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大叔silence

7、Part.7

　　尤萱回了酒店一趟，将文件资料放好，离登机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她打算在美国街上走一走。
　　她打车去了卡斯特罗大街。世界上著名的同性恋聚集地点，这个地点一直都被她深深地记在心里，她想看看所谓的同性恋大街是什么样的。
　　尤萱到了目的地，一下车，她对面就有两个男人一起并排走着。她环顾了一下，发觉大街上，几乎都是这样的同性在肩并肩地双双行走，是不是一对看不出来。尤萱行了一段路，自觉自己肚子有些饿了，转身就入了一间披萨店。
　　尤萱进的这间披萨店地方不大，但装修得很有情趣。尽管是中午，但店里是昏暗的，有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藤条编织的桌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尤萱不懂建筑设计，只觉得这样的一个地方莫名让人放松下来。
　　店里的客流量不大，尤萱观察了一下，加上她，店里才只有两桌人。对面那一桌好像是一对男同性恋情侣，坐着说说笑笑，其中一位还拿起披萨作势要往对方脸上胡，但被对方躲开了。
　　店员注意到她的来临，走过来，亲切地问：“Madam,what would you like(女士，你想要些什么？)”
　　尤萱没有看菜单，利落简短地说了一句：“Pizza.”
　　“Anything else”
　　尤萱微笑着道：“No,thanks.”
　　店员挑了挑眉，有些不解，虽然他这里是披萨店，但却不是只做披萨的，还会做一些其它的吃食，披萨哪里都有，专做披萨可得不到收益。搞不明白一位亚洲人为什么要干点一份披萨，但也没再问什么，只喊了一声：“John！”
　　John原本在擦拭柜台，闻言抬起头来。
　　店员屈起两指敲了敲尤萱的桌子，大声说道：“The madam want a pizza,you have a work to do now.”（这位女士想要一份披萨，你马上要去做了。）
　　John丢下抹布，边转进柜台后面边说道：“I know,close your mouth!”（我知道了，闭上你的嘴吧。）
　　尤萱观察了一下他们的互动，两个人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只是来招呼她的店员略显成熟一些，留有小胡子。
　　她摊开手掌，将手伸向John离开的方向，有点像请的姿势，问：“Is that your boyfriend This is the first time that I have been here.It is said that there are many homosexual peopie.I am curious about it.And I hope I didn’t distub you.（那是你男朋友吗？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据说有很多同性恋人士，我对此很好奇，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店员看了尤萱指的方向，哈哈大笑：“That’s no problem,lady.And he is my boyfriend had been together with me for seven years.（没关系，女士。他已经和我在一起七年了。）”
　　“Are you a chinese”
　　“Yes,I am.”尤萱答道。
　　这时John已经做好披萨出来了，在柜台上神色不耐地敲了敲钟，喊：“Went！”
　　“You are so beatifui,I believe……Oh,sorry.”Went抱歉地笑笑，边走向柜边抱怨道：“Can you have some patience！”
　　John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Went直接地亲了他一下，John就闭嘴了。
　　Went端着披萨走过来，补上之前没说完的话：“I believe you have many suitors.（我相信你有很多追求者。）”
　　Went笑着祝福她：“Hope you can fall in love with somebody you love.（祝你爱的人也爱你。）”
　　“Thankyou！”尤萱没有多说话，笑着真诚地感谢了他。
　　Went没有在她身边呆很久，送完披萨就回柜台上去了，估计是John生气了。如果是金发美女坐在这里，Went和她多聊几句甚至聊上半天，John可能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她是个亚洲女人，就会引起John的忌惮了。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John害怕她带给Went的新鲜感，抢走了他的男朋友，她懂的。
　　尤萱选的位子贴着窗户，很容易从窗户窥察外面。她就静静地吃着披萨，看着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
　　这样的氛围给给她一种新鲜感，同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有种万事万物终有定的安全感。
　　她等一下就要和老板坐上回程的飞机了，说起来，这种时间是最好给文思婷发信息的，可以告诉她，她正在悠闲地吃着披萨。
　　但她没有发，她只是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尤萱还在想着李总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她弄不清楚李总是什么意思，她在手机上看过很多什么小秘书当老总陪床啦、为求升职出卖身体啦的八卦新闻，她有种老板图谋不轨的直觉，但是她又怕她自己多想。
　　……八公山上，草木皆兵。什么都疑神疑鬼。
　　毕竟她自己的这种多愁善感的敏感性格，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文思婷觉得自己很一般，但尤萱不这么觉得。尤萱常常觉得文思婷是明珠暗投，在小公司里待久了，一时间迷茫，错了自己的定位，暂时黯淡罢了。要是清醒过来了，绝对可以有一份比她还高薪的工作的。至少，在尤萱经历的这件事上，如果换做文思婷来经历，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文思婷是绝对不会被事情影响的，就算事情有些棘手，对她的心理造成负担，却也绝对不会像尤萱一样耿耿于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层面上，尤萱就觉得自己不如文思婷。
　　尤萱很努力地获得了做事能力，但为人却不懂得圆滑。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懂得去拒绝。从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她老板将手放在她肩上良久，毫无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了。聪明的人，想躲开又不想触怒老板的话，肯定借故做些什么脱开老板的手，再言笑晏晏地说着与此无关的事揭过去了。
　　但尤萱不懂。
　　她会努力上进，会做实事。她一板一眼地学着别人如何应酬，她用着她的勤奋将这些知识理解转化为己所用，在一般的应酬上能落落大方，似乎应对得滴水不漏。但是对于应酬，她知道自己其实不能应对自如，她表现得很生涩很僵硬，就像一只雏鸟。
　　稍微接触她久一些的人就会发现，她所有的应对表面上似乎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力不从心，生搬硬套，循规蹈矩已久。
　　尤萱自叹她永远都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
　　在尤萱心不在焉地吃着披萨的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了。
　　入门的人却看到了她抬头那一瞬的脸。
　　“诶？尤萱，你怎么也在这里？”
　　原本店里就只有尤萱一个顾客，Went和John就不需要忙什么，十分闲散地在柜台看看电视、翻翻杂志。Went自从送完披萨后就没有再来过，尤萱也自知因为自己让他们闹了点小别扭，也没再去关注他们了，自顾自地吃着披萨。
　　进店的人正是尤萱的高中同学温自然。
　　尤萱也没想到会在旧金山碰到熟人，而且还是在这个地方。她吃了一惊：“温自然？你怎么在这里？”
　　温自然十分自然地走到她的桌对面坐下。她的眼睛比较大，眼睑下有两个卧蚕，笑起来很好看：“这话可是我先问你的啊。”
　　Went走过来询问了温自然想吃什么。
　　温自然点了一份酱面和两杯柠檬汁。
　　“你这么干吃披萨不渴吗？”
　　“点的时候感觉吃着不渴的，现在有一点吧，但是也没什么。”
　　温自然“啧”了一声。
　　“越来越漂亮了，自然。”尤萱先说了句客气话，“我么，出差来这了，你呢？”
　　“巧了，我也是出差。”温自然说：“今天算是出差的第一天吧。讲真的，我真的是有点适应不过来，中国飞美国，这时差弄得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我明天才跟着总裁谈业务，今天是用来休息的，但第一次出差嘛，忍不住乱跑了。”
　　尤萱点了点头，温自然在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不怎么好，高中也没考上什么好大学。如今不知道怎么开始起头了。
　　“跟你相反，我今天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回国。出差结束。”尤萱说。
　　“这么快？”
　　Went很快给温自然上了菜。
　　“说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尤萱咬着披萨，掀了一下眼皮。
　　温自然给尤萱推了一杯柠檬汁过去：“鼎鼎大名的同性恋聚集地啊，都自成景点了。出差路过，哪能不看看！”
　　“谢谢。”尤萱接过柠檬汁吸了一口，“西方文化跟我们东方文化不一样，感受感受也是好的。”
　　“可不是。”温自然说，“你吃完了还有时间吧？要不要跟我走走？我可是把这里当成景点游玩的。你知道，在这儿，一大堆全都是洋人，他乡遇故知可不那么容易，说真的，看到你，我差点没感动哭。”
　　“可以啊。”尤萱笑了。她记得温自然上学的时候英语不好，现在能出国，不知道花了多大功夫，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