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往事》落伍老兵

10、第 10 章

　　在初等筑基修士和他难缠的队长相互取得了信任时，偷偷溜出去的闻素素却在森林中迷路了。

　　她一个劲儿地奔跑，却似乎永远也跑不到那条通往A城的公路。到处是一模一样的白桦树和灌木丛，白天那些色彩缤纷的树叶都变成了黑黝黝的影子，在上空俯视着这个女修士。闻素素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她停了下来，重新辨认了一次方向，随后又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跑去。

　　她突然停住脚步，她又看见了那棵奇形怪状的白桦树。该死！闻素素在心里头叫起来，整个晚上她一直在林子里兜圈子。透过枝叶望去，远处是村庄稀疏的灯光。闻素素失望地凝视着河对岸，疲惫地坐在了地上。

　　突然，远处传来\"战斗警报\"的喊声，闻素素本能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高秋婷一路大声喊着\"战斗警报\"，一路向消防棚走来。睡梦中的女修士惊醒，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跳到鞋子上，然后胡乱把头发往帽子里一掖，拿起灵□□就往外跑。

　　除了李睦冉，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闻素素的铺位空着。她担忧地看了一眼那张空床，急匆匆向门外跑去。

　　消防棚外，杨怀信手里举着沙漏，正在计算紧急集合的时间。高秋婷大声吆喝着：\"快点，快点，怎么一个个就像母鸡孵窝。\"

　　李睦冉紧张地跑到万珊身边，轻声说：\"闻素素？\"万珊警惕地\"嘘\"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谁值勤？\"高秋婷问。

　　\"我。\"万珊应道。

　　\"一炮长呢？\"

　　\"不知道。\"

　　\"闻素素！闻素素！\"高秋婷大声喊着。

　　没有人应声。高秋婷恼火地对杨怀信说：\"看见了吗？她总是在标新立异，总是摆出一副公主的骄傲样子，这回……\"

　　\"到！\"没等高秋婷发完牢骚，突然从队伍中传出闻素素的声音。杨怀信飞快地朝发声的方向瞄了一眼，仿佛暗暗为她松了口气。

　　\"你上哪儿了？\"没有抓到闻素素，高秋婷看上去有些失望，没好气地问。

　　\"厕所。\"

　　队伍中，李睦冉悄悄地碰了一下闻素素：\"吓坏我了。\"

　　闻素素无声地微微一笑，冲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在杨怀信、高秋婷的带领下，女修士们以急行军的速度向村外开去。队伍涉过白天那条总是勾引着姑娘们溜溜达达的河流，径直钻进对岸的森林。杨怀信始终走在队列的前面，指导着行进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队伍在林子里穿行时保持着异乎寻常的沉默，简直让初等筑基修士怀疑自己带领的是不是那些总是唧唧喳喳的姑娘们。

　　突然，队伍前方出现了一条公路，接连不断的灵车在上面疾驰而过。闻素素心头一跳，她仔细地朝四周辨识着方向，脸上现出懊丧的神情。

　　通过公路的时候，天空渐渐亮了。杨怀信看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女修士们，指着前方一道起伏不断的丘陵，下达了命令：\"以战斗姿态，向山顶发起冲击，冲啊！\"

　　\"冲——啊！\"呼应声参差不齐。

　　杨怀信精神抖擞地向山顶大步跑去，闻素素和高秋婷紧紧咬在后面，谁也不甘示弱。三个人迅速把队伍甩在了身后。剩下的女修士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的甚至一屁股坐到路边，拼命地喘着粗气，丰满的胸脯起伏得像秋天的麦浪。

　　瘦弱的万珊简直是在拖着脚往前蹭，李睦冉一言不发地从她身上摘下灵□□，扛在了自己肩上，倔强地往前跑。万珊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咬着牙跟在她身后爬上了山丘。

　　杨怀信一鼓作气冲上山顶，回头一看，闻素素正紧紧跟在他身后，再后面是高秋婷。

　　\"好样的。\"杨怀信夸奖着闻素素。

　　闻素素没有吭气。她疲惫地坐在地上，伸手想脱去靴子，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放弃了脱鞋的念头。闻素素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高秋婷的眼睛，她假装没看见，扭过头去。

　　\"露馅了吧？\"杨怀信走到高秋婷身边，难得开起来了玩笑。

　　高秋婷恼羞成怒，刚要抢白初等筑基修士，李睦冉搀扶着万珊冲上了山顶，两个人一齐瘫倒在地上。真是个好姑娘！要是在村子里，肯定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好婆娘。看到李睦冉帮助战友的情景，杨怀信忽然高兴起来。他走过去为李睦冉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你是最棒的。\"

　　李睦冉眼睛一亮，腼腆地笑了。

　　闻素素招呼着喘息未定的万珊，用目光示意她：\"你看。\"

　　她的声音平淡宁静，却有种奇异的力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除了万珊，其他人也不由自主顺着闻素素的视线从山顶俯瞰下去。但见莽莽苍苍的丘陵在远方起伏蜿蜒，云遮雾绕；密密匝匝的树林覆盖了大地，淡淡的晨雾笼罩之下，湖天一色，烟水空灵。

　　万珊好像一下子被点燃的火把，眼睛发着光，痴迷地望着尽收眼底的风光，轻声地吟唱着：

　　远方的星星昏昏欲睡，

　　明镜似的河湾摇曳颤动，

　　晨曦映照着小河湾，

　　染黄了那渔网似的天穹……

　　李睦冉托着腮，崇拜地看着万珊，如醉如痴地听着。闻素素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色，眼睛里又注满了水波涟涟的忧伤。

　　只有高秋婷皱起了眉头。

　　杨怀信诧异地望着万珊。刚才这个丫头还累得一副随时昏过去的模样，一念起诗，立刻变得容光焕发。她纸糊似的身子板打哪儿冒出来的这股子劲头？可真让人搞不懂。不过杨怀信对诗可没什么兴趣，他只顾伸长了脖子向山下望去。

　　女修士们一个接一个艰难地爬了上来，一到山顶就不管不顾地瘫倒在地上，有进没出似的大口喘气。

　　万珊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只顾自己低声念着：

　　睡意惺忪的小白桦微笑了，

　　梳理着柔软如丝的发辫。

　　绿色的仙麦发出歌声。

　　露珠的银光一闪又一闪。

　　篱笆旁的荨麻长起来了，

　　用五彩缤纷的珠母贝把自己打扮；

　　它淘气地点着头低声私语：

　　早晨好啊，早安！

　　她的声音一落，李睦冉立刻使劲地鼓起掌来。但她一看到万珊不悦的神色，就讪讪地收住了自己的掌声。

　　最后一个到达的女修士，她搬运一样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慢慢爬上了山顶。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杨怀信从一个个瘫软的女修士身前走过，不满意地摇着头。他仔细地检查着她们身上的装备，不是军毯歪歪斜斜地绑在腰上，就是忘记了带灵气弹带，几乎没有人符合条例上的规定。

　　跟在杨怀信身后的高秋婷看见自己的修士如此缺乏军纪，一向自负的她显得有些惭愧。