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往事》落伍老兵

22、第 22 章

　　刘莉莉丈夫牺牲的消息让村子蒙上了一层阴影，人们沉默寡言，少了往日的嘻笑。连总爱打打闹闹的女修士们也安静了，消防棚内弥散着压抑的气氛。花无双决定结束这种沉闷的空气。她站起身，迅速把小桌子收拾利索，然后仔细地盯着每一个女修士打量。她最终选择了李睦冉。

　　\"李睦冉。\"

　　李睦冉回过头来，看着花无双。

　　\"来。\"花无双示意让李睦冉脱下道袍。

　　\"高秋婷会不会又骂人？\"李睦冉拘谨地问。

　　正在给女修士分配任务的闻素素回过头，玩笑道：\"你不先来，我可先来了。\"

　　\"我来。\"李睦冉赶紧脱下了道袍。

　　花无双冲着闻素素会心地笑笑。女修士们一下围过来，争着观看花无双如何改造军队道袍。花无双大声告诉她们，自己要把这个邋遢的小丫头改造成英姿勃勃的女人。她的话一出口，就立刻引来了一片欢笑声。李睦冉涨红了脸，充满期待地盯着花无双飞针走线。

　　消防棚里又充满了叽叽喳喳的笑谈。

　　花无双的手巧极了。当李睦冉穿上经过\"改造\"的道袍后，整个人都变了。原本壮实的腰身显得苗条了许多，饱满的胸部高耸着，可体的裙子包裹住圆润的臀部，恰到好处。\"丑小鸭\"一下变得散发出了女人味。

　　女修士们围着李睦冉啧啧称赞，她自己更是兴奋不已，一遍遍从墙上的小镜子里打量自己的身影。

　　唐亚初远远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嫉妒地看着李睦冉。花无双早已注意到了唐亚初的惆怅，但始终没有理睬她。

　　\"我想下一个应该是最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人。\"花无双微笑着对围在身边的女修士们说。

　　\"我，我——\"女修士们纷纷争着让花无双改变自己。

　　花无双故意在屋里走了一圈，当她走到闻素素身边时，闻素素向她施了个眼色，冲着唐亚初的方向歪了歪头。花无双明白了。她笑了笑，然后走到唐亚初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唐亚初没想到花无双居然会不记前嫌选中自己，她窘住了，喃喃自语道：\"我有过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

　　\"我问你，需要不需要改变一下自己？\"

　　唐亚初的声音更低了：\"她们都管我叫小东西，什么衣服穿在我身上都不好看。\"

　　花无双笑了，她伸出手，对唐亚初说：\"来。\"

　　在人们目光的注视下，花无双一下把唐亚初的道袍扯开，平铺在桌上，然后大胆地用剪刀剪了下去。唐亚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近了桌子，注视着花无双的一举一动。

　　\"如果我不能把唐亚初变成一个公主，大家就没有理由相信我。\"花无双一边利利索索地干活，一边高声说道。

　　\"我，真的有过，最漂亮的裙子。\"唐亚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当然，那是在战争爆发前。\"花无双说。

　　\"你怎么知道？\"唐亚初问。

　　\"大家都有过。\"

　　唐亚初怯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全息画片，姑娘们好奇地凑了上来相互传看。画片上的唐亚初只有十来岁的模样，矮小的身体上穿着一条属于成人的绿色长裙，裙摆一直拖在了地上。在她身后，是一幢气派壮观的大楼。

　　\"一定是她妈妈的裙子。\"有人说。

　　\"我只有这一张画片。\"唐亚初说。

　　\"这后面的房子是哪儿？你们家？\"万珊问。

　　唐亚初立刻伸过手，把画片抢了回去，像是在和谁赌气：\"是又怎么样？我就不可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女修士们突然沉默下来。

　　\"要是能有一个炉子——\"花无双自言自语地说。

　　\"会有的，马上。\"李睦冉说完，穿着新道袍匆匆忙忙出门了。

　　像往日一样，杨怀信检查完仓库的门锁是否结实后，便在巡视记录上记下\"检查仓库，完整无损，５月１７日上午\"的字样。工作结束后，他正要离开，高秋婷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个事我得说说。\"

　　\"嗯。\"

　　\"闻素素天天晚上出去，天快亮才回来。\"

　　\"天天？\"杨怀信有点怀疑。

　　\"差不多吧。\"

　　\"她是个寡妇？\"

　　\"半个。\"

　　\"半个？\"

　　\"她丈夫失踪了。\"

　　\"你问过她，晚上出去干什么了吗？\"

　　\"还用问？\"高秋婷暧昧的一瞥，似乎已经为闻素素的外出做了结论。

　　\"这问题复杂了。这左左近近找男人并不容易。\"

　　\"公路，司机。\"高秋婷简短而轻蔑地作出了结论。

　　杨怀信并不太相信：\"您把闻素素说成什么人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俄顷，杨怀信又说：\"村里人有个习惯，谁家有人牺牲了，全村的人都要陪着度过第一个夜晚。您带上女修士，除了值勤的以外，都来刘莉莉家。\"

　　\"嗯。\"

　　\"那个花无双怎么样？\"

　　\"一个爱出风头的女人。\"

　　杨怀信听着高秋婷刻薄的评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里了，人们把带来的蜂蜜、馒头、白糖、茶叶都放在桌上，然后低声交谈着刘莉莉丈夫的牺牲。刘莉莉似乎已经把眼泪流干，她痴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天不说话。

　　赵寡妇俨然就像这家的主人，给年长的人倒茶，陪说话的人叹息。早晨的那场闹剧似乎压根没发生过。老人们拉着刘莉莉的手，好生劝慰：\"日子还得过，女人苦啊，没有了男人的女人更苦。\"

　　\"生气的是，她丈夫都死了一个月了，这才通知咱们。\"赵寡妇在一旁发泄着不满。

　　陪伴在一旁的衙役愁眉苦脸地说：\"没办法，战线离咱们太远。\"

　　\"您再说一遍。\"刘莉莉用凄惨的目光瞅着衙役。

　　民政助理员叹了口气，只得强打精神又开始复述：\"你丈夫牺牲得十分英勇，他在一次去妖兽后方侦察的路上，落进了陷阱——\"

　　\"再没了？\"刘莉莉哀伤地问。

　　\"嗯。\"

　　\"这叫英勇？\"赵寡妇显然是在挑衙役的刺儿。

　　\"那应该怎么死才算英勇呢？\"杨怀信坐在一旁，顶了赵寡妇一句。

　　刘莉莉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起来。这时李睦冉悄悄进了屋，低声对杨怀信说着什么，杨怀信用手指着赵寡妇。她赶紧走过去，附在赵寡妇耳边低声说话。赵寡妇点点头，丢下满屋子人，引着李睦冉走出刘莉莉家。

　　杨怀信瞅了眼李睦冉的背影，觉得她今天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李睦冉还是那个朴实的姑娘，只是好像一下子变得更顺眼了。他挠挠头，不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赵寡妇一进家门，就钻进储物柜里一通胡乱翻腾，她问李睦冉：\"你们要开舞会？\"

　　\"整理内务。\"李睦冉简短地答道。

　　\"这是熨斗，这是小炉子，还有火剪子。对了，全村只有一台手摇道袍织机。\"一应物件都被赵寡妇翻出来了，放在桌上。\"足可以让姑娘们去参加最豪华的舞会了。\"她说。

　　\"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赵寡妇豪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