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往事》落伍老兵

33、第 33 章

　　唐亚初并不想和姑娘们一起去看杨怀信。她站了一夜岗，已经累了，现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况且这是初等筑基大叔自己惹出来的乱子，活该他倒霉吧。见姑娘们起劲的样子，她忿忿不平地说：\"你们这样不好，本来没我们什么事，你们一去，好像我们是和杨怀信站在一起，让村里的人怎么看我们。\"

　　\"住嘴吧，唐亚初，你可以不去关心初等筑基前辈，你又何必去阻挡别人？\"李睦冉第一个冲出来，大声呵斥道。

　　花无双站到屋子中央，正色说：\"刘老三牺牲了，死亡通知书送来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刘莉莉在名义上已经是个寡妇了。没有人能够阻挡她争取新生活的权力，你们说对吗？\"

　　\"对！\"几个女修士响应着，其中李睦冉的回答最为响亮。

　　\"肯定地说，杨怀信不是个沾花惹草的人，但他是个善良的人，是个极富同情心的人，他会不会因为同情而去关心刘莉莉，而在关心中与刘莉莉产生了感情？\"花无双继续分析。

　　\"不会！\"李睦冉反驳道。

　　\"为什么？\"闻素素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我说不会就不会！\"李睦冉跺着脚，急得差点要哭出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她身上。李睦冉见状，羞愧难当，飞快地朝门外冲去。

　　细雨霏霏，给清晨的村庄布置出一番朦胧的温暖情调。村里的人可无心理会这些，他们顶着小雨站在刘莉莉家院子外面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敲门。

　　杨怀信透过窗户看着站在细雨中的人们，心情复杂。当他看见女修士们也赶了过来，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回头看了看里屋，门仍然紧闭着。刘老三没有一点动静。

　　刘莉莉却没有一点担惊受怕的样子。她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坚强了，神色自然得和往常一样，正忙活着把一盘盘食物端上餐桌。女人真是让人搞不懂啊！杨怀信不胜烦恼地想。

　　屋外，闻素素走到高秋婷身边，小声问：\"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高秋婷没有作声。

　　赵寡妇扭过头来，对女修士们说：\"刘老三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和刘莉莉感情一直怎么样？\"花无双问。

　　赵寡妇摇摇头，说：\"刘莉莉应该和杨怀信在一起，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见村人们朝自己投来恼怒的眼光，赵寡妇不屑地一笑，走上前打开刘莉莉家院子的木栅栏门，径直走到房子门口，\"当当\"地敲起门来。没有人来开门。赵寡妇愈敲愈急，隔着门大声喊着：\"刘老三，来看你来了，开开门！\"

　　门纹丝不动。

　　赵寡妇放弃了努力，一屁股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冲着院子外面的村人和女修士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刘莉莉家里一片死寂。杨怀信和自己的女房东隔得远远地坐着，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刘莉莉看向杨怀信，见他的目光一遇到自己便有意地回避过去，刘莉莉又把目光移向里屋，茫然地瞧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突然，里屋内传来\"咯噔\"的声响。门开了，刘老三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刘莉莉忙上前去扶他，被再次躲开了。刘老三自己走到桌子边，稳稳地坐下来。

　　\"咱们谈谈。\"杨怀信说。

　　\"我要洗澡。\"刘老三看也没看杨怀信，冷冷地对刘莉莉说。

　　刘莉莉立刻脚不沾地忙碌起来，迅速为他在里屋安置了大木盆、热水、毛巾和刮胡子刀。当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洁身液时，刘老三按住了刘莉莉的手。他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一瓶仅仅只有四分之一的小瓶洁身液。

　　刘老三重新走进里屋，关上了门。里面一会儿传来\"哗啦啦\"的搅水声。

　　杨怀信的目光又落到窗外，他看见女修士低声议论着，然后以高秋婷为首，李睦冉、花无双和闻素素几个人跟在她后面走进了院子，向门口走来。杨怀信见状，赶紧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朝外面的人一个劲儿挥手。

　　\"初等筑基前辈。\"李睦冉叫了一声。

　　杨怀信站在窗户前连连摇头，示意大家不要进来。见高秋婷和其他人停了下来，杨怀信小心地关好窗户。他转过身，看见刘莉莉把一张小方凳放在屋子中央，又在凳子上放上皮带，然后在墙角的长凳上坐下来等待着。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内疚，有些惭愧，但并不害怕。

　　\"你这是干吗？\"杨怀信问。

　　\"没有你的事。\"刘莉莉神色平淡地说。

　　杨怀信垂下眼睑，径直推开了里屋的门。刘老三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漠然地瞅着初等筑基修士。

　　\"刘老三兄弟，我们应该谈谈。\"杨怀信说。

　　刘老三没吭声。

　　\"不谈也行，但你不能打刘莉莉。\"

　　\"这是我的家。\"刘老三平静得让人意外。

　　鼓足了勇气想和刘老三说点什么的杨怀信，又一次被挡在了对话的外面，他有些失望，低着头走出里屋。刘莉莉看着杨怀信失落的样子，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小声地说：\"该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你去吧。\"

　　杨怀信看了一眼憔悴的刘莉莉，把皮带从凳子上拿走，打开了屋门。

　　门一响，坐在外面的赵寡妇立刻站起来。她紧张地盯着走出来的杨怀信，问：\"没事吧？\"

　　杨怀信支吾着，连头也不愿意抬，走下台阶。他走出刘莉莉家的院子，围观的人们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路。一位老大爷伸出干柴一样枯瘦的手，同情地在杨怀信肩膀上拍了拍。

　　高秋婷和几个女修士跟在他后面，小心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杨怀信一路向仓库走去，表情凝重。依照惯例，杨怀信检查了仓库的门锁，然后掏出玉版，工工整整地写好记录。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收好玉版。

　　杨怀信回过头来，看见高秋婷跟在后面，他委屈地对高秋婷说：\"你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几个女修士都围了上来，同情地说：\"我们知道。\"

　　\"我想安慰安慰她，没想到——\"杨怀信哭丧着脸说。

　　\"我相信您。\"李睦冉目光炯炯地看着杨怀信。

　　\"没用啊，他不信。\"杨怀信像小孩一样，失望地摇摇头。

　　高秋婷又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你看啊，这事是这样的，您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也就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您要是真做了什么，我们就当它是做了什么，又能怎样呢？刘老三牺牲了，刘莉莉成了寡妇，难道她就不能再去找个心爱的人了吗？没什么，别害怕。\"

　　\"可是，我真的和刘莉莉没有什么。\"杨怀信冤枉地叫起来。

　　\"杨怀信道友！\"花无双冷不丁吼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刘莉莉在追求您？\"

　　杨怀信狼狈地点头。

　　\"而您一直在躲避？\"

　　杨怀信觉得有点意外，看着花无双。

　　\"连刘莉莉都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您却总是在躲躲闪闪。现在，您又是来来回回想说明，您和刘莉莉没有任何关系，您这算什么？\"

　　杨怀信一下被说懵了。他摆摆手，一个人向前走去。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冲姑娘们嘟囔道：\"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说完话，他耷拉下脑袋，漫无目标地走了。

　　\"他一下变成了真正的老头。\"花无双看着杨怀信有些佝偻的身影，怜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