你既买下了这坛酒,不知能不能大方些,送给怀珈?”

      戴惜莹正悄悄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有些走神,还未来得及说话。

      宁昱方已温雅笑道:“一坛酒而已,难得妹妹喜欢。”

      伙计已将酒坛端了上来,宁昱方做了个手势:“给这位公子。”

      怀珈接过酒坛,对着戴惜莹做个鬼脸,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戴惜莹正欲发作,却想到一旁还坐着晟敏和这个面如冠玉的宁雍王室青年,便只委屈楚楚地一低头。

      都说江南宁雍王室雍容闲雅,最厌粗俗失态,她可不想在宁昱方面前丢份。

      怀珈得意够了,命人开了酒给大家倒上。七人便共饮了几杯,叙了些话,将一坛酒喝完,这才各自道别。

      怀珊、晟敏并不见醉意,因想到宁昱方明日要进宫拜见帝后,便催促他早些回住处歇下。

      怀珈酒量却浅,已有些迷糊,拉着宁昱方的袖子不放,呵呵笑道:“昱方哥哥,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可丢人了!他们两个,都不帮我,只有你帮我!下次咱们再喝!”

      晟敏见她醉态,忙道:“昱方兄快回吧,我来送她们。”

      宁昱方亦不好多留,便告辞了。

      怀珊一甩剑穗,笑道:“谁要你送?我可一点事都没有。”说着,自己便带了随从转身走了。

      晟敏对这个堂姐放心的很,也不多客气,只扶了不停傻笑的怀珈上了马车,来到翎王府。可怀珈醉成这样,他想到翎王那严厉眼神,心里直打鼓。忽又想到,今日好不容易遇见谢冉,却没跟她说上几句话,顿觉懊恼。

      正走神,怀珈已自己晃晃悠悠走进王府大门,回身颇为理解地冲他挥挥手:“敏哥哥不用进来挨我爹爹训了,快些回去,下次、下次还要带我出去啊。”

      晟敏看着她走进了王府,这才松了口气,生怕赶不上宫门落锁,急忙上了车。

      掌灯之前,晟敏终于回到宫中;与此同时,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首阳。

  • 作者有话要说:  魏国帝后的故事请见完结文:公主难逃,请戳专栏收藏,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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