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Madam！（前女友是刑警桑后篇）》四月芳菲99

6、洗脑？

　　“不想说？文松，我们真的想帮你，你是个好孩子，良心未泯，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你，只能干着急。你想着你家人，惦记你爸妈还有病床上的外婆，那你就拿出实际行动来啊？漂亮话谁都会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了；关键要看你怎么做。”琉璃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有为难的地方，是担心你自己，还是担心你朋友？如果你打算一个人硬抗，可能到最后都没有办法解决，反而越陷越深；但是如果你告诉我们，我们就是你的同盟，你的战友，你把难处说出来，我们会仔细斟酌的。”
　　“战……友……？”柴文松愣愣地看着琉璃，眼镜滑倒鼻梁上了也没想着去推。
　　“对啊，你玩游戏吗？现在你的情况就是孤军奋战，分分钟就会被团灭；但是如果你找到我们，我们就是一个Team，会帮你一路过关斩将。”琉璃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们不是猪队友，但前提是，你要信任我们。”
　　柴文松愣了半天，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
　　“会……会打我……”
　　“谁会打你？”
　　“让……让我要钱的……那些人……”他低着头说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琉璃凑近一些，轻声问道：“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
　　柴文松停顿了数秒，拼命摇头，“我……我不能说……”
　　琉璃叹口气，“文松，估计你也清楚，你们这个案子并不是个案，翟倩倩不是唯一一个受害人，而在城市看不见的角落，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被胁迫去做这些事情，你不愿意去帮帮他们吗？”
　　“胁迫？我们没有被胁迫啊。”柴文松抬起头，说了一番让琉璃目瞪口呆的话：“他们自己行为不检点，被人抓住了把柄，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原因吧。而且这些人没有几个是干净的，把他们的钱交给更需要的人，不是一举两得吗？”
　　“嗯？”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琉璃愣了一会儿，“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嗯！”少年连连点头。
　　“那就奇怪了，翟倩倩她正正经经谈恋爱，一不偷二不抢，也不是给人当小三，为什么就被你们盯上了呢？”
　　少年羞红着脸低下头，“我们本来想拍另外一个人来着……谁让她不拉窗帘的……”
　　敢情翟倩倩是躺着中枪？琉璃心中画了一个问号，继续问道：“我说，你们这群小孩伢子，社会阅历也不丰富，怎么判断出某人是不是好鸟？这么随便扫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尤其像你这种三点一线的孩子，平时跟社会接触肯定也不多吧。”
　　“他们说，就在酒店或者宾馆门口盯着就行，那些人都会出入这种高档场所，那时候就拍照或者摄像，总能找到人。”
　　“但是你们都是一群学生，就算不穿校服，宾馆或者酒店门口有你们这一群人蹲着，肯定引人注目，莫非你们那时候都乔装？”
　　“有的时候是我们自己拍，有的时候不是。”柴文松喝了一大口水说道：“我们有自己的联络网，信息共享，有的时候我们会特意跑到别的地方去做，这样不容易查出来——这也是他们告诉我们的。”
　　“他们挺能耐的啊。”琉璃冷笑了一下，“也就是说，你们选择目标之前都是经过调查了？选择标准是什么？”
　　“这个，就是挑那种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的，这个我也不懂……”
　　“也就是说，不是你们选的目标，而是有人替你们选好了，你们顶多就是顶雷的，对吧？”
　　柴文松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其实我们也觉得，这是做好事——但是这回是意外。”
　　“是吗？你——”
　　“咕噜噜——”
　　看着对面的少年满脸通红，琉璃禁不住笑了，“饿了是吧，我叫人给你拿点吃的——小楚，去叫个餐，那两个孩子也别落下。”
　　“好。”
　　“姐姐，我不用——”
　　“无论你做错什么事都得吃饭，我们可不想被人说虐待未成年人。”琉璃眨眨眼睛。
　　“谢……谢谢……”他小声说着。没多久，小楚呼哧呼哧拎着刚买的盒饭回来了，接过筷子，少年忙不迭地先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差点没被烫得吐出一大半来。
　　“别急，慢慢的，没人跟你抢。”见他吃得狼吞虎咽，琉璃又凑近一点，“这几天饭都没吃安生吧。”
　　少年连连点头，“睡觉也睡不好！”
　　“哦，没事儿，慢慢吃。不够那边还有。”
　　“谢谢姐姐！”继续吃！
　　琉璃看着他，“如果拿到钱，你们打算怎么花？”
　　“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拿到钱，留下我们需要的，就想都捐出去。”柴文松边吃边说：“我还有小涛他们都说好了，他们都知道我外婆需要用钱，所以就把手术费扣出来，剩下的都捐给需要钱的人。现在社会上那么多人都需要帮助，可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全无动于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指望他们主动出钱援助是不可能了，这种方式最好用，既让他们拿了钱，也给他们教训，让他们以后行事收敛一点。”
　　“那为什么只针对女性？”
　　“也有男的啊，不过不是我干的，我就这一次，是别的区的事情。他们说，女的脸皮薄，一般发生花边新闻，男的容易逼急了，女的会倾向于息事宁人——谢谢姐姐。”接过琉璃给他倒的果汁，他灌了一大口，“所以他们说，最好都挑女人。就算她们找到自己情人求援，只要不太过分，一般都不会报警。但是……”他偷偷看了琉璃一眼，吸吸鼻子，说了一句，“他们骗我。”
　　琉璃身子歪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别把别人都当成软柿子，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太岁头上动土，总有把别人惹急的时候。平时忍者不发作，积攒到一定程度，够你们喝一壶的，还没醒过味来？”她推推他，“哎，我问你，你外婆手术费多少钱？”
　　“十万。”
　　“你们打算捐多少？”
　　“十万。”
　　“那剩下十万呢？”琉璃笑眯眯地看着他。
　　少年愣了一下，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记错了！我们捐二十万的！”
　　“小鬼，你当我傻？”琉璃捏捏他的脸，“说实话，剩下十万打算干嘛？”
　　“买……买东西……”少年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
　　“买什么东西？就算是最新的苹果，你们一人一个也花不了三万，剩下的打算买什么？”琉璃嘿嘿一笑，“小子，说实话。”
　　柴文松握紧筷子，低着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琉璃歪头看着他，“你不说我可瞎猜了，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小子你行啊，看起来蔫蔫的，下起手来比谁都快啊。”
　　“我没有女朋友，我还要上学呢！”柴文松红着脸说：“我爸妈说了，考上大学之前不许谈恋爱！还有姐姐你不要总掐我的脸！”
　　“看你可爱嘛——那既然没交女朋友，你们打算把钱花在什么地方啊？打游戏？说老实话，是不是打算花钱买装备？”
　　“我们不玩游戏，马上升高二了，我们没时间。”
　　见他脸色不似作伪，琉璃有些纳闷，“既没有女朋友也不玩游戏，你们三个看着也不像爱运动的人，还有什么用钱的地方？这可是将近十万呢，你们几个学生能怎么花？就算是给家里人买东西什么的，你们零花钱多少他们应该心里有数吧。莫不是，要给谁上供？”说到这里，只见少年脸色一白，琉璃眼睛一眯，“真是要交保护费？”
　　“没有没有！”少年急忙否认，虽然用尽方法去掩饰，但几分慌乱还是没有藏好，“我们就是自己花，不给别人！就是想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那个……那个……”少年“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脸色倒是越来越白，额头上也出了一层冷汗，到最后身体竟然开始微微发颤。琉璃见他这般情形，心中更觉疑惑，刚要问什么，却听对方说：“我还没想好……就是想等拿了钱再说……”说完把头一低，咬紧牙关，竟是打算打死都不说了。
　　“我说——”小楚想要继续问下去，被琉璃拦住了。
　　“小柴，你先好好想想，如果真有什么后顾之忧，我希望你可以说出来，虽然我不想说什么我们是一个伐木累，但是，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琉璃看着柴文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柴抬起头，看着琉璃半晌，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犹豫，挣扎，惧怕，无奈等情绪依次在眼里闪现，最后他还是把头低了回去，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洗脑？”刘文郡看看琉璃，“什么意思？你悬疑小说看多了吧。”
　　“从柴文松的供述来看，近日发生的连环勒索案，看似是一群学生的恶作剧，其实背后应该是有人操控，或者说，教唆。那个人用种种方式告诉这些孩子：你们所做的事情是正义的，你们是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社会会感激你们。而这些孩子正好处于特殊年龄阶段，想法偏激做事冲动是这个时间段的特征。他们开始独立思考，但思维方式还有些混乱。因为现代技术的发达，青少年会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他们想知道的信息，就像即使学校不教他们也会通过小黄片了解性知识一样。但是如同小黄片所传达的性知识很多都是过于强调感官刺激，甚至是，可以说非正常一样；网络上告诉青少年的东西也不见得是百分百正确，有的甚至是标题党哗众取宠。但对于这些孩子来讲，只要接触到一个跟书本上不一样的知识，很容易就会怀疑一切。我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我懂。”琉璃笑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性格叛逆，总是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学校和家庭教的东西他们不屑去听，与之相反的东西倒会被当作真理一样崇拜着。简单来说一句话：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最好骗的。”
　　刘文郡琢磨了一会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人操控或者说教唆这些孩子去偷拍和勒索，但是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可拿？而且，要按照你刚才所说的，这个摊子铺的很大，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操作的话，我的推测是这样的：这个组织就像一个教派一样，那个不断蛊惑人心的人就是教宗，可能是通过集会或者网络等其他手段，宣扬一些偏激的思想，以此来吸引青少年的注意。到了一定规模，他会教唆那些孩子去做一些违法行为，比如侵犯他人隐私，比如，敲诈。因为目前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深陷其中，也许比我想得更多。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受害人至少有三十个，而且不止在T市，其他各地也有类似案件发生，那么可以想象，行走在法律边缘的孩子只能更多。能撑起这么大场子，一般人做不到，能做到这一步的，我绝对不相信他是个中二青年，赔本赚吆喝的事情他不会做，他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为了某个目的，他要利用这些孩子，有效利用的前提是有效管理，就如您说的，这个案子他一个人做不下来，除了他之外，他手下肯定有其他认为他鞍前马后，这些人，我暂时叫他们教头吧——虽然很对不起林教头。在我的脑海里，教宗是大boss，教头负责各个区域的孩子，孩子就是工蜂，傻啦吧唧地替人干活。至于好处，虽然目前具体还不是十分清楚，但是这个组织里面至少是有金钱上的往来。”
　　“怎么判断的？”
　　“按照柴文松三人的原定打算，这次敲诈翟倩倩三十万，手术费十万，捐十万，可对于余下十万如何处理，却是前言不搭后语。我稍微试探了一下，这十万，怕是要上缴给别人的，而这个上缴，恐怕不是自愿。”琉璃说：“现在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如果该行为属实，那涉及金额恐怕小不了，您想，一个案子就要了三分之一，我们保守一点就算五万，光T市一个地方，就有至少二十人受害，合起来就是一百万，再加上这个组织在其他地域还有活动，估计最后上千万都绰绰有余，甚至恐怕几千万都可以。”琉璃想想，“哎，一千万够不够在咱们这儿买套房？”
　　“看你买什么房，在哪个地段，要是咱们中心区的高层，一千万估计可以买个三室一厅，也就这样了——扯这个干什么？”刘文郡瞪了她一眼，“说正事儿，你要怎么查啊？”
　　“柴文松是本案的关键，我决定从他还有他两个朋友身上入手。对了，那些文邹邹的勒索短信都是学生们自己写的。”
　　“这些孩子牛啊，会写繁体字？”刘文郡笑道：“我这个岁数都写不出来。”
　　“会写个屁！据说也是被吩咐这么写的，至于繁体字什么的，上网一查就能出来，再不济还有专用的繁体字输入法，方便的很。”琉璃翻个白眼。
　　“唉，要说现在啊，干什么都方便，写字不用笔，看书不用纸，我闺女现在画画都不在纸上画了，一律平板。但是这样又怎么学到真东西呢？”刘文郡苦笑，“不说这个了，那三个孩子你放走了？”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而且他有难言之隐，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让他们先走。我已经让人跟着他们了，不管花多少时间，肯定能露出什么马脚——话虽这么说，”她顿了一下，“我也不希望花过多时间，刚才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孩子胳膊上有一块淤青，他曾说过如果乱说话会被打，很有可能就是教头指使他人行凶。我前面说了，他们这次敲诈来的钱，有三分之一要交到别人手里，那么，如果交不出钱来呢？”
　　“八成要挨揍了。”刘文郡觉得这事儿挺窝火，“赶紧把案子破了吧，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糊涂，把那些王八蛋抓住，也省了那些孩子遭罪——他在这边呆了将近半天，还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组织内部情况，都认识那些成员，一句都不说，倒是有件事，他回答得很痛快。”琉璃叹口气，“他说：在现在这个不公平的社会，他们的行为是正义的，应该被赞扬的。”
　　刘文郡无力地挥挥手，“得了吧，这孩子没救了。”
　　“有救，绝对有救。”琉璃笑笑，“这个年龄就是如此，他们能轻易否定一切，也可以轻易推翻所谓的信仰，只要让他们自己认清，支持这个信仰的基础有多么可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