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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告别 ...

  •   深夜十一点三十分,急促的警报声骤然在医院内响起,警示灯不停地闪烁着刺眼的红光,警卫人员迅速冲到事发地点——医院监控室,只见本来应该正在执勤的几名安保人员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其中一人身上的保安制服不见了,中央监控系统已被人为毁坏。而就在同时,保卫人员的对讲机内传来急报:505病房的重案犯不知所踪,看护他的的一名公安干警负伤昏迷!众人大惊,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五层,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陪护未婚妻的臻明,他安抚了一下琉璃,披上衣服出门去查看情况,另外一名看护常峰的干警认识他,连忙向他说明情况,希望过后能得到他的协助。
      常峰又逃了?!臻明愣了一下,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想都不想的掉头就跑,冲回琉璃的病房,拉开门大喊一声:“琉璃!”
      “啊……?”琉璃迷迷糊糊地抬起身,揉揉眼睛,“怎么了?”
      见她面色如常平安无恙,臻明才松了一口气,他捏捏琉璃的脸,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事,只是出了一点意外,我去看看,你好好睡,我在外面把门锁上,除了我之外,谁来也不许开门。”
      “嗯……”琉璃乖巧地点点头,倒下身继续睡。臻明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推门离开病房。
      臻明出去后,原本正在打瞌睡的琉璃突然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管,幽幽说道:“用我给你拿瓶水吗?小心噎到。”
      床下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不必,”一个男人说道:“我从监控室拿了一瓶。”
      “你没弄出人命吧。”
      “放心,既然你让我不伤人命,我自然听话。”男人说:“都是轻伤,可能休息半天就好了。”
      “嗯。”琉璃闭上眼睛,“保安制服被我扔的要多远有多远,但肯定会被他们发现,他们会以为你已经走了,等天一亮,你就撤吧,找你兄弟去,他们肯定都在等你。”
      床下的人沉默片刻,“我们还会见面吗?”
      “你想见我吗?”
      “你说呢?”
      “如果你想见我,怎么都能见到的。”琉璃打个哈欠,“谁能拦住一条蛇呢?更何况还是一条有毒的蝮蛇。”

      常峰再次逃跑,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省厅大发雷霆,把秦向前叫过去一顿批;秦向前窝了一肚子火,又把刘文郡骂了一顿;刘文郡很不爽,又去骂负责看守的倒霉蛋,说要给处分,被琉璃拦住了。
      “他自己在那边装死,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就连医生都没看出来,更别说这两小子?再说了,这里还有负伤的,处分他们不是让人受委屈吗?”琉璃说:“先找人吧,这才是要紧事。”
      刘文郡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后来就是大范围追捕,但是蝮蛇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有关人员不得不停下追捕工作。
      被琉璃一枪打成高位截瘫,关押在看守所医院的冥王星集团首领苗伦,被人劫走了。

      “你们是猪吗?!!这么重要的犯人竟然能跑?!别跟我说什么寡不敌众,一个瘫子你们都能放跑了?!说白了就是无能!!滚滚滚,全都给我出去!!!”刘文郡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是省厅领导对负责这次押解的兄弟喷的原话,我在旁边站着一声都不敢吱。”
      “押解途中被人劫走,这也是奇了怪了。”琉璃皱皱眉,“上面怎么说,有处分吗?”
      “肯定有啊,这么大的事儿!这可比蝮蛇逃走严重多了,那瘫子是要犯啊!谁负责谁背锅呗。”刘文郡叹口气,“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啊,当时就应该一鼓作气将他们一网打尽,结果首领虽然被抓了,他弟弟却跑了,曲师兄也……”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琉璃,“曲师兄也不见了。小郑他们说,这次行动应该就是曲师兄他们策划的。”
      琉璃看着窗外,“是吗?”
      “不过算了,这跟咱们都没关系了,毕竟人已经抓到了,押解跟咱们没关系。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低声说:“他被你一枪打成残废,还能干啥?救回去也没什么用了。”
      琉璃笑而不语。
      “行了,不该给你说这些,你就好好养身子,准备高升吧。据说上面已经定下了,你今年三月就可以去省厅任职了,总比在一线好。”刘文郡拍拍她,“歇着吧,我先走了。”
      “不用了,我正好也要去局里交代一下事情,”琉璃拄着拐站了起来,“也休的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等一会儿,你要去哪儿!”冰滟正好开门进来,见她要走,连忙说:“你刚好又要作死?昨天的体检结果还没出来呢!”
      “出来你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吗?”琉璃笑道:“我有点事得回去一趟,办完就回来还不成吗?”
      “那你快点啊!”
      “行行行。”

      回到市局,琉璃先回队里简单做了一下交代,大家都很舍不得她,贝蓓更是抱着她不肯撒手,大眼睛里含着泪,“队长,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我只不过是调职而已,还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琉璃好笑地摸摸贝蓓的头,正如初次见面一样,回头却撞上另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吓了一跳,“你又干嘛?”
      “队长,我刚来你就要走,是不是讨厌我才——啊!!”小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聂一脚踹到一边。
      “队长,恭喜您高升,您就放心地走,大家都熟,有什么事儿您就说话。”老聂拍着胸口说。
      “好,其实本来这个队长就应该是你的,我白占了三年便宜。你不记恨我就好。”琉璃笑着说道。
      “谈什么记恨?我说实话,虽然一开始确实有点不平衡,但我早就服了,真服了。”老聂笑道:“队长,以后还得多多照应咱们啊。”
      琉璃笑笑,“对了,郑海洋在哪儿?”
      “他是作战部队的人,在他自己的地盘,昨天见到他,人瘦了一大圈。”

      琉璃来到军区,因为事先说好了,跟守卫打了招呼就直接进了军部大楼,还没到郑海洋办公室门口,就见走廊那边走来一个熟人,她连忙挥挥手,笑着打招呼:“刘文郸,你怎么在这儿啊?”
      “给雷霆领军功章。”他勉强笑笑。
      见他神色不对,琉璃忙问:“怎么了?”
      “雷霆……这次跟你们出任务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就是被你击毙那个独臂大汉,一刀下去,一条腿就……”他摇摇头,眼睛含泪,“大夫说了,怕是再也上不了战场,只能提前退役了。”
      琉璃眼圈一红,当时她眼睁睁看着小三受伤,血流如注,突然想到他的母亲妮娜,情急之下怒火攻心,抬起枪,一颗子弹让李骏锐归西。本来听说小三无生命危险,她还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伤势会这么严重。
      “那……他会怎么样呢?”琉璃问。
      “养老送终吧,只是不知道雷霆能不能接受……”刘文郸抹了一下眼睛,“别看他只是一条狗,其实我知道,他什么都明白,这几天像是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执行任务了,整天圈在舍里不出来,闷闷不乐。”
      “是不是有人陪着能好一些?”琉璃说:“要不,找个妥当的寄养家庭,说不定他的心情会好很多?”
      “哪儿那么容易?警犬不是宠物,不是你开心时候给点粮食它就能对你摇尾巴,如果没有照顾警犬的经验,雷霆即使去了,也是一个摆设,说不定还会物极必反伤了人。”刘文郸摇摇头。
      “警队军队那么多人呢,肯定有有经验的,尤其那些当官的,很多人家里都有退役军犬,找找他们呗?”
      “老同学你就甭操心了,雷霆是受过军功的警犬,他的去处,自有上面安排,别说你了,就是我这个教官都说不上话。”刘文郸苦笑,“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了这样的家庭,也不一定能养好,现在生活节奏那么快,自己都顾不过来,谁还能花精力去照顾一条狗?”
      琉璃也是一阵唏嘘,跟刘文郸又聊了一会儿,才跟他挥手告别。随后,她敲响了郑海洋的房门。
      “进来。”
      琉璃推门进去,只见郑海洋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青花瓷茶杯,看她进来,便皱皱眉,“不在医院呆着,你到这儿干嘛?”
      琉璃看看他,“我们老聂说得对,你确实瘦了。”她打量一下房间,拄着拐走到沙发那边,缓缓坐下,“别一见我就板着脸,咱们好歹也是战友。”
      “我从来不跟娘们儿称兄道弟。”郑海洋揉揉太阳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忙,想必你也知道,有人把苗伦劫走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我这心里火着呢。”
      “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你能帮什么忙?不是要升职了吗?赶紧把身体养好,以后这些事就跟你没关系了。”郑海洋不耐烦地说。
      琉璃不恼反笑,“你似乎对女警察有偏见,或者说,对我有偏见?”
      “就算有,你能奈我何?这次算你命大,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他冷冷地说。
      “嗯,也是。”琉璃笑笑,“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什么?”
      琉璃看着他,笑了一下,说道:“我哥哥的死,你没有任何责任。”

      郑海洋愣了一下,隔了大概半分钟,他目光渐黯,缓缓放下茶杯,看向窗外。
      “刘哥跟我说了,当年你还年轻,跟着未婚妻去逛街,正好遇上了苗伦一伙,你虽然觉得可疑,但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与他们擦肩而过。后来,枪响了……”琉璃低下头,“刘哥说,你因为这件事,一直在自责。”
      郑海洋没有回应她,只是把头埋在手心里,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参加了我哥哥的葬礼?”琉璃问。
      郑海洋抬起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却是什么也不说,就在琉璃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回应的时候,那边传来一句:“我看着你当着你哥哥的面,剪了头发。”
      “怪不得,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好像哪儿见过。”琉璃笑看着他,“我因为哥哥的死精神受了刺激,你是不是也来看过我?”她说:“我记得当时,有人摸了我的头,那个人我应该不熟,但是,我不讨厌。”
      郑海洋苦涩一笑,“记性倒不错。”
      “因为我哥哥的死,你觉得这是你的责任,所以你不希望我走上跟他一样的路,所以,才一直以一种强硬的手段逼我远离危险地带。”琉璃说:“我哥哥的死,你没有责任,那些人太会藏,你当时才多大?”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儿安慰人了。”郑海洋淡淡地说。
      “你不说,我自然不知道。”琉璃看他一眼,“你要是不说,我也有我的方法。”
      郑海洋认输般地叹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他看着她,“当时我跟苗伦他们碰上,虽然觉得他们有问题,但因为还年轻,经验不足,怕引起纠纷,而且我那个时候已经与我前妻谈婚论嫁,双方父母都希望我再升一升,如果那个时候惹上麻烦,提干什么的恐怕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所以……”他两手一摊,惨然一笑,“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人之常情,我不能因为这个苛责你。”
      “人之常情,但是我不能原谅自己。”
      “你能不能原谅自己,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能迁怒到别人身上。”琉璃皱皱眉,“刘哥说了,经过那件事,你整个人都不对了,虽然结了婚有了孩子,但一直用堆积如山的工作麻痹自己,忽视了家人的感受,导致妻离子散。”她说:“你这是何必呢?你的妻子和儿子没有一点罪过。”
      “所以我离开他们,让他们可以找到真正的幸福。”
      “可他们的幸福在你身上!”琉璃恨铁不成钢,“还记得严淮一吗?他跟他妻子青梅竹马,你和你老婆也是两小无猜,他的教训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吗?既然一开始决定执子之手,那就麻烦你们行行好,履行好与子偕老的承诺好吗?!否则干脆就别结婚,你以为现在社会对带个孩子的女人再嫁有多么宽容吗?何况这还是军婚!”她冷冷地说:“我说话难听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你这么做,只感动了自己,别人一点反应都不会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凭我是女的,我最受不了好女人被你们这群玩意儿错待,行不行?!”琉璃指着他鼻子骂:“你凶什么凶?!我要是嫂子早就大耳刮子抽你了!还不赶紧认错道歉,回家抱老婆抱儿子去?你儿子马上要上小学了,你想让别的小孩说他没爸?被人欺负?!我告诉你啊,现在校园欺凌事件屡见不鲜,我可不希望你儿子成为我们研究的案例!”
      “你这只雌乌鸦赶紧把嘴给我闭上!!”听她说自己儿子,郑海洋怒了,撸起袖子冲到琉璃面前。
      “怎么着?还要打人?!来来来,往这儿打,您别客气!”琉璃嘲讽地看着他,不怕死地指指自己的脸,“还长本事要打女人了?!告诉你,如果不是看你人不坏,跟那些垃圾不一样,我才懒得管你,说不定还会给你老婆介绍男朋友呢!”
      “你敢!?”
      “我怎么不敢?都离婚了跟你有毛线关系?!”
      “那是我老婆我儿子,你敢介绍别的男人你试试?!”
      “纠正一下:前妻!你要是不满意你回去啊?”
      “回去就回去我怕你吗?!”刚说完,就看见对面女人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郑海洋又羞又气,开始动手推人,“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滚!我还有正事儿呢!”
      “你推我干嘛啊?我在你这儿这么长时间连杯茶都没捞着?”
      “没有招待你的茶!赶紧走!”
      “凭什么啊?!别人来你就好茶招待着,我来一杯白开水都没有?!”琉璃不干了,指着青花瓷杯开始控诉。
      “这我自己喝茶用的,我这儿压根就不招待客人——”
      “放屁!你一糙老爷们儿用这么小个青花瓷茶杯喝茶啊?这明显是套杯,待客用的!你的杯子是桌上那个毫无美感的搪瓷大缸,你从进部队那天就用的它,你媳妇给你买的!”
      郑海洋一抚额,“刘哥嘴怎么那么快……”
      “没词儿了吧,赶紧泡茶去!我还有事跟你说呢。”琉璃大爷似的坐回椅子上。
      “还得我伺候你?你以为你是范爷?”话虽这么说,但郑海洋还是认命地泡了一杯茶,搁在她面前,“说吧,还什么事?”
      琉璃拿起茶杯,吹了一下水面上的茶叶梗,问道:“苗伦这次被劫,你怎么看?”
      郑海洋一愣,“还能怎么看?斩草不除根,留下后患了呗。”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主谋是,曲天歌?”
      “怎么?”郑海洋看着她,“你不这么认为?”
      琉璃抬头看他,展颜一笑,“你说呢?我在问你啊。”
      郑海洋心里没来由的乱了半拍,“什么意思?”
      琉璃笑而不语,她缓缓起身,在房间了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黑色立柜前面停下脚步,郑海洋眉心一跳,禁不住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故弄玄虚。”
      “郑海洋,你去过东非大平原吗?”琉璃突然问道。
      “哈?”
      “去过吗?”
      郑海洋忍住怒气,“以前去哪儿出过任务。”
      “好玩吗?”
      “我是为了工作,又不是去旅游!”
      “哦,我一直想去来着,以前有一个梦想,就是想和心爱的人去那边举行婚礼,看看成群结队的斑马和羚羊,看看雄壮的狮子和高耸入云的长颈鹿,看看狂野的非洲风光。”琉璃闭上眼睛,幽幽地说:“这是,当年我和他约好了的,等我一毕业,我们就去那里,旅行结婚。”
      “你……你还想着他?”郑海洋咳了一声,“这可不好,你都要结婚了……”
      “我的心脏长在右边,这件事情,除了我家人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琉璃转过头,看着他,“那个人,就是曲天歌。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你心脏长在右边?”记得某一晚,曲天歌拥着她,说到自己心口上的胎记,却听对方说她的心脏长在右边,不由啧啧称奇。
      “真的真的!”琉璃环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你看,你心花怒放,我是心脏没长在该长的地方,咱们俩真有缘!”
      “我不信,你让我验证一下。”说完,曲天歌把头埋在姑娘胸前听了半天,随后抬起头,“原来还真有长在右边的人?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曲天歌邪气地弯起一边唇角,动手捏了一下,“还以为你是这里肉比较多,所以听得不明显呢。”
      “色狼——呜呜——”话还未说完,再次被吃干抹净。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郑海洋眉头紧锁。
      “心脏长在右边的人,这世上也没几个,他明明知道我心脏长在右边,去还要求苗伦的弟弟一枪命中,那小子确实枪法精准,一枪穿透我的左胸,说明曲天歌并没有告诉他我跟别人的不同。”琉璃看着郑海洋,“你说,这是为什么?”
      “忘了……?”
      “他连我想去东非平原都记得,那还只是我随口提的,就凭这个记忆力,怎么可能会忘了心脏位置的事情。”琉璃笑笑,“我也真是后知后觉,其实从他派人跟着我去中心广场就不太对劲,那么多人,他偏偏选了一个跟我身高身形都很相似的人,而且地点还是中心广场,凭他的信息网,不可能不知道那天有爱心捐助活动,像这种大型活动,周围十有八九会有巡警。为什么要安排在那里?难道真的是像他说的,要我跟我哥死在同一个地方?说实话,我要是他,我就更干脆,直接把人杀了,尸体扔在中心广场,给人的冲击更强烈,何必多此一举?另外,他虽然抓住了刘哥的眼线,却只是把人打晕,没有杀他。一个对警察恨之入骨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仁慈,转性了?而且围剿那天,你们作战部队准确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谁给你们传的消息?”她抚摸着柜门,“种种反常现象,貌似都指向一种可能,冥王星内部,有你们的卧底。那个人是谁,还用我指出来吗?”
      “你这想象力够丰富的。”郑海洋咧咧嘴,“就算你心里还想着他,也不用花这么大心思为他洗白……”
      “青花瓷茶杯,沙发上的余温,这些说明我来之前你在招待客人。我进来的时候你拿着那个别扭的茶杯,说明你情急之下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装作自己喝,那个人应该刚刚离开。可是我在这之前一直在门外,没有发现有人从你这里出来,而且你房间没有后门,唯一跟外界的通道就是窗户,可是窗沿和窗台上的灰尘分布均匀,没有缺失,说明没有人从窗户向外走,可是房间里去没有人,那就意味着……”她转头看向立柜,微微一笑,右手握住柜门上的扶手,作势要拉,郑海洋大惊,刚要冲过去阻止,却见琉璃缓缓松开手,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他松了一口气,却也不由纳罕:“你……”
      “有人不想见我。”琉璃笑了一下,嘴角强掩一丝苦涩,“我何必自讨没趣呢?”
      郑海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犹豫地说:“说不定也是你自己想多了,你被他抓住后,他把你折腾得多惨……”
      “那是为了给苗伦看的,他应该没想到苗伦会过来,所以必须在他眼前演一出戏,这样才能让他相信自己和我已经毫无关联。”
      “他带人劫走了苗伦……”
      “想让人相信自己的方法有很多,但最有效的,是先让对方怀疑自己,然后再让他亲眼看着这个怀疑被推翻。”琉璃淡淡地说:“苗伦此人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更何况他的弟弟对曲天歌一向心存疑虑,为了取得这对兄弟的信任,更为了取得对冥王星的控制权,放走苗伦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而且苗伦这次是孤身前来,主要力量并没有跟随,就算抓到苗伦,他的手下随时会反扑,与其那样,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想必经历这一次,再加上苗伦现在的身体状况,冥王星江山易主,指日可待。”
      郑海洋目光闪烁,“你这都是瞎猜,没有依据……”
      “依据?我自然有。曲天歌自称是潘翰文的儿子潘名豪,十三岁那年为了复仇从西南边陲逃到T市。没错,潘名豪那年确实来了T市,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从血缘上讲,他也是潘翰文的儿子,却因为是私生子的身份常年不受待见,连正经名字都没有。因为与潘名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他的胸前,也有一个胎记。当年潘翰文的手下本不打算带着他,但为了尽可能地保留老大的香火,所以也勉为其难地带他走了。逃亡途中,这个少年发了高烧,被人扔到大街上等死,生命垂危之际,有一对中年丧子的夫妇救了他。后来这个人上了学,读了警校,成了一名匡扶正义的警察。也是无巧不成书,潘名豪也成了警察,可是他是为了给他和他父亲手下的犯罪行为打掩护,终于东窗事发,与其同伙锒铛入狱。这些都是有案可查的,当年确实有一个黑警察因为涉嫌贩毒被逮捕,而与他一起逮捕还有他的养父,就是潘翰文的亲信,至于他生身父母是谁,却没有人知道。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好了,可偏偏,潘名豪的海外势力,跟犯罪集团冥王星接了头。剩下的事情,就全是我的臆断了。因为潘名豪的身份隐蔽,所以海外势力也不太知道他的体态特征,所以警方需要一个替身打入犯罪集团内部,将他们一网打尽,而这个人就是……”她苦笑一声,“瞎猜?我也希望是瞎猜,可越查越觉得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越查,我越恨那个人。”琉璃咬牙看着柜门,眼眶发红,“我宁可他死了,我宁可他是个罪犯,也不希望是这个结果。他当初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知道纪律,可是,连我也不肯说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想等他回来,别他妈告诉我这是为我好,我不稀罕这种好!”她一拳又一拳打在柜子上,声音渐渐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这么靠不住,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要是告诉我了,你活着。我会一直等你;你死了,我给你收尸,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也会抚养他长大成人,就按照我们当初约定那样,男孩子就让他当警察,女孩子让她当老师……等老人们都走了,孩子长大了,我就去找你……结果你走了,就这么抛下我走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啊……你干嘛要回来?在我要嫁给别人的时候……你早点回来啊……你还我的教官……还我的爱人……还我的婚礼……还我的蜜月旅行……”说到最后,她倚在柜门上,泣不成声。
      看着她的手一下下地打在柜门上,郑海洋却觉得这些都打在了自己心上,看着一个平日比男人还坚强的姑娘哭得伤心欲绝,他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过去安慰,却见姑娘已经直起腰身,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面如寒霜。
      “你的家人,我会时常去照看,但是不能太显眼,怕引起怀疑,我有分寸。”琉璃冷冷地说:“至于你,死活都与我无关,既然当初不辞而别,那就麻烦你这次也麻溜利索地闪人,挥挥衣袖不要带走一片云彩。老娘要结婚了,就不邀请你参加婚礼了,我嫌晦气!”说完,她拄着手杖,转身要走,却听身后“吱呀——”一声,柜门缓缓打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徐徐传来,一如当年轻柔温暖:
      “郑队长,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

      那天,她和他依偎着说了很多,从当年借爆炸事故不告而别到妮娜为了救他而牺牲,再到现在的重逢,不时相互热吻,就如同热恋时一般。他说,某民族极端组织从冥王星那里购买军火,他就怀疑可能他们会有大动作,果不其然。听说案件的负责人有琉璃,他担心她处理不好惹祸上身,所以便找借口回来。至于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他太想见她。
      “那我做的好吗,教官?”琉璃趴在男人怀里,希冀地看着他,好像自己还是他的学生,希望得到教官的夸奖。
      曲天歌爱怜地亲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做的很好哦,所以,有奖励。”
      琉璃笑眯眯地看着他,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给自己一个深吻,却见他从衣服里取出一个锦盒,交给她,说道:“打开看看。”
      琉璃狐疑地打开锦盒,见到里面的东西,不由愣住了,“这是……”
      “你不是特别喜欢这对秋水轩的缠枝莲金臂钏吗?当时我买下来,想任务结束时候回来给你,可是……这个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很多。”曲天歌勉强笑了一下,“你要结婚了,那个人……更会照顾好你,这个,就当结婚贺礼吧。”
      琉璃看着臂钏半晌,又看着他,“你那时候就回来了?”
      “嗯,想回来看你——”
      “啪——!!”
      琉璃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眼中含泪,抓着他的衣襟问道:“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如果那时候来找我,也不晚……”
      “别哭,琉璃,别哭。”曲天歌强忍泪水,紧紧抱住她,“明明你就在眼前,可我去不能像以前一样拥抱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吗?我的身边一直有苗伦的眼线,我看着你与那个男人重逢,看着你跟他相爱,看着你跟他即将踏上红毯却什么也不能做,有时候我真想让自己曝光算了,即使死了也必受这种罪好!可是我不能,为了剿灭他们我们前前后后牺牲了太多,不能因为我就让一切毁于一旦!”
      “你大义!你无私!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我呢?我们呢?!”琉璃恨极,哭着对他又踢又打,“你好歹告诉我一声……我会等你的……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说……”
      “我没法告诉你,不仅是因为纪律,还因为……我知道你说到做到,可是我不希望你做这种牺牲!我永远都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见到太阳照常升起,可是你还年轻,我不能让你守活寡,更不想让你跟一张遗像过一辈子——”
      柔软的唇覆在男人的双唇上,将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良久,琉璃轻声说道:
      “你是白痴吗?”她说:“你是人也好,鬼也好,什么都好,只要你跟我说实话,至少我知道,你在哪儿。”

      两个小时后,琉璃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直守在门口抽烟的郑海洋连忙迎上去,见她眼睛红肿,双唇也红肿,便咳了一声,“赶紧处理一下,要是被你男人看到还了得——里面都收拾干净了吧,没什么可疑痕迹留下是吧。”
      琉璃脸一红,“懂得倒挺多……”
      “我是成年人,还有啥不懂的?”郑海洋看她一眼,“本来这种事不该让你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是他的上线,他跟我单线联系。现在既然你知道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琉璃冷冷看他一眼,“当我第一天从警?”她说:“事情说完了,我该走了。”
      “哎。”
      “干嘛?”
      郑海洋别扭地看她一眼,“谢谢哈。”
      刚出军部大门,琉璃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冰滟。
      “你在哪儿呢?”
      “啊,在外面跟朋友说会儿话。一会儿回去。”
      “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嗯?”
      “好消息是,你怀孕了。”
      “你说什么?!”靠!好险!幸亏刚才及时刹车。
      “坏消息是,这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琉璃握着手机愣在那里,初为人母的喜悦一扫而空,心里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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