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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惩罚 ...

  •   大概无论是全国哪一处军训基地,进去头一天绝不可能轻轻松松就窝在宿舍里整顿,必得体会过一次下马威的厉害,杀杀这群养尊处优少爷公主的锐气。
      果不其然,下车后一个教官领着一个班的人到寝室楼下集合,留了20分钟让人放东西,整理着装。
      按照学校给出的名单,班上的男生基本都分布在两个宿舍里,一间屋子里摆着8张上下高低铁床,顶上吊着灰不溜秋的风扇,随着开门的动静一甩一甩的,靠走廊的小窗上贴着暗绿色的窗户纸,因为年代久远被人不慎撕了个口子。
      林子木因为音序排在齐司前面4位,这会儿被分到了另一个宿舍里正要死要活地跟严恣你是风儿我是沙。
      上楼时齐司懒得管他,提了皮箱隔了段距离走在严恣后面。
      他确实是很好奇的,这人明明就长着一双和梦里一模一样的眼睛,但是这会儿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狂野男孩。
      没有一点杀伤力。齐司捉摸着,这跟他认知里的印象大相径庭。
      至少他以为和有着那样眼神的严恣见面的时候应该是非常压抑和惊慌的,就像鬼片里演的那样,突然出现在路灯下什么的。
      想什么呢,没事找事呢吗?齐司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声音稍微有点大,走在前头的齐司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齐司咳了一声,快步走到寝室去了。
      进门前,门已经打开了,有几个脚程快点的已经在摆洗漱用品了。齐司一进门就看见了林子木一张贱兮兮的笑脸。
      “小齐子,本大爷是不会抛弃你的。”林子木拿了罐牛肉酱和齐司隔壁床的兄弟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成功换了床位,这会儿正倚着隔断冲齐司笑,“感动不?”
      “我就值罐牛肉酱了是吧。”齐司揉揉额角,有点受不了这小子的肉麻劲儿。
      这时走近了,齐司把手撑在上铺的护栏上,看到上面贴着写有严恣名字的小纸条。

      严恣先在走廊上领了军训套装才进去的,看到齐司和不该在这里的林子木聊得火热,挑着稍微离这边远点的床位找起,结果一个个床位都看完了,才不情不愿的啧了一声,朝那边走去。
      这会儿齐司已经把东西摆好,拖鞋和折叠桶放在下铺床底,一只深褐色皮箱摆在中间充作三八线,给齐司留足了发挥空间。
      算这小子有点良心。严恣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这小子就很不爽,虽然这人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低调的装逼,但他就是看他不爽。
      齐司看着那个刺头由远及近,自欺欺人的找床位,也不想管他,自顾自把东西都摆好了,去走廊领了军训套装回来,正好看见严恣弯腰举着手要把衣服套上,劲瘦的腰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肉,漂亮的八块腹肌天生带着古铜色,中间的一条线蜿蜒到小腹上的一个凹陷处。此时看见突然走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微不可见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看什么看!”严恣回过神后,脸色一黑。
      齐司眉毛一挑,眯缝了一下眼睛。
      说实话,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自个先是莫名其妙被打印机吓到这里来,接着是在车上被这人看见难得的眼泪,又被莫名其妙按了头,还当着全班的面哭了一次。要论一头雾水和难堪,恐怕没人比得过齐司。
      关键是疑似一切罪魁祸首的人还不断给他找事儿。
      于是他二话没说,扬手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走到严恣面前,跟他鼻子对鼻子地站在一起。
      俩人身高不相上下,都因为常年锻炼有着一身的腱子肉,小臂尺侧的肌肉因为紧绷拉出一条清晰的线条。
      两个人此时都快亲上了,眼珠子紧紧盯着对方,战火一触即发。
      “你他妈的”严恣率先受不了这种挑衅,举起拳头砸了过去。
      眼见着俩人动起手来了,周围的同学这时才从看到猛男脱衣后的羞愧中反应过来,赶紧过来拉架,扯手的扯手,拦腰的拦腰。
      林子木过来打圆场,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但是他记得严恣转校过来的原因并不光彩,好像是打架斗殴来着。他不希望自己的老伙计跟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有什么冲突。
      最后是有人把教官叫上来了,那教官也是个年轻气盛的,火气也足,本来就想逮几个人杀鸡儆猴,这俩傻子正好撞他枪口上。
      教官进门后把门砰的拍出一声巨响,顿时屋子里就安静了。
      “都干什么呢,就20分钟都他娘的憋不住找事儿是不是?”教官也是有经验的人,一进门就看出了挑事的俩人,此时都隔着人群互相瞪眼。
      “你俩搁这儿秀身材呢,要秀别在这屋秀,出去秀给大家瞧瞧。”此时屋外是大上午的艳阳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可以明显感知到太阳的热度。
      这教官就是教官,惩罚人都是变着十八般花样,一声令下,让俩人光着膀子互相赶超着在校场里跑圈,谁先受不了停了就算结束。
      这法子又邪又坏,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且又谁都看谁不顺眼,一开始还能保持匀速你超我,我追你,过了一会追与跑的转换速度是越来越快,追赶的像是要杀人,超车的间隙还要挑衅地看对方一眼,被超了的立马加速,好像逮着就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就这会儿时间,不少人都列队进入了校场中间的草坪,看见这俩狗咬狗的架势,男生在队伍里嬉笑着起哄,女生红着脸和旁边的人讨论哪一个的身材和颜值更合眼。
      这招真是损到家了,齐司和严恣两人愣是到大会都开散了还在校场上你追我赶,虽然速度明显慢下来了,汗水顺着头发滴,轮换着洒了落后的人一脸。
      这时教官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可以了,都给我滚去吃饭。”不知道他们是跑久了耳鸣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当作没听见,还是埋头跑着圈。
      “我看你不行了,别跑了吧。”齐司经过严恣时,压着嗓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滚你妈的,我看是有些人不行了”严恣掐着腰,喘上来了口气接着说“想认输直接说,爷爷可以停下来让你。”
      “是吗,我是怕你饿了,我能跟你跑到明天去呢。”齐司情况比他好不了哪里去,此时背后被晒得有些发麻,脚掌啪啪打在沥青跑道上,眼睛被汗水糊了几次。
      “爷奉陪到底...”齐司感觉身后跟着的脚步声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坠地声。
      齐司转头就瞅见刚才还扬言要奉陪到底的人侧脸趴在了地上,齐司眼皮一阵乱跳,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手脚不受控制的跑了过去。

      严恣承认自己是有点逞强了,他本身有点低血糖的症状,跑步已经消耗了体内大量糖原,半上午了都还没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天气还热得要死,还非要嘴硬跟齐司犟。
      感觉到眼前一黑的严恣这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听到齐司发出的一声“操”。
      确实如此,操。
      丢人丢到家了。

      齐司看见人倒了之后,身体先反应过来,跑回去把齐司架起来放到主席台下面的阴凉处靠着,拍拍他的脸,看见他慢慢缓过神来了,这才想起喊教官过来看着人,自己又跑去小卖部买些吃的和甜饮料。
      齐司拔腿就跑出去了,脑子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想这人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会就受不了晕了,一会儿想自己老大岁数了为什么要跟这么个小屁孩计较,一会儿又觉得这人一点不符合鬼片的设定,鬼还能把自己跑晕倒了。
      齐司趁着老板装零食的时候拉开了冰柜的门,抵在冰柜门前吹了会冷气,给严恣挑了瓶最甜的茉莉蜜茶,顺手给自己拿了瓶茉莉清茶。
      这时老板把东西装好了,齐司又甩着膀子跑了回去。“哎,小伙子你这背...”只可惜齐司跑得飞快,老板这句话早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齐司一瓶水扔过去的时候,严恣正低头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一脸懊恼。
      严恣条件反射地一下就接住水,闷头拧开喝了水,咕咚咕咚下去半瓶,“你这买的什么玩意儿”严恣眉头一皱,刚刚喝得太急了,这会儿慢慢品出味儿来了,甜得卡喉咙。
      这才仔细看见橘黄色的包装上一男一女一人拿一瓶水背靠着背,旁边还写着“花清香,茶芬芳”。
      齐司这会也看见了瓶身上的图案,有点无语,他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想着买点甜的,旁边这清茶就摆在旁边就顺手拿了。
      “有喝的就不错了,挑什么。”齐司斜了他一眼,咔的一声拧开瓶盖也灌了一口,茉莉花的香味充斥整个口腔,冰凉微甜的液体瞬间点醒了舌头。别说,味儿还真的可以。
      俩人坐在一堆儿也不说话,光顾着喝水,齐司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严恣抱着头像是还没缓过劲来。教官这时从宿舍拿了藿香正气水过来,齐司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站起来打个报告就准备走了。
      严恣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也想站起来,结果起得太急又晃了一下坐了回去,眼看着齐司离开的背影纠结了一会儿,然后有点庆幸的叹了口气。
      齐司随便买了个面包一路啃回了宿舍,一进门就被几个大小伙子围着东吹西捧。
      “齐哥你没事吧?”
      “齐哥,可以啊,大气都没喘,今天可出大风头了”,
      “齐哥你看没看见那些女生的眼神,恨不得用眼睛上来摸你两把”,
      “哎,齐哥你这腹肌怎么锻炼的,我也想整一个”,“我我我,我也想,教教我呗”。
      趁着话题向齐哥腹肌撕裂健身班的方向进发时,齐司及时打断了众人的关心,遣散了众人,拿了军服和盆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冲澡。
      刚刚回来那会儿没发现,这时在训练营高水压的喷头下站着,水流重重喷在背上,齐司才觉得又痒又疼,好像是有点过敏了。
      前胸是肉眼可见的一片通红,可想而知顶着太阳晒的后背现在是什么模样。
      齐司单手撑在墙面上,闷头冲着水,有些懊恼自己今天干嘛要跟一个小屁孩计较,真是害人又害己。
      齐司端着盆回来时,林子木正拿着瓶青草膏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床上等他,看见人来了就把他拖到床边按趴下了。
      齐司脸被按进枕头时还有点懵,感受到林子木把带着强烈气味的绿色药膏涂在背上时,背上清清凉凉的一片,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欠了点儿。
      “齐司我告诉你,爸爸这青草膏涂一次收你250,我就这样已经去了小半瓶了,你等着卖身还债吧。”
      “儿子,感受父爱的伟大吧,要不是我考虑周到,你这小身板能受得了这些?”
      “你说你犯什么傻,非得跟他整这个,平时你那及时止损的判断力呢?”
      齐司趴在枕头上有点想笑,原来林子木以前这么唠叨,他记得大学毕业后林子木就被拉回去继承自家企业了,齐司研究生那会儿,林子木一个愣头小子正忙得不可开交,等到他参加工作,俩人见面的次数更是越来越少,虽然还是会见面,但是人的感情是会随着疏于维护而逐渐浅淡的。齐司有时候想,等到哪天他俩把往事都聊完了,没有话题可聊了,他俩也就算是到头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说,“子木,谢谢你啊。”
      可能是因为俩人是一挑裤子的兄弟,林子木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想着这人今天少见的没有嫌自己唠叨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太反常了吧。”说着在齐司的后脑勺上薅了一把,“被父爱冲昏头脑了?”
      齐司说完自己也觉着肉麻,反手把他手扯了下来,“林子木,一天不说你两句浑身难受是不是。”

      严恣在俩人打闹的时候进来了,走到床位时看到齐司还趴在床上,背上一片绿里透红,旁边还坐着个涂药的林子木,俩人都是一股子青草膏的刺鼻气味。
      看来自己的关心有点多余了。
      严恣把装着青草膏的口袋背到身后,顺势甩到上铺,鞋子一蹬,几步翻爬上了床。
      刚才在校场就看到齐司离开时背后一片通红,想想也知道会有多严重,这人皮肤白得很,并不像自己这种天生黑的人耐晒,背后一大片一大片红得亮眼,他被送去医务室后就顺便给他带了瓶青草膏回来。
      只是现在已经有人在他身边给他上好药了。
      想想也是,齐司毕竟不是他这样的人,肯定会有人关心着的。

      午间的寝室里渐渐平静,说笑的人都累了,慢慢噤了声,天花板上挂着的风扇摇摇晃晃转着圈,不时有少年人在凉席上翻身,耳畔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齐司背上上了药,只能偏着头趴在床上,在剧烈运动后突然放松下来,抬一下眼皮都费力,他的床位是门边靠窗的位置,昏昏欲睡时,余光看到破损的窗户纸里一闪而过一道影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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