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米阳光》深澍

10、10 无人认领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于小米煎熬了一夜，终于盼到了天亮。想起昨天在林修阳家看到的画，内心终究是不能平静。

　　那幅画，怎么就落到了林修阳的手里呢。小米满脑子问号。

　　“小米，还不起？看牙迟到了。”小米妈推开门，一脸温顺。

　　“妈，老于在家吗？”

　　“在啊，晨练刚回来。”说着小米妈就吆喝着，“老于，你宝贝闺女叫你。”

　　于教授自从把小米的画送去参赛后就成了时刻准备戴罪立功的人，听着闺女召见，立刻冲过来问，“米啊，叫爸爸？”

　　“爸，你记得我那幅绿太阳吗？”小米揉揉眼问。

　　“记得啊。你不是不喜欢它，送给你王叔叔了么。”

　　送给王叔叔了，那就是王叔叔送给林修阳咯？这个事的前因后果怎么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小米，你边收拾边说吧。一会又堵车！”小米妈看着聊天的爷俩也插不上嘴，就自己走到厨房去准备早饭了。

　　小米跳下床去洗脸，寻思了半天复问，“我什么时候把我的绿太阳送人了，我怎么不记得啊。”

　　“怎么还能不记得呢。你那个画拿回来不就扔在画室了么。然后有一次你王叔叔来咱家，你带他去看，他说很喜欢。你就一拍脑门送人了。”

　　“啊？！！”于小米边刷牙边发呆。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事儿。原来是自己把它送人了……

　　“你忘了啊，你王叔叔还说给你介绍男朋友，你不是拒绝了么。他说那个男孩子特别好，你死活不肯见人家。”

　　“还有这个段子？哎，我的人生啊，都被你耽误了！”于小米感叹。

　　“你这丫头！给你介绍说我们保守，不给你介绍说耽误你！”老于不开心了，摇摇摆摆的去吃早饭了。

　　小米瘪瘪嘴，想起自己的绿太阳，还是有点惋惜。算了，想也是白费。还好昨天没有承认那幅画是自己画的。不过昨天的林修阳，怪怪的。好像很温柔，又好像很熟悉。而且他们昨天好像，好像比往常亲密了很多。想到这儿，小米脸上热辣辣的。一会又要见到了，不知怎么办。

　　七点半，于小米准时出现在口腔医院。倒霉的是，才进口腔医院的门就遇见了丁泽远。

　　“哟，这么早啊。”丁泽远笑嘻嘻的看着于小米，边看边打量着道，“鞋子挺好看。”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掉了。

　　“鞋子，好看？”于小米大梦初醒，完蛋了，不但欠了林修阳一个人情，还是让丁泽远发现了。昨天，人是进卧室了，可鞋子……还不是在玄关那。

　　一大早晨就这么倒霉，于小米真是越来越讨厌来口腔医院了。拿了号就往林修阳的工作间走，他早已换上医生服坐在电脑前等着了。

　　“来吧。”他自然的拍拍牙科椅。

　　来吧？坏人！现在已经熟到不用询问病况了吗，真是没医德的家伙。

　　于小米别扭的走到牙科椅旁，她今天莫名其妙的穿了一条裙子，躺在椅子上总觉得怪怪的。她正别扭的拉着衣服，就感觉下身被轻轻的盖上了一层。林修阳不知从哪儿找了条薄毯子盖在她腿上。

　　“躺好。”林修阳笑，想了会问，“你早晨吃什么了？”

　　“啊？”小米哑然。难道……食物粘在牙上？林修阳这个人真是讨厌，看破不说破么，非要问人家。

　　小米才刚要反驳，就听林修阳说，“你脸红的能把鸡蛋烫熟！”

　　“我哪儿有！”于小米的脸更红了……

　　“我们今天先给根管消毒，然后再做填充。我做填充的过程中需要你拍X光片，要确定填充的位置。之前看过你的牙根，略微有一点倾斜，但不严重。我们做着看，最后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完成的进度。”林修阳说了一大堆，于小米只听到最后有一句，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完成进度。

　　林修阳带上口罩，轻声道，“张嘴。”于小米乖巧的张开嘴，可这一次她没闭眼，无论那个该死的“吱吱”声怎么大，她都红着一张脸盯着林修阳。她想了，她要无声抗议，抗议他这么大人还总是骗人。

　　“疼吗？”林修阳做过了消毒之后就要开始填充了，他心里觉得以于小米的痛点，她应该不会有太多感觉。

　　于小米一声不吭的睁着眼，可她发现，林修阳不但没有悔意，他分明在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她死死的盯着那张只露了三分之一的脸，林修阳轻轻抬手脱了她的下巴，一口水顺着吸唾管离她而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闭嘴。”他还抱怨上了，真是！

　　“行了，别看了。你这样我没办法工作！闭眼！”

　　大哥已经不只管控她的嘴了，还要控制她的眼吗？就不！于小米故意的不配合。

　　林修阳看着于小米轻声道，“不想被灭口的话，请配合。”

　　嗯，对，配合。于小米被迫闭上了眼，可她心里一直在怒吼。

　　也不知道是不是闭上了眼反而有点不适应，林修阳在填充根管的时候她竟感觉到了疼。

　　“疼？”林修阳感觉于小米忽的缩了一下身体。

　　于小米睁开眼，伸了伸左手。求饶的看着林修阳。

　　“下面有一个小弯，忍一下，很快。”

　　可好像真的很疼，于小米能感觉到林修阳的手指在自己的口腔中挤压牙齿，然后他停留了会在虫牙的部位塞了一个棉花一样的东西。又用手扶起于小米。于小米指着嘴里的口水，林修阳摘下口罩摇头，“你最好不要吐。”

　　小米皱眉，因为她感觉口水越来越多。

　　“拍个片子，不用排队，我没给你上橡皮障。去吧。”

　　于小米几乎是狂奔而去，我靠，人那么多，怎么办。说是不排队，可口水也在流啊。医生看她的模样就知道是根管治疗，还算人性的让她拍了片子，结束之后她几乎是飞奔到洗手间，微微张开嘴，就感觉口水落在水池里。

　　看牙，真是太有损形象了。于小米边擦嘴边往走廊去，就看到林修阳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她笑。

　　讨厌，看笑话就算了，还偏偏笑的那么好看。

　　“拍完了？”林修阳问。

　　于小米点点头，紧闭着嘴巴无法言语。

　　林修阳接过她手里的纸巾，在她嘴角擦了擦。

　　他……给自己擦嘴？难道口水已经这么碍眼了？可他不知道这个动作真的，有点亲密吗？他们不过就是医患关系罢了。

　　于小米怔了几秒钟，迅速接过纸巾自己潦草的蹭了几下。林修阳笑眼弯弯的盯着于小米的尴尬脸说，“走吧。”

　　林修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真的走到哪里好像都能自发光，于小米分明感觉到那些小护士的窃窃私语和好奇的目光。八成是没看过她们的林主任这么对病人，还是个流口水的病人。

　　“弄完了啊？”丁泽远又冒出来，于小米不能说话，尴尬的指指嘴巴。

　　“还没。”林修阳答。

　　还说，再说口水又流出来了，于小米轻轻的拉了拉林修阳的袖角，却再次看到了丁泽远诡异的微笑。

　　诊疗室。于小米紧忙到牙科椅上躺好，林修阳看了片子之后滑到小米身边讲，“我要再调整一下，张嘴。”

　　就是这样，于小米在张嘴，调整，拍片子中艰难的度过了1个小时的时间，中间还伴随着她无数次的流口水。

　　“好了。”林修阳的声音在于小米耳边响起。

　　“终于好了。”于小米长吁了口气，停了会问，“下次什么时候。”

　　“一周之后来医院我看下情况。”

　　“好。”于小米理了理衣服准备告辞。

　　林修阳看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有点懊恼，“那个，记个电话。”

　　“电话？”

　　“嗯。你做了填充之后可能会有点不舒服，如果你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哦，好。”于小米迅速的记下了林修阳的电话号码，还挺诧异，现在医生都这么亲民，还留私人电话给患者。

　　“记好了，我走了。”于小米已经走到门口了，仿若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卧室那幅画……”

　　“嗯？”

　　“那幅画……”小米本来想告诉林修阳那幅画是自己画的，可她发现，当着林修阳的面她还是开不了口，于是只能摇摇头说，“没什么，走了。”

　　于小米若有所思的走出诊疗室，快离开时听到一个医生跟患者说，“记下这个号码，有问题就打电话。”

　　想来，自己是误会了什么，林修阳给她电话不过是医院的规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他懂自己的画，他会发光又如何呢。林修阳，始终还是太遥远了，他们本来就不熟。

　　“医生这个座机是你的直线吗？”那个病人问。

　　“这个是牙体科的服务台电话，没关系的，你打电话我会接到的。”

　　座机？于小米微微的往那个人的手机上瞄了一眼，还真是座机，可林修阳的……

　　关于《半米阳光》的采访陷入了停滞状态，江洋最近在工作中完全提不起精神。要采访，可没人，这要怎么办。

　　“主编，我无能为力了啊，这个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江洋抑郁的说。

　　于小米一口水含在嘴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侧脸看郝美丽，她像是没听到一样。于小米有点心虚，滑到郝美丽的工位前，压低声音说，“美丽，那个……”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说。”

　　“谢谢啊。”

　　“有什么可谢的。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但是，看江洋那个样子，我也有点过不去。要不，我们把画放到微博上，然后让大家来看，让大家来写。也算增加点神秘感。总好过江洋在这里卡住吧。”

　　“嗯，这个可以。”

　　郝美丽的提议得到了主编大人的认可，于是以风行杂志为发起人，以“你所理解的《半米阳光》”为话题的征文公告开始在南津市的各大网站频繁报道。就连南津电台都对这幅无人认领的作品进行了短篇幅的实地采访。

　　一时间，这幅无人认领的画成为了每个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让此次的设计大赛也因此而充满了神秘的味道。

　　嘟嘟，于小米收到了一条信息，“学姐，你是半米阳光吧。”

　　我去！多年不联系的清美小学妹。什么个情况！于小米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这么猜测，她根本也看不出来这幅画和自己原来的作品有哪些相同。

　　话题的热度一直在飙升，网友的眼睛着实太犀利……

　　【不爱热闹爱玩笑】：“目测这幅画的作者是女人。”

　　【笑笑】：“这幅画好好看哦，虽然是生活景象，可就很浮想联翩啊！”

　　【猴子666】：“作者不想被关注，干嘛非得炒热度！鄙视杂志社！”

　　【法医秦明】：“口腔医学在校生一枚，从专业角度看，这是口腔医生的工作间。”

　　【陶渊明哎花花】回复【法医秦明】：“我去！专业人士！还有大神在吗？”

　　【穿李宁的耐克】回复【陶渊明哎花花】：“来来来，本人凑热闹扒一下！看工作间可断定是南津口腔医院，如下图。口腔医院的普通号是敞开式工作间，一看这个，就是主任号么。”

　　【法医秦明】回复【穿李宁的耐克】：“兄台是口腔医学狗吗？转让教材不，我便宜收！”

　　【嫦娥美眉】回复【穿李宁的耐克】：“厉害厉害，给你点个赞！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这不就是风行之前刊载过的口腔大神林修阳么！”

　　噗！一口水喷在电脑屏幕上，于小米惊魂未定，紧忙拂去屏幕的水，继续往下看。

　　【陶渊明哎花花】回复【嫦娥美眉】：“怎么看出来的？求解求解。”

　　【嫦娥美眉】回复【陶渊明哎花花】：“不是看出来的，找林主任看过牙呀。其他普通号的医生都是轮换式工作间，只有主任号才有自己办公间。这个朝向，就是林修阳啊。而且这个作者画的好像啊，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估计是林主任的爱慕者。”

　　于小米发现，现在网友的眼睛简直是显微镜啊。这也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