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往事》落伍老兵

32、第 32 章

　　村外，一列夜行送货灵船正缓缓地驶离三清峰港，笼罩在细雨中向前驶去。夜幕下，一条人影伫立在站台上，久久地眺望着村子的方向。他好像刚刚从这列送货灵船上下来。

　　屋子里，刘莉莉睡得又沉又香。杨怀信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像在执行一桩艰巨的任务。他忽然听见街上响起异常的动静，神经马上紧张起来，他推了推刘莉莉：\"你听。\"刘莉莉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晃了晃头，又扎进初等筑基修士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接近刘莉莉家。

　　杨怀信连忙再次把刘莉莉推醒：\"真的有人来了。\"

　　刘莉莉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这回，她也听见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果真是在向这里走来。刘莉莉霍地从杨怀信怀里坐了起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听着脚步声。

　　\"是谁？\"杨怀信紧张地问刘莉莉。

　　脚步声打破了夜晚潮湿的寂静，在刘莉莉家门口停了下来。刘莉莉轻轻地离开床，站在里屋的门口侧耳听着。脚步声迟缓地走上门口的台阶，地板响起\"咚咚\"的声音，似乎被什么敲打着。显然，来人已走到门口。

　　门，被轻轻地叩响。

　　杨怀信走到刘莉莉身边，冲着门口问道：\"谁？\"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敲门声更加急促了。刘莉莉浑身一抖，似乎觉察出什么，猛然从里屋冲了出去，打开了房门。

　　\"老公！\"刘莉莉一头扎进来人的怀抱。

　　杨怀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刘莉莉扶着他老公进了屋，点亮了油灯。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但依然有副粗壮的骨架。浓密的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一双黑色的眼睛目光阴鸷。看得出来，这是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他老公怀疑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寻着，当落在里屋门口的杨怀信身上时，他全身颤抖了一下，颓然坐在了长凳上，一双木拐脱手而出，重重地摔在木板地上。

　　隔壁赵寡妇家屋子里的灯亮了。一会儿，门被打开，赵寡妇走出屋子，她的头从篱笆墙上探过来，窥测着刘莉莉家的一举一动。

　　杨怀信尴尬地从里屋门口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你好，你是刘老三吧？我叫杨怀信。\"

　　刘莉莉的老公没有吭声，也没有伸手。他的视线越过面前的初等筑基修士，像头猎犬似的，在屋子里打量着：外屋杨怀信的床铺，桌上的通讯匣，墙上挂着的千里镜，公文包，里屋如豆的油灯，凌乱的双人床铺……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小柜子上的洁身液。刘老三的脸色更加阴沉。他仍旧一声不吭，低头想着什么。他低头思考的姿势竟然和杨怀信一模一样。

　　杨怀信局促不安地上前为他倒了杯水，却被刘老三挡开了他的手，自己另倒了杯水。杨怀信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内衣，急忙抓起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刘老三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始终充满了敌意。他弯下身，捡起地上的拐杖，支撑着站起来。杨怀信这才看清他的一条裤管空空荡荡的。

　　刘莉莉赶紧过去搀扶丈夫，却让他奋力甩开。刘老三撑着双拐走到里屋门口，看着凌乱的床铺，心里万念俱焚。他\"咯噔、咯噔\"走进屋，扬起一根拐杖，愤怒地捣着床上的被褥。他每捣一下，刘莉莉就浑身哆嗦一下，一副随时都可能昏倒的架势。被褥烂了，枕头里的羽毛四处飞散，沾得满屋白屑。刘老三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支撑不住，仰面倒在了床上。

　　刘莉莉战战兢兢走进里屋，伸手为老公脱靴子。

　　\"出去！\"刘老三吼叫着。刘莉莉惊跳起来，胆战心惊地走出里屋。

　　\"关上门！\"

　　刘莉莉轻轻地把门掩上，见杨怀信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一把按住他。\"你不能走。\"刘莉莉低声说：\"你要是走了，什么事情也说不清了。\"

　　杨怀信沉默地瞧着刘莉莉。她没有眼泪，表情异常坚决。

　　\"我不走。\"杨怀信放下东西，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刘老三回家的事立刻传遍了整个村子。负责为大家传递消息的，是殷勤的赵寡妇。她扒在篱笆墙上搞到了情报，立刻一溜烟地跑出院子，挨家挨户地宣传去了，忙得像只到处抓捕野兔的狗。

　　赵寡妇匆匆忙忙从仓库门口经过时，一眼看见正在执勤的唐亚初，急忙凑上去，低声把这个爆炸性新闻告诉了她。唐亚初灵活的眼珠滴溜溜转动着，表情正像赵寡妇期待的那样又惊又喜。一个饶舌的唐亚初知道了，就等于通知了全体女修士。赵寡妇满意地离开仓库，赶着去别家宣传了。

　　唐亚初一下岗回到消防棚，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高秋婷的床边，俯首在她的耳边添油加醋讲了一番。高秋婷霍地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匆匆开门出去了。

　　\"唐亚初，出什么事了？\"有人问。

　　唐亚初一副得意洋洋的劲儿，她走到屋子中央大声吆喝：\"大家赶紧起床，赶紧。\"

　　\"什么事什么事？\"女修士们纷纷问着。

　　\"刘莉莉的丈夫刘老三没有死，昨天晚上回来了。\"唐亚初的话并未引起姑娘们太多的兴趣。

　　\"他丢了一条腿。\"唐亚初又说。

　　\"没死好，刘莉莉总算不会当寡妇了。\"

　　\"赵寡妇会不会把目标从初等筑基前辈身上转到刘莉莉丈夫身上。\"

　　\"可是，我们的初等筑基修士会不会就要受到冷落了？\"

　　女修士兴奋地议论开来。

　　\"这都不是问题！\"唐亚初故弄玄虚地说：\"问题是，当刘老三进门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就听见里面咚咚咚的人走路的声音，就是不开门。后来，门开了，刘莉莉和初等筑基前辈都没穿衣服……\"

　　\"胡说！\"李睦冉再也忍不住了，她从床上跳起来，火冒三丈地指着唐亚初：\"你在造谣！初等筑基前辈不是那种人，他干不出那种事。姑娘们，我们和初等筑基前辈相处的日子不长，可你们说，初等筑基前辈干的出那种事吗？\"

　　木棚内沉寂下来了。

　　\"李睦冉，不要太激动了，我可是一点瞎话都没说，不信，你去问赵寡妇。\"唐亚初振振有辞。

　　\"赵寡妇的话更不能信了。\"李睦冉斩钉截铁地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去看看。\"花无双说着话，已经穿好了衣服。其他人也飞快地收拾了一番，准备到刘莉莉家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